第7章 糟糠之妻的復仇一
「沈柒柒,要是想繼續挨打就繼續抱著我。我不介意送你下去。」他皮笑肉不笑的放話道。
沈柒柒識相的跳下去,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趕緊躲在他身後。
紅衣女子依舊躺在地上,紅衣勝血,像一朵盛開的血蓮,承載著無盡的苦楚,凄美又孤獨。
「不知道為什麼,她要抓我!我一下子就被迷暈了,還把我關在棺材里,還拿走我的玉佩!」沈柒柒立刻給凌退思通風報信,一副唯凌退思是瞻的樣子。
紅衣女子像是被什麼刺激到,面色慘白的動了動唇,猛然瞪開眼睛,狠狠盯著沈柒柒道:「我的玉佩什麼時候成了你的!」
她的眼睛布滿血絲,紅的瘮人,卻又乾涸如枯泉,一滴淚也無。
凌退思眯著眼,表情陰森冷漠,「你在和誰說話?」
沈柒柒點點頭,附和道:「你在和誰說話!」
她仗著有凌大佬在身邊,走向紅衣女子大膽開口:「你是誰,為什麼裝神弄鬼!為什麼抓我!」
紅衣女子抬起頭,詭異的看向她,手一直緊緊護著玉佩。
很久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就在他們都不耐煩,以為她不肯回答時,她突然出聲。
那女子聲音聽上去輕飄飄的,話卻是狠辣「我顧煙城願賭上靈魂,永墜畜牲道,只求血仇。」
顧煙城用力將她一直護在手裡的玉佩砸在地上,手用力一劃,血沾染在碎玉上。
火洶湧燃起,將他們三人困在屋裡。
屋裡各個角落掛著的風鈴劇烈響了起來,地面上隱約不顯的陣彷彿得了感應,本應是貼近地一般的黯淡色澤,如今卻浮起陣陣血光,如同泣血。
血陣漸漸圍繞著顧煙城,匯成滔天之勢。
沈柒柒和凌退思被迫進入了一個幻境——是共情!
豫朝九年,宛城。
天氣連日陰沉,不出意料地飄起了雪花。
「咯噠….….…咯噠…咯.…」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而近,守在府外的侍衛,眉心一跳,低聲道:"來了。」
四皇子府。
諾大的正廳里堪堪只點了幾盞燈燭,廳門緊閉,許是怕門外的風雪會撲滅這本就孱弱的燭火。
空曠的屋子裡,聲音顯得異常格格不入。
「顏非恆親佞遠賢,意圖謀反,擁兵不返,念其為朕幼子,流放西井,永不召回。"
內侍高高在上地宣讀著豫王的旨意,聲音扯得尖細,十分刺耳。
他斜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那人,心中愈發得意。
誰又能想到昔日尊貴的四皇子、絕世無雙顏公子,此刻正跪拜在他一個小小宦官的腳下呢?
其實反與不反,有區別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反,只會死更多人。
內侍看著顏非恆褪去華服,平淡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既去之,也安之的模樣。
與此同時。
沈柒柒和凌退思又回到了原先的宅子里。
不同於現在的微弱燈光,幻境里府宅燈火通明不休。
亭子旁的石子路,跪著一個頭髮凌亂,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都是傷痕的女子——就是那個紅衣女子!
她奄奄一息,嘴唇乾裂,像是感受不到疼意一般,臉上滿是壓抑,像是經歷了世間最痛苦的事。
她身邊站著一名身穿橙色衣裳的女子,她頭上帶著琳琅滿目的髮飾,風吹過,叮噹作響,臉色陰狠冷漠,眼裡十分得意。
憑什麼顧煙城生來就比自己高貴,憑什麼她做什麼都比自己好,憑什麼她輕而易舉就嫁入尚書府,憑什麼她受萬千寵愛集一身?
今日,她顧熏兒終於勝過了顧煙城,在這裡如同喪家之犬可不是她顧熏兒!
瞬間又轉入另一個畫面,像是她自己也不願想起一般,一片黑霧籠罩著,看不清事物。
冷冽的寒風不停的將緊閉的窗戶吹的砰砰作響,慘白的月光透過窗照進屋子裡。
顧煙城在夢裡轉轉反側。
是五年前,是顏非恆上戰場的前一晚。
是夜,冷風吹來,顏非恆坐在亭子中,抬頭望著天上星月。
顧煙城坐在他身邊,望著他的側臉,看他一雙丹鳳眼在夜色里凌厲又溫柔。
很久之後,久到顧煙城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忽而開口。「你就在我身邊,對嗎。」
他又開口:「我知道。從十五歲開始你就在我身邊了。」
沒有得到身邊人的回應,他閉上了眼睛,沉默的像睡著了。
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緩緩說道:「我的信仰是誓死保護自己的月亮,然後把她歸還於天空,自己將變成星星守護著她。」
隨後把顧煙城送回她的房中,給她蓋好被子,推門出去了。
無邊黑暗裡,顏非恆用哀傷的眼神望著她。
大風乍起,那輪廓被吹散,被吹得不知去向。凄厲的嘶喊沒有聲音,絕望翻湧成滔天巨浪將她吞噬。
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那日顏非恆來到她的喜宴的那個眼神。
她渾身冷汗地驚醒。
綉著金線的牡丹盛開在帳幔上,被風吹的飄搖,坐起身子,滿頭冷汗,心裡砰砰跳個不停。
她一轉眼,大床旁邊擺著一個小搖籃,裡面肉嘟嘟的小嬰孩兒正睡得很沉,她附上身看了一眼,妍麗的臉上滿是寵溺和慈祥的笑意。
看著小寶寶粉嫩的小臉蛋,顧煙城的心裡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心中的不安也平復了幾分,她和顏非恆各自安好,是最好的結局,年少時的心動就像風一樣,終究留不住。現在的心心相印,很好。
怕小嬰兒被風聲嚇到,她伸出手輕輕拍他的背,無聲的安慰著。
這是她和她的丈夫林追的第一個孩子,已經想好名字了,就叫林逸晨,逸晨——憶城,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明日正好是周歲禮。
門突然被敲響了,她挽起鬢邊的碎發,隨意披了件衣服走下床,將門半打開,見是自己庶妹的丫鬟,柔聲輕道:「月兒?這麼晚還過來,可是熏兒有什麼事讓你找我?」
月兒眯了眯眼睛,低下的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意:「二小姐有要事找您,一直等在後花園的亭子呢。」
顧煙城點點頭,但是不放心的回頭看著熟睡中的兒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大小姐放心去吧,奴婢在這給你守著小公子。」
顧煙城聽了,雖然不放心自己的孩子,但怕顧熏兒在寒風中久等會著涼,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月兒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安靜的屋子裡,她看向那孤單的小搖籃,慢慢走過去,眼神慢慢狠辣下來,掠過一絲狠毒!
顧煙城快步向後花園走過去,可越是離後花園越近,她就越是覺得不對勁兒。
走進后,在夜幕的掩蓋下,一陣陣男女嬉笑打鬧的聲音不斷的傳入耳中!
這,膽子也太大了!在府中後花園公然約會,聲音還如此之大!
她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一對男女緊緊摟抱在一起的場景也慢慢清晰,而顧煙城的心也越來越沉。
「臭男人,一見面就摟摟抱抱的!」
這就是自己的庶妹,顧熏兒的聲音。
「這還不是你希望的,想我很久了吧。」
這是自己恩愛已久的丈夫的聲音。
顧煙城眼裡全是不敢置信和震驚,這緊緊摟抱在一起的,一個是她的深愛著的丈夫,一個是她一直視為至親的妹妹!
許是她的動靜太大,緊緊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的目光一起向她看過來了。
「林追,熏兒,你們這是……」她捂著嘴,不敢相信的問道。
不復昔日的款款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嫌棄和厭惡,她深愛的丈夫林追漫不經心的道:「顧煙城,我早就厭煩了你,無趣又無聊,哪比得上你妹妹熏兒的千嬌百媚。生了孩子後跟個黃臉婆一樣,看著都噁心。」
顧熏兒嘲弄的挑了挑眉,像是看著什麼好笑的事物,抬起袖子,捂住嘴,譏諷的笑著。
顧煙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林追。
「你,你說什麼……我是不是在做噩夢!」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些話,會從她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的丈夫口中說出來。
顧煙城本以為在她生下兒子之後,二人感情會越加深厚,而他,卻毫不留情的撕裂了這一切!
「你忘記了我們的逸晨了嗎?逸晨,憶城,你說過的,永遠愛我的!永遠愛我們的孩子的!你說過的!你說過的!」她像是不相信的一遍又一遍向林追逼問。
「我不在意你生的是什麼玩意兒,是不是我的還不一定呢。誰知道,哪個夜黑風高的,你們兩個人沒有再續前緣呢。畢竟你對那四皇子舊情難忘,他也惦記著你這有夫之婦。我每次看到你們兩個人情意綿綿、戀戀不捨的眼神,我都覺得噁心。」林追輕笑了一聲。
顧煙城聽到他的話,他不僅不愛她,還懷疑她對他的心,連他們的孩子都不喜歡,她像是被雷擊中,獃獃的癱坐在原地。
「你還是不相信我,四年前我和四皇子就再無交集了。既然你不信我,何必娶我,何必許下諾言。逸晨,是你的孩子啊!逸晨,逸晨,我去找逸晨。」她想到她的兒子趕緊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