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撲
夜色依舊朦朧,月光隱沒,滿城宿衛已收了刀兵,暫時饒卻了深閨夢裡人,然而殺機並未消散。
建始殿高有六丈,四四方方的,長和寬也各自六丈。如今此間被用來看押賈南風,留守的是翊軍營功曹劉峰。
齊王留下五十人給劉峰,這就是劉功曹手頭上的全部兵力。劉峰將五十人均勻的分派,每一門十人把守,殿內留十人看守賈南風。
手裡拿著賈南風,宮城和皇城也都在趙王一黨的掌握,完全不必擔心有人襲擊,就等著上頭的封賞了。留守的一眾士卒半點不做警戒,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紅牆外的暗處,一支伏兵埋伏在牆后,做著開戰前最後的準備。這一支人馬一半是宦官,一半是宮女,共計百人。
這一百人是賈南風秘密訓練的近衛,由她的心腹太監莫旭人統領。這位莫公公就是不久之前挨了宮勝一腳的那位。如今這位莫公公算是假戲真做,一入宮門深似海,再回首怕不是百年身。
莫公公這人擅長的是作威作福,練兵這事當然沒戲。所以武裝宮女的選拔標準就是兩條,一是生的貌美標緻,二是晚上陪他莫公公派遣寂寞。至於那五十名武裝宦官,莫公公選的都是幸進小人,絕對和孔武有力是搭不上邊的。
如今賈南風被抓,莫旭人糾集起這支最後的人馬,忍著劇痛布置起營救任務,畢竟這是她們的衣食之母,榮華富貴還要靠賈南風給。只不過一群太監披著宿衛軍制式的扎甲,卻怎麼看上去都有些不倫不類,倒是一群貌美的宮女穿上特製的鎧甲十分的養眼可人。
這支近衛的兩名副統領一個叫做薛寒菲,生的妖嬈婀娜,另一個叫做高文靜,生的性感妖艷,兩人都把頭髮高高盤起,特製的甲胄貼著她們的曲線起伏,纖細的腰肢和挺立的胸脯都被鎧甲凸顯出來,就是寬大的裙甲也被特別設計的緊緊裹住了臀部。
大內總管莫旭人說道:「菲菲你一會帶兵正面攻擊,靜靜你帶兵繞到後面,前後夾擊他們。務必要把娘娘救回來。我受傷了,沒辦法,只能在後面助威。要不然本公公一定親自帶著你們作戰。去吧!把娘娘救出來!」
薛寒菲面容姣好,一雙明眸似會說話一樣的看著莫旭人。雖然她是皇帝的女人不假,不過那傻子皇帝都沒碰過她,倒是這位莫公公把她辦了。然而莫郎已是路人,她心中怎能不恨?
薛寒菲口氣柔和的說:「公公您放心,菲菲一定會救出娘娘的,你等我。」
隨後這支奇怪的軍隊咿咿呀呀的衝出了黑暗,還沒跑出幾步,原本訓練的陣型一點都看不見了,本來她們也沒認真練過就是。
薛寒菲叫了一聲:「沖呀!」聽到她的尖叫聲,這支太監和女人組成的隊伍竟然也鼓起一陣勇氣來。
另一位女將高文靜也在奔跑,她雖然被點了武裝宮女的領隊,但練武是不可能練武的,她也鼓足了勁高喊:「跟我沖!」
高文靜帶著的五十人沒幾步也亂了陣形。這些太監宮女每一次訓練都是應付差事的表演,尤其是女兵們,訓練時不但不賣力,反而變著法的搔首弄姿,畢竟晚上被莫公公領走可是宮中排遣寂寞的好途徑。
高文靜和薛寒菲帶領的兩隊人跑著跑著就混在一起,也就沒法子做出前後夾擊的預定動作,於是分進合擊就變成了一股腦的豬突。
守衛建始殿的士卒們驀然間看到嚎叫著沖向自己的奇怪敵人異常驚恐,畢竟在他們心裡這裡是不可能有敵人的。他們看見敵人衣甲鮮明,卻又不像是正經男人。於是有人忍不住驚呼:「快跑!來的是妖人!」
上百太監和宮女一通豬突驚嚇到了翊軍營守兵,畢竟翊軍營的兵力異常單薄,而且他們也沒見過能打仗的太監和女人,驚惶之下陣線立刻就潰散了。
高文靜和薛寒菲也沒想到戰鬥居然會如此順利,人在順風的時候通常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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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估自己,覺得一切成功都是憑自己的本事。
哼!什麼男人?不堪一擊!高文靜心裡驕傲起來,她高聲命令:「追上去,把他們包圍起來,不要放走了一個人!」
薛寒菲馬上也跟著嬌聲喊道:「去堵住他們的退路,把他們全都殺了!」
正在潰逃的翊軍營士兵當然也聽見了喊聲,「女人?」,「是女人?」,「追我們的是女人!」,士兵們自覺的停下逃跑的腳步,他們的信心忽然又回來了。
「弟兄們,殺回去!」黑暗中也不知是誰一聲大喊,於是翊軍營的士兵呼啦一下又殺了回去。
兩隻人馬絞殺在一起,翊軍營一方善戰,太監和宮女一方人多,竟然一時僵持。太監和宮女沒法子一下就打垮了翊軍營,翊軍營一方也沒法子衝破太監和女人的圍攻。
站在後方的大內總管莫公公用力吶喊:「進攻!全力進攻!把娘娘救出來!」
「菲菲,靜靜,你們只要把娘娘救出來,我就請娘娘封你們當貴妃!」
「妹子們給我狠狠的打,只要救了娘娘出來,我讓皇上每天都翻你們的牌子!」
莫公公的叫喊雖然無厘頭,不過到底是鼓舞了太監和宮女幾乎一觸即崩的士氣,雖然只是讓五十名女戰士的鬥志有所提高。
這些太監和宮女拿的是長槍盾牌,而翊軍營的士卒則只有刀劍而已,其中不少人在剛剛開溜的時候又扔了盾牌。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長槍密集捅刺畢竟對於短兵有所壓制,否則一群太監和女人還真不見得能頂住翊軍營的第一次反撲。
翊軍營功曹劉峰看著漸漸圍上來的太監和女人,心中舉棋不定,他看一眼地上捆著的賈南風,依舊是又胖又矮又丑的樣子,再看看外面那些漂亮的女兵,一個個哪怕那了武器也是嬌滴滴的模樣。
就在劉峰思索的時候,王博湊上來建議說:「峰哥,必需要請求救兵。」
劉峰於是認真的看了一眼王博說:「你說的對,我這就動身去搬救兵,這裡就交給你了!」
王博目瞪口呆,他心裡想著:搬救兵這事我去就行呀!
劉峰拍拍王博的肩膀說:「你辦事,我放心。」
當劉峰離開的時候,又帶走了五人,另有五人眼見主將跑路,也自告奮勇跟著走了。本就稀薄的兵力一下子就少了整整十人。更要緊的是軍心。當士兵們發現劉峰不見了,士氣難免動搖。
「劉功曹跑了?」
「當官的都跑了,我們還在這拚命幹什麼?」
「劉峰這兔崽子又扔下我們自己溜了!」
士兵們一邊戰鬥一邊痛罵起來,有的人不自覺的就腳步向後。也有人覺得局勢沒那麼壞。一名士兵大聲喊:「怕什麼?都是女人!看我幹掉她們!」
這喊話的士兵奮勇的沖向挺立的長矛,他靈活的閃開一支刺向他矛,然後在對面的美麗女兵驚恐的眼神里,一劍插入了她沒有盔甲保護的咽喉。
「跟我上!」殺了一個女兵之後,這戰士更是大聲呼喊,手上劍砍殺的更兇狠了,他連續突擊,只把太監和女兵殺的連連後退。然而他沖的太前,竟然一下子陷入重圍,太監和宮女們把長矛四面捅殺,不幾下就把他捅成了血葫蘆。
眼看著突擊的猛士被殺,翊軍營一方士氣大跌,「退到殿里堅守!」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於是翊軍營士卒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路退到建始殿里。他們退的太急,或者說來不及思考,竟然忘記了可以逃跑,於是他們就被一群太監和女人包圍了。
大殿里的王博一直都在震驚當中,之前震驚於劉功曹的棄軍潛逃,之後震驚於翊軍營一群男人居然打不過太監和宮女,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就被包圍了。
自感走投無路的王博和他的心腹愛卒朱華威兩手相握,四目交投,他語氣更咽的說:「想不到我王某人今日竟要命喪太監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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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手!蒼天待我何其薄也?」
朱華威更咽的說不出話來,姓王的你廢物呀!你怎麼連太監和女人都打不過呀?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可憐我朱某人滿腹智計,一身膽氣,就要這麼默默無聞的被你害死了!
王博只看到朱華威兩眼朦朧,只當他也和自己一樣感同身受,忍不住深情的說:「小豬啊,你我雖然名為主僕,實際上情同手足,想不到我們沒法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將軍!我們還有人質呀!」
一名士兵一聲大叫,立刻叫醒了王博,對呀!我們手裡還有賈南風呢!她們不敢殺進來!
王博立刻提了賈南風這位廢后架到門前高喊:「你們別進來!不然我們撕票了!」
被提到門前的賈南風感到脖子上架著冰涼的刀子也是奮力叫道:「不要逼近!不要逼近!都聽他們的!不要讓他們殺我!我不能死!」
一群太監和女人見到王博綁了賈南風果然不敢再逼近,薛寒菲一張俏臉氣的通紅,她嬌聲喝罵:「你是不是男人?居然拿女人當人質?還要不要臉?」
王博眼看威脅有效,忍不住哈哈大笑:「人不要臉則無敵,你奈我何?」
於是雙方人馬就僵持了起來,太監和宮女不敢攻入大殿,王博一方也沒膽子衝出包圍,雙方互相叫罵不止。就在這時候,宮勝到了。
話說宮勝本來在鳳凰池過著中書監的癮,卻忽然有齊王的詔令讓他帶人去建始殿看護廢后,宮勝一肚子的不情願帶著兵趕往賈南風看押的地方。
遠遠聽著叫罵聲,宮勝對手下說:「想不到劉峰如此無能,竟然被一群太監和女人給包圍了。」笑過之後他大呼一聲:「弟兄們,跟我破敵!」
宮勝健步飛馳,數十步一瞬跨過,他拔劍在手,最近處的敵人剛剛轉過頭,眼神里全是震驚。這是一個女兵。宮應龍手起劍落,一劍便斬殺了她。
宮勝手上不停,又是一劍斬殺了剛剛轉頭過來的女兵,又是大蓬的血噴射。
驟然從背後遭遇猛攻,太監和女人的隊伍立刻潰散開,畢竟不是正規行伍,本來也沒什麼沙場效死的覺悟。
高文靜眼看宮勝所向披靡,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殿內一群慫包男人給的,她挺著長槍,嘴裡咿咿吖吖的叫著,就沖向了宮勝。
宮勝心裡一聲哂笑,但見他探手如龍吻一把拿住了高文靜的長槍,然後他用力一奪,不只是奪下了長槍,更把奮力爭奪的高文靜帶了過來。
高文靜口中一聲嬌呼,腳下無法立足,剛要跌倒,就被宮勝攔腰抱起夾在腋下。
高文靜覺得夾住她的手臂像是鐵鑄的,她驚恐的大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臭流氓!」此時她的雙手都被夾住,只有一雙腿在半空中不住的亂蹬。
「你弄疼我了!快放了我!」高文靜繼續叫喊著,被宮勝夾住的小腹處生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高文靜被宮勝制服之後,她帶領的宮女和太監們就潰散了,翊軍營將士隨即追亡逐北,不少跑慢了的女兵被從背後殺死,當然更多是做了俘虜。
宮勝夾著高文靜進入建始殿中,王博和朱華威畢恭畢敬的迎接,宮勝見賈南風依然被控制著,心頭也放下一塊大石。他一鬆手,高文靜『啪』一聲摔在地上。
高文靜本來就被夾的生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這一下忽然被摔在地上,竟然失禁了。這時她聽見將她擒住的男人說:「把這女人綁了。」
沒一會兒,戰局全定,太監們死的死,逃的逃,女兵們則一個沒跑的被擒殺,另一位女將薛寒菲也被捆了同高文靜做伴。
宮勝只是看住了廢后賈南風,審問的事情全委了王博。王博得了宮勝的令,走到被捆著的女人面前,看著一張張如花似玉的臉笑起來:「你們剛剛可逼的我好慘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