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彼此

當年的那件事情，後來也就那樣了結了。柳承心葬身於火海，並且火災後來被定性為意外事故。而在火災發生之前，楚原帶著並不明白她被父親抵押給楚原的真正原因的柳小雪，說是出去玩耍，將她帶離了險地。

火災如期而至，柳承心淡定地走向了死亡的結局。因為「意外」而失去父親的柳小雪在附近哭泣，早就暴露了她和楚原的位置，但是對方似乎是真的只想針對柳承心，所以並沒有趕盡殺絕。世界在那一天彷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柳承心過去的一切事情彷彿在那場火災中徹底了結。從那以後，楚原和柳小雪就兩個人相依為命地生活。柳小雪固然是當時不懂事、所以對於事情真正的原因一直茫然不知，只以為那場火災真的是意外事故，而楚原雖然心知肚明，但顯然，還是裝作它是一場意外，這只是他一個人知曉的秘密。

柳小雪太柔弱了。很多事情，她承擔不起。既然柳承心自己選擇了在那裡結局，而對方也無意於繼續糾纏，那麼也就讓以往的事情隨柳承心一起永沉地底吧。有的時候，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好好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楚原也就一12歲的小屁孩而已，現實不是玄幻小說，別指望12歲的孩子就王*八之氣一震直接逆天，也別指望別人閑著沒事天天瞪著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把他們當未來的主角隨時虎視眈眈。

所以一切的事情很快過去。

面對著除了他之外就孤苦無依的柳小雪，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不想接受她這個「當品」，也只好盡心儘力地照顧她了。幸好，楚原的特殊能力很實用，按照前面的說法那就是「如果擁有未來視這種變*態能力的人還缺錢的話，那也實在太奇葩了」，所以兩人倒也生活無虞。只不過很可惜的是，柳小雪性格太柔弱，而且還按照父親的說法，把自己當成他的當品，所以長此以往，在自甘附屬、自甘卑微的柳小雪的映襯之下，楚原不知不覺之間倒還真的養成了一種在柳小雪面前就像是「洞察一切主宰一切的主人」的感覺，簡單地說那就是，在她面前時他時不時地就會犯一犯中二病。

一切的事情就是這樣了。從那以後，就有了這麼兩個幾乎形影不離的人——哦不，確切地說，是主人和其形影不離的當品。

「你……你不吃點兒嗎？」即使有著特殊能力，一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怎樣應用最好，所以最初的困境顯然還是會有的，因為柳承心「隱居」的地方是小地方，所以政*府的補給有時也會遲到那麼幾天，在最困窘的時候，女孩子看著面前可能花掉了某人最後的所有RMB的餐點，柔弱地問道。

「像我這種強壯的男人，少吃兩頓飯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問題？！」那人眉頭一皺，極其不以為然地如此答道，「不過如果在別人還我錢之前，當品餓死了，那我可就虧大了。」

「……」女孩子心裡一陣莫名的觸動，「是嗎……我是楚原的……當品啊……」

……

有著未來視能力的人做事情顯然是很難虧本的，所以在別人還他錢之前，當品當然沒有餓死，並且一直好好地活到了現在，等著某個人如果能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的話，來還楚原的錢。

當然了，那絕對是神話。

這就是當品和楚原之間的特殊關係。

而除了關係特殊之外，在其它方面，柳小雪也著實是個很特別的人。

她的手很靈巧，能夠很快地製作出各種很精美的衣物、帽子，連她自己都愛不釋手，但是——她自己從來不穿。

她的嘴很讒，大街上各種各樣好吃的水果，餐飲店裡各種各樣好吃的食物，都能令她口水長流，但是——她自己從來不買。

她的心思很細，屋子裡總是能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各種東西總是被擺放在最合適的地方，讓楚原在想用時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它，但是——她自己總是找不到她要用的東西。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她是當品，而當品是不用穿太漂亮、不用吃太多，也不用買太多額外的東西的，當然了，屋子裡各種東西的布局，也是不需要考慮當品的需求的。

楚原對此很無奈。

而最令他無奈的一點則是，柳小雪雖然腦子很聰明，而且對他極度信任，但是——

卻偏偏不相信他能確切地看到未來這件事情。

她承認，楚原好像用了什麼把戲讓自己的瞳孔能微微變色；她也承認，楚原對於危機的感知是很靈敏的；她更承認，楚原似乎真的好像與眾不同，對於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有很強的預測性，但是……

哪怕楚原把即將出現的高考試卷提前默寫出來給她看，哪怕楚原翻出一堆牌然後告訴她她一定會翻到哪張牌，哪怕像今天一樣楚原說了某個粉衣女子會出事結果過了一會兒她就真的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楚原對即將到來的未來有很好的感知、預測能力……」這就是柳小雪對於這一切作出的最終判斷。

「算了，這種事情不提了！」楚原敗退在柔弱的女孩子那強大的執念面前。

正是應了一句話，越是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心裡可能越是倔強。女孩子有兩件事情是死不相信的——第一，楚原能確切地看到未來而不是感知未來；第二，在未來，她這個當品會出嫁。

后一件事情尤其讓她認為不可能。原因很簡單，她是當品啊，當品怎麼可能會離開主人、當品怎麼可能會有婚嫁的說？

或許也正是因為對於后一件事情的絕對不相信，才導致了她對於在某種程度上作為原因的前一件事情的無條件否定。

女孩子這種堅決的否定情緒讓楚原在她面前裝裝*B的計劃常常破產，因為受此影響，雙色瞳這種本來很神奇的東西在女孩子眼中只是楚原所耍出來的精妙的把戲。

這樣的現實讓楚原感到很殘念。

而一片殘念的楚原也很果斷地將他身體可以硬化和韌化的事情隱之不提。

這既是因為柳小雪不一定會相信，也是因為他不想讓柳小雪完全知道他的秘密，哪怕兩個人是青梅竹馬，並且在一起相依為命地生活了七年。

而且，柳小雪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頂多就是讓他在柳小雪面前不能再裝英雄罷了，要知道，如果你是林黛玉般的體質，卻果斷地擋在公交車前面救人，那絕對是捨己救人的英雄典範，而如果你是星矢般的小強**，淡定地擋在公交車前救人，那麼沒人會感到驚嘆，因為那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你不救人反而是你的不對了。這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而楚原雖然不喜歡刻意出風頭，但也不想背負著什麼必須救人的責任，所以他不能告訴別人自己也是小強一隻。更何況，即使喜歡低調，但偶爾裝裝英雄也是很有感覺的。雖然被人圍著採訪很麻煩，但是一年被採訪那麼一兩次也還是可以忍受的。

於是英雄楚原對於現在的一切，就這樣淡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