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身飼虎
「燕回,你怎麼來了?」
王府里,褚風正寫東西,便看見燕回火急火燎的過來了。
「阿情,東茲國王子進京了?」
「昨天就進京了,你怎麼了?」
「阿情,他……」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褚風抬手輕輕下壓,而後仰頭朝後面喊「羅叔,上茶。」
「哎。」
「阿情,你……」
「稍安勿躁,有些事不是我們著急就能解決的,怎麼了?」
燕回盯著褚風看了半天,輕輕搖頭「沒事了。」
褚風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有什麼嗎,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人總是下意識對好看的事物多看幾眼。」
不遠處,傳來牧遙的聲音,燕回下意識皺眉,褚風無奈「牧遙,你的事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
牧遙徑直走到燕回身邊,直接在桌子邊坐下「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排什麼?」燕回忍不住問道。
「呵……」牧遙坐下,毫不客氣的拿起羅叔剛倒好的茶,放到嘴邊輕聲笑了。
「笑什麼?」
褚風將另一杯茶推給燕回「稍安勿躁。」
「主子,剛才阿爾罕來了,說是皇帝下旨,邀請世子參加後天宮中的晚宴。」羅叔道。
「什麼晚宴?」
「呵……東茲國王子雖然進了京,但是還未正式被陛下召見,後天的晚宴應該就是正式見皇帝,就跟你八年前剛進京時一樣。」牧遙淡淡的回答道。
「正解。」褚風道「燕回,你亂了,這點事情不該讓你亂成這樣。」
「是,我知道,但是,牧遙你……」
「這個要保密。」褚風笑著打斷道「我可太知道這個王子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了。」
「你認識?」燕回道。
「不算很熟悉,但還是見過的。」
「我怎麼不知道?」牧遙和燕回幾乎異口同聲,而後又意識到什麼,便都閉上了嘴。
「額,我什麼事你們都知道嗎,真是的。」褚風不耐煩的拜拜手「反正是見過的,行了,趕緊都回去洗洗睡吧,我這也沒地方留兩位尊神過夜。」
……宴會……
褚風時隔八年,再次坐在了那個位置,而對面,是燕回,相比較八年之前,他們臉上的稚嫩都開始漸漸退卻,臉也開始變得有了稜角。
燕回坐在桌子后,看著對面的那個男孩笑著跟其他臣子周旋,如魚得水,彷彿這些東西都被他抓在了手裡。
「世子,小王爺是個好人,但是,他身上謎團太多,不可深交。」
「我明白的,薩滿,只是他額頭上的那個花……」
「我聽說過,也在書上見到過。但是,我從未在人的身體上見到過。」
「那花,是什麼花?」
「此花名為曼珠沙華,但是另外一個名字你會更熟悉,名曰,彼岸,是傳說中開在地府的花,書中記載,此花,花不見葉,葉不識花。」
薩滿輕嘆口氣「總的來說,不是什麼好兆頭,和他盡量少些往來吧,謹記。」
「是。」
雖然薩滿一再叮囑燕回同他少些來往,但是,燕回還是忍不住的想去找他,那人的生活其實很簡單,除了上朝,吃喝玩樂,一樣都沒落下,當然,有時候也會看他拿著一個木棍在院子里比劃,每次偷看都會被他發現。
以至於,某人以牙還牙,燕回每天清晨雷打不動的都會在院子里練功,那個時候,就會看到一個人坐在牆頭看著他,腿在空中晃晃悠悠的。
「你看我做什麼?」燕回道。
「怎麼,就許你看我,不準別人看你咯。」
……
「世子,宴會要開始了。」
燕回回神,輕輕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次的宴會並沒有那次盛大,只是迎接使臣的禮數,該辦的都辦齊了,該做的也做了,至少北良這邊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東茲國那些使臣也應該是一開始得到了什麼風聲,所以這次宴會也變得格外嚴謹。
宴會過得很快,段歧越也只是同他們客套,全程褚風冷眼旁觀,看著這東茲國使者如何撬咱們這位皇帝的嘴,但是,令褚風失望的是,全程東茲國的使者做的滴水不漏,連王子都很恭敬有禮。
「今日多謝陛下的款待,在下奉我國國主之命獻上歲供,還有一些是我們的心意,希望兩國可以結秦晉之好。」東茲國使者道。
「什麼?」
褚風突然坐直了,聽著東茲國的使者的話。
「哦?」段歧越道「王子是有意中人了,不知,是何人?」
那王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可否讓在下看看,那人來是沒來。」
段歧越輕輕點頭,他這一代人丁稀少,莫說小公主了,滿打滿算就生了三個男孩,一個孩子柔弱的像個女孩子,一個還剛剛滿月,另外一個,根本連面都沒見過,想聯姻,笑死,想得美。
東茲國王子走了一圈,最後站定「陛下,是在下唐突了。」
「無妨,無妨。」
「不過,在下聽說南洛王的兒子長得很是俊美,不知道在下是否有緣相見。」
段歧越看了一眼褚風「阿情,向王子見個禮吧。」
「是。」褚風起身,朝東茲國王子行禮「見過王子殿下,王子剛才所言也是太抬舉在下了。」
「小王爺太謙虛了。」東茲國王子看了一眼,目光就像是被黏在他的身上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世子,這人的眼睛怎麼?」
阿爾罕站在燕回身後,看到東茲國王子的異樣,便想著蹲下身朝自家世子吐槽一下,沒想到他們家世子早就已經發現了。
「世子……」
「我一定要把這個人包上蓖麻葉,裝進油桶,從山坡上滾下去,看一眼滾一次,對,就這麼辦!」
「世,世子……」
「幹什麼?」燕回皺眉回頭「聽見了么?」
「聽,聽見了。」阿爾罕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燕回!」
遠處傳來褚風的聲音,燕回立刻收起表情,一臉無辜的看向褚風。
「小王爺,何事?」
變臉技術無師自通,孰能輕巧,滴水不漏……
「沒事沒事,就是很好奇你在做什麼?」
宴會沒進行多久就已經結束了,皇帝回了後宮,大臣們該走的走,該散的散了。
回了王府,褚風又變回了之前那四體不勤的模樣。
「羅叔,燕回回去了。」
「是,世子回了府邸,只是感覺世子的心情不是很好。」
「喝個酒還喝出氣來了。」褚風笑了「牧遙呢?」
「像是易水閣有事,也走了。」
「好,羅叔,反正也沒什麼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操持王府你也不容易。」
「哎,是。」
羅叔轉頭要走,褚風又開口「父王是不是快回來了,來過信嗎?」
羅叔算了算日子「確實快到回京述職的時間了,到時候也能在王府住幾天。」
「好,辛苦了,下去吧。」
……
「使團都回驛站了吧。」
葉府,葉瑾懷看著坐在下面的東茲國王子「王子辛苦,怎麼不回驛站休息,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東茲國王子一改之前的弔兒郎當,沉聲道「葉相難道不知我們此次來,所為何事嗎,我的人傳來消息,說南洛王段驚鴻要回京述職了,魂殺令就在他的身上,而據我所知,他就段情這麼一個兒子,你覺得他的寶貝兒子和魂殺令,他會選哪個?」
「後者。」葉瑾懷想了想道「段驚鴻這個人把天下國家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為天下蒼生,去犧牲一個人,自然是值得的。」
「不不不,葉相,你只說對了一半。」東茲國王子笑著搖頭「他是將領,但他更想去做一個好父親,我手下的武士也探過,咱們這位南洛王,有個妻子,而這個兒子,是她妻子唯一留給他的念想,我父王也對我說,東西沒了可以再找,可是人沒了,那可真就是什麼都沒了,你說的縱然是對的,但是誰能真正的去了解一個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畢竟,人心隔肚皮……」
葉瑾懷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東茲國王子離開后,葉瑾懷慢悠悠的晃動手中的茶杯,不一會兒,有人進來了。
「大人。」
「去準備吧,做的乾淨點。」
「大人,真的要……」
「那個東茲國來的蠢貨自以為是,想的辦法也是餿主意,不過,既然人家願意給我們打頭陣,我們自然來者不拒,等到日後事情敗露,陛下也怪罪不到我們頭上。」
「是,屬下這就去辦。」
……南洛王府……
「閣主,消息。」
牧遙站在窗邊,接過那人手裡的信,看了一眼「行,下去吧。」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牧遙身後傳來褚風的聲音,牧遙回頭,看著依舊在座位上慢悠悠喝茶的男孩。
「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嗯,怎麼了?」褚風道,看著牧遙快發火的表情「好了,我只是猜出來了,但是,我不能確定是哪一方,還好有你幫我,不然就算我猜出來他們要做什麼,也猜不出來是哪一方,到時候一樣也是個睜眼瞎。」
「你!」牧遙有時候真想上去開了褚風的腦殼,看看這傢伙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淡定,他們暫時不會下手。」褚風用手拄著臉「牧遙,你自己那邊也要盯緊了,別一不小心就抓空了,這次抓空了,下次再想抓,可就難了。」
「臭小子,快閉嘴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