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嚴家
女子輕笑一聲,「自然是極好的。」
「你覺得好就好。」男人輕撫著女人肩膀,扶她在梳妝台前坐了。
女人從梳妝鏡中看著身後的男人,她的長發被他挽起,束了一條紅色髮飾,耳上是一對粉珍珠墜兒,艷麗的色彩襯著女人明媚的氣質,相得益彰。
鏡中的男人生的更是明艷,卸去了戲妝的他素凈的面上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特別是眼睛,桃花眼又黑又亮,微微眯起來看人的時候,水潤又多情,不知引得多少女子泥足深陷。
羅玉姍望著這美貌的男人,心中升起些自豪感。
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的深閨之夢中有這個男子的身影,但眼下他卻身在自己身邊,為自己綰髮。
他是屬於自己的。
「鳳雅,你這手藝越來越熟練了,可是給許多女子做過?」女子酸溜溜地道。
男人低低地笑,把著她的肩膀,然後輕輕將頭靠了過去,在女子耳邊輕輕笑了一聲,氣音夾雜著濕熱的呼吸撲散在她耳邊:「姍兒可是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女子忽的抓住身後男子的衣領,開口道,「你以後不準再見別的女人,否則,我饒不了你。」
鳳雅一怔,隨即笑道:「好。」
「今天那男人居然也來了,哼!他來做什麼?」女子嘟囔道。
鳳雅道:「誰?」
「自然是那嚴二少。」
「哦?」鳳雅假作意外地說:「二少來了?」
「少裝蒜,你不是看到了?」女子道。
鳳雅笑道:「我在台上的時候只能看到你,哪裡注意到別人?」
「油嘴滑舌!」女子嗔他一眼。
鳳雅笑著伸手來攬羅玉姍的腰肢。
「說起來,姍兒是不是還忘不了二少?」鳳雅酸溜溜地道。
「我忘不了他?」這羅玉姍嗤笑道,「本小姐是什麼人?當初可是他先移情別戀,背叛於我。」女子面上漸漸有了怒容,「就算他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他!」
鳳雅輕笑:「是,但若是二少沒有移情別戀,你也不會與我在一起。」
他俯身湊近女子的面容,低低道:「我需要感謝他才是,是他將你送到了我身邊。」說著他俯身吻下來。
二人情意綿綿的,鳳雅伸手拉住了她的腰,薄唇也已經覆上誘人的櫻唇。
扣住女子的身和頭,他輕輕舔著她的唇,但卻無法讓自己在淺嘗中滿足,於是稍稍用力摸了一下柔軟的腰肢,趁她驚悸撬開貝齒,輾轉反側加深著熱吻。
女子驚呼一聲,漸漸沉溺其中。
*
夏英坂和洛付周談完了事情,就走出了他的書房。
本該馬上離去,卻忽然聽到音樂的聲音,他心中一驚,隨後明白。
洛府雖大,但府內沒有女主人,因此僕人也不多,主要是司令的日常起居和清掃後院,如今卻入住了一位女主人。
這樂聲不用說,自然是洛真的。
他之前似是聽說過小姐在法國學習音樂。
不由自主地朝後院走去。
他是洛付周的心腹,府內的人都認得他,所以他走進後院也沒有人攔他。
走得近了,便聽到樂曲飄出來。
緩慢地走過去,終於看到女子的身影,她坐在窗前的鋼琴旁,伸手彈奏著樂曲。
窗台上放著花瓶,花瓶內插著晚香玉和玫瑰,陽光照射在花瓣上,蒙上一層金光。
他怔怔地瞧著。
女子一身月白銀鵲穿花旗袍,除去修長秀美的脖頸上一串珍珠,別無其他首飾,星星點點透著清雅。精緻的側臉輪廓,柳眉彎彎,瞳孔清亮,巧笑倩兮間,唯覺玉面芙蓉,明眸流轉。
「夏先生,您怎麼在這?」一道女聲驚醒了夏英坂,也驚動了那個彈奏著鋼琴的女子。
亞玉有些驚訝地望著夏英坂,他怎麼會在這裡?
洛真站起身,望見了他,於是走了出來。
「夏先生?」
夏英坂有些無措,一張英俊的臉上有種偷看被發現的窘迫。
他開口道:「我……迷了路,就走到這裡來了。我現在就離開。」說完轉身急匆匆走了出去。
洛真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
怔了半晌,唇角揚起淡淡轉出一笑,那一笑,皓齒明眸,更顯玉雪芳華,一旁的亞玉不由一頓。
*
最近父親被一些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洛真去見他的時候見他坐在書桌后揉著額角,雙眉輕蹙。
「父親。」洛真走過來。
洛付周抬頭望見她,勾起笑容:「真兒。」
「有什麼我可以為您做的嗎?」洛真望著他兩鬢斑白的模樣,心內一抽痛。
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出去,自從那次去了梨園之後她就沒有再踏出洛家大門,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屬實特殊,不敢給洛付周添麻煩。
洛付周笑道:「這些日子我聽說你一直在家,北平你第一次回來,為什麼不出去好好逛一逛,不嫌悶嗎?」
洛真微笑:「不礙事,我本也不喜歡出門,在歐洲的時候,我經常泡在圖書館裡面的。」
洛付周輕嘆:「你不必為我擔心,眼下暫時這北平內還沒人敢招惹我,我為了私心將你接了回來,卻把你變成了籠中鳥。」他頓了頓,開口,「過些日子,我要帶你去見些人。」
洛真聞言,疑惑的看著他。
洛付周道:「別擔心,你既然來到了北平,這樣做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洛真心中隱隱猜到了一些,她輕點了點頭。
*
幾日後,洛真早早起來,亞玉等幾名丫鬟為她梳妝凈面,她穿上一件煙霞色梅花撒銀絲紋旗袍,手上戴著一隻西式鐲子鑲天星粉紅金剛鑽,那耳上吊著的粉紅鑽寶塔墜子,伴隨著她偏頭的動作,打在衣襟上沙沙作響。女孩整個人如一株秀雅的傲梅,美的如夢似幻,溢彩流光。
坐在那梨花木妝奩鏡台前,身後的丫鬟們都有些呆住。
「小姐,老爺叫我來問問準備好了沒有。」嚴媽走進來問道,見了那站在鏡前的女子,也被驚了一驚。
「好美……」有人驚嘆。
「走吧。」洛真走了出去。
洛付周今日身著中山裝便衣,站在大廳內和管家說著什麼,聽到洛真的叫聲,回頭望去。
他怔在了原地,情不自禁開口:「如兒!」
洛真一驚。
如兒是她母親的小名。
洛付周失神了兩秒,馬上回過了神,他望著洛真,心裡感慨萬千,開口道:「真兒,你來了。」
洛真只當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笑著上前,「父親,你要帶我去哪?」
洛付周笑道:「嚴家老爺今日壽辰,邀我前去,你不用緊張,到時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好。」
洛真輕點頭。
嚴家,莫非是那個嚴廈玹的父親?
洛真心中思量著,然後立即想到了前幾天見到的那個讓人心生害怕的男子。
他那天來拜訪他們家,就是來說這件事情的?
雖然心中略有些緊張,但她還是從容跟隨父親上了汽車,到了嚴家。
坐在汽車上,沿途有些點心的小館子,還有些古香古色的店面,洛真坐在車內好奇地瞧著,猜想著裡面是做什麼的。
洛付周慈愛的望著她,開口道:「回來的時候你若是想瞧一瞧,我帶你去看看。」
洛真點頭,面上露出難得的女兒嬌憨之色。
洛司令輕輕一笑,然後看向窗外,輕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看來大雪不久就要降臨了。」
洛真聞言,接道:「北平也會下那種鵝毛般的大雪嗎?」
洛付周點頭:「是,中國的雪也很大的。」
洛真面上帶著歡喜之色,「真想見一見這裡大雪紛飛的樣子。」說著她的目光掠過街邊古式的建築。
駛過幾條街,遠遠的看到前方一處斜街道上滿滿的停放的車馬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洛真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整條街上站滿了崗哨侍衛兵,他們拿著佩槍,身著藏青色的呢料,警惕的環顧四周。
衛兵們將整個嚴府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這輛車走的低調,以致街上的其他人並沒有如何注意。
但當洛付周走下車的時候,有人立即認出了他來。
「是洛司令……」
「侍衛居然帶的這麼少,也不怕是場鴻門宴。」
「嚴家不是與洛家不和,怎麼……」
「你傻啊,表面功夫當然要做。」
等到洛真下車的時候,明顯聽到四周的吸氣聲,空氣竟有些凝滯。
她提過手袋,然後挽過洛付周的胳膊,走進嚴府。
迎來的滿面帶笑的管家與自己的父親點頭哈腰地說著什麼,她沒有細聽,卻被另一道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隱隱的,她似乎聽到裡面傳來的一陣樂聲,她蹙了蹙眉,細細聽了聽這樂曲,發現好似俄國樂隊的迎賓奏曲。
「洛司令,稀客稀客!」一道聲如洪鐘的男聲響起,把洛真嚇了一跳。
她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男人被眾星捧月地簇擁過來。
洛付周淡定的微笑:「嚴統帥,好久不見。」
那嚴家老爺笑道:「想請你來一趟府內可不容易,你整天忙于軍務,」他一雙如鷹隼的眸子盯向洛真,「咦,這位是……」
「她是我的女兒洛真。」
「生的真是如花似玉啊。」
洛真忍受對面一群人不住打量的目光,對那嚴永寧輕輕行了個不中不洋的禮。
洛付周道:「真兒她剛從法國回來不久,不太知道禮數,請嚴兄見諒。」
「哈哈,這有什麼?走!我們進去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