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牛探花
之後的幾日,或許因為德明王大婚在即,想來那李景懿不經意間給與那公羊家些許壓力的原因,整個同塵區的各大商會、幫會似乎又變得安分了起來。
但事實上,改變這一切的主要原因卻還是來自與『神夏堂』的變化。在他們新來的大都督手段極為強硬的態度下,只用了短短几日,就將『神夏堂』,乃至同塵區的次序與規矩給定了下來。無論是巡視強度、還是執法力度,相較於之前方天碩,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此刻同塵區各大知府衙門的牢獄幾乎全都爆滿,最多的一夜,神夏堂一次性押送來了多達五十多名的罪犯。
但是,她這麼做也無疑觸怒了那幾位地下皇帝,藉此,雙方交涉數次,最終他們雙雙讓步,草草結束了這場鬧劇。
清晨時分,李商行宮因為退早朝不久,文武百官還短暫滯留在宮中,正各自分成很多個小團體在宮中各處坐下相互探討著亦或是閑聊著。
但有這麼一個人,他身穿五品官服,手持黑紙扇,悠然在西大門與南大門之間的一段小道上慢走著。只見他左顧右盼,每到一處閣樓便走近向內觀望,但又不走進。一旦被裡面的宮女發現,立馬歪過頭,假裝沒事繼續前行。
不久后,他來到一處被圍住的花園外,這裡把守的禁軍明顯比其他地方多了好幾倍。他笑著向這些站崗的禁軍一一微笑致意,然後偷偷繞道一邊,在一角落墊著腳,然後向內望去。只見內部花叢邊許多妙齡女子正結著隊,一邊笑著互相作弄,一邊賞花。
「看那邊,有個奇怪的人在看咱們。」此時,一女子小聲對其他人說道。
隨後,她讓其他人保持原狀,繼續漫步,自己則不動聲色的來到後面,來到一名身穿鐵甲的軍人身邊,並在其耳邊說了些什麼。
那軍人心領神會後,默默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遠處那人似乎還未發覺什麼,依然在勾著脖子望著裡邊的風景。
就在這時,他感到肩膀一沉,脖子處一涼。他轉過頭,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全身鐵甲的軍人正拿刀架在自己脖子處,在其身後還有兩名同樣凶神惡煞的軍人盯著自己。
「呃…幾位兵爺,誤會誤會,其實在下是好人……」
接下來,身後的兩名禁軍士兵也不管他如何再說,直接一左一右將其提起,拎到了那幾名女子的身前。
「你是哪來的賊子,竟然敢在這皇宮偷偷摸摸的,不要命啦!」領頭那名女子大聲道。
「在下……」
「非但如此,還冒充朝中官員,可謂罪加一等!」
「非也,小生……」
「楊將軍,還請麻煩您將這賊子壓下去送審。」
「小事一樁,請笑笑姑娘放心。」那將軍回身一腳踢在他大腿上,板起了臉道:「小子,到裡面會有人慢慢跟你聊的,走吧。」
就在這人百口莫辯之際,迎面又走來了一大群人。
這群人分成兩列,其中有宮女也有太監,走在最前的是一男一女,皆是穿著華貴之人。那中年男子氣宇軒昂,身子微微前傾,一手小心扶著身邊年長女子。
「參見皇上,太后吉祥。」
這邊的人見到走近的那群人後連忙讓開,紛紛拜倒在地。
李景元只是與太后小聲交談,徑自走了過去。但在他路過被抓那人之時,餘光瞥到了他一眼。
「這不是朕的牛探花嗎,怎麼突然來這了?難道早朝上說好的官職又不滿意了?」李景元似笑非笑看了看他,開口道。
「這個……依小人看還是將此事暫且先擱置一邊較好,因為…小人目前被些許麻煩纏身。」
「噢?你們這是做什麼,牛探花出了什麼事嗎,為何押著他?」李景元也察覺到了異常,繼續說道。
「稟陛下,此人在此之前一直鬼鬼祟祟,躲在角落偷窺,被金管事發現后,這才將其抓了起來。」
「小人冤枉啊,我…我真的只是因初次進宮上朝,故覺新奇不已,一時興奮之下,便想在皇宮周邊走走看看,一邊領略咱們萬商國國度最中心之地的風采,絕無其他非分之求啊。」
那將軍還想上前讓其住嘴,不過被李景元制止了下來。
「放心吧,牛探花絕不可能是一介宵小之徒,之前在早朝之上朕就已經領略過其才學與風采,並對其讚賞有加。像他這種萬商未來的棟樑之才,朕信得過。之前你們定是有所誤會。所以,楊將軍,放了他吧。」
「是,末將聽命。」
那牛探花聽得李景元一席話,激動地蹦了起來,連忙彎腰道:「多謝陛下,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呢。不過…既然陛下剛才提起了另一件事,那……」
「唉!你可不要得寸進尺。牛佐郎,之前定下的事,朕短時間是不會再更改的。」
「哦,小人知道了。」
「不過……朕目前還是很欣賞你的,希望你好好乾,可不要讓朕看走了眼。」李景元見他有些沮喪,伸出兩指點了點他說道。
「小人明白,定不讓陛下失望。」
李景元又笑了笑,便繼續向前走去。
牛探花望著離去的皇帝陛下,又不舍的看了看周邊的花花草草,長嘆了口氣,心道:「看來…以後得長時間困在那個該死的破屋子裡了,為何這些繽紛的花園與秀麗的景色從來都不屬於我呢,哎……」
花園的另一頭,芳太后看了看身旁依舊滿臉笑意的李景元,不禁問道:「皇上,之前那人是什麼人啊,看樣子,你很在意他呢。」
「嗯,母後為何有此一問?」
「沒什麼,母后只是很久沒見你樂成這樣了,所以這才問問看。」
「哈哈哈,是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之前那人名叫牛大力,是今年來來自夏城不遠處一個村莊的考生,並一舉考得探花。今日的早朝就是今年科舉的前三甲第一次上朝接授官職之時,也是兒臣第一次見他們。」
「不過一探花而已,朝中多得是,有何可讓皇上好稀奇的?」
「不錯,這牛大力雖是一介探花,但卻是個奇人,也是個非常有趣之人,這人之前在早朝上朝之前神情自然,獨自在登龍殿內四處觀望,摸東摸西的,完全不像其他兩位一直在與其他大臣們攀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故很是引得兒臣的注意。再說上朝之後,輪到他與兒臣求官之時,更是與其他二人完全不同,其身形輕鬆,沒有一絲緊張之感,與兒臣說話之時,言語中也無一絲拘泥之氣,就像是……」
太后見他停頓,也有些驚奇了,開口問道:「像是什麼?」
「就像是一位多年的老友一般,與他說話,讓兒臣感覺異常的舒服。」
聽他這麼描述,太后忍不住驚嘆,因為他明白,李景元自從登基以來,幾乎完全將自己的內心封閉了起來,更不用說可能有朋友了。
「母后,您知道他求官事說的什麼嗎?」
「他說了什麼?」太后也笑了起來,問道。
「他說「陛下,咱們這宮中御膳房還缺不缺人吶?如果可行的話,可否讓小人去這擁有世間最美味食物之地任得一官半職!」哈哈哈」
「這人還真是個奇人。」
「是的,隨後朕還翻了翻幾人的文章,閱完后發現,這牛大力之才華、見解遠在那狀元與榜眼之上,他不過是在其文中所談太過隨性,並針對朝中幾位重臣略有批判之意,這才導致部分閱卷考官不悅,才給了其低分,使得此子落為探花。」
李景元看了看天,深沉道:「兒臣有預感,此人不出意外,他日必能成為兒臣的左膀右臂,甚至還可能更好。」
太后就這麼一直看著李景元,不言不語,雙眼充滿了笑意。
「噢,對了母后,為了猴寶那個傢伙不到處亂跑,兒臣給他安排了一些事去辦。」
「這樣也好,這混小子回來的這段時間,一天到晚跑來跑去,哀家問他什麼,他就扭扭捏捏轉移話題,真是拿他沒辦法。本以為將他送往東華書院這些年會讓他守得規矩一些,沒想到這到頭來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這個模樣。」
「是啊,前日他與徽兒照面,見面沒多久直接把徽兒打骨折了,事後徽兒他母后哭著要嚴懲他,可他是兒臣的親弟,不可能真的強行罰他,只好派人去帶他過來詳談,沒想到派去的人非但沒將人帶來,還被那小子揍了一遍。最後沒法了,兒臣只能瞞著蓉皇后,謊稱已經對其嚴加教育過了。」
「這哀家就管不著了,這些煩心事啊,就交給你這個皇帝吧,哀家就好好安享晚年就行咯。」
李景元看了看突然變臉的太后,心中也是苦笑不已,這太后很久以前就這樣,偏心偏的讓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此時此刻,萬里區世安府的一處偏僻的旅店內,這裡人煙稀少,生意自然也是零零散散的,就連老闆也都坐在櫃檯上打盹兒。
就在這時,走進來了一位精瘦黑衣男子,只見這人無視老闆與其他人直接走後屋,然後上到二樓。他來到一間沒有光線的屋子裡,沒想到,這小小的空間里,竟有近二十人。
就在那人坐下后,上方橫樑上出現一人,他環視一周,然後點頭開口道:「看來人都到齊了,那你們就開始吧。」
「那我先來吧,天星府的幾個探子帶回來的信息都已收到,包括他們幾位重要人物前段時間的幾次會面與暗中動作,以及收支賬單全都記錄下來了。」
「我這裡是將蕪府這段時間……」
接下來,這些人就一個接一個的開始說了起來。
終於,花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全都報告完畢,只剩下最後那人。
「你呢,不要浪費時間,快點!」上方那人催促道。
話音一落,只見那人還是沒有動靜。
「旁邊的那人去看看怎麼回事?」可還未等他說完,那人終於抬起了頭,露出了那雙陰沉的眼睛。
「有殺氣,快散開!」
頓時,黑暗中一片亂戰,嘶喊聲,慘叫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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