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一屋檐下
就這樣,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關係不遠也不近的兩人就這麼開始了短暫的同居生活。
跟一個不是男朋友的異性住在這麼個蝸居里,居冉不得不忍受諸多不方便。比如晚上臨睡前要再三確認通向陽台的那扇門鎖好,拉上的窗帘沒有留下一絲縫,再比如換衣服的時候一定要跑到衛生間鎖好門。
第一晚算是相安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陽台上有個男人,還是床沾染了他的味道,居冉輾轉反側到很晚,側耳聽陽台上的動靜,偶爾能聽到悉索聲,原來他也醒著。
隔天一早她起晚了,一覺醒來已經八點多,「完了完了遲到了」,她慘叫著從床上蹦起來洗漱,洗漱完了沖回屋,拎上包就往門外跑,跑到樓下才想起來哪裡不對勁,糟糕,把易雲深鎖在陽台了。
她又百米衝刺往回跑,把陽台的門打開,易雲深頂著張撲克臉從帳篷里鑽了出來,說:「跑什麼,後頭有喪屍嗎?」
「比喪屍還可怕,我上班要遲到了。」
「我正好健身,送你過去。」
對於他難得釋放出的善意,居冉也沒有細想原因,只當他是抵消房租,於是一大早他的車匯入早高峰車流,總算在她差三分鐘之際把她送到。
居冉跟易雲深約法三章,跟她同住的事情只能你知我知,就連田睿都不能透露。易雲深答應,所以居冉不用擔心晚上田睿會突然登門撞破他倆住一起。
居冉長時間在家時間也不多,白天上班,下班買菜做飯後有時會回到公司加班,即便在家的時間,吃好飯後各自佔據小房間一角,交談不多。
易雲深永遠坐書桌前碼字,她偶爾在床上塞著耳塞看劇或者畫畫,大部分時間是在聯繫客戶,熟悉的客戶資料,房子戶型結構,溝通技巧學習等。
有時候居冉幹活的時候會走神,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盯著他專註的背影很久,她恍惚地覺得這樣的生活歲月靜好,他們兩相處的模式給她一種他們彷彿生活在一起很久的錯覺,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勸自己別傻了,他們不過是熟悉的陌生男女罷了。
居冉刻意忽視掉縈繞在房間四周的曖昧氣息,讓自己專心地投入精彩的工作中,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上資料,並沒有注意到書桌前的男人微微側身投射在她臉上的目光。
日子這樣平靜地過去幾天,到了周四下午,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強冷空氣席捲本市,原來十幾度的天氣驟降到零度以下,強風挾裹著刺骨的冷空氣肆虐城市每一個角落,天黑后,陰沉的天又開始變本加厲地下起了小雨,極度濕冷的寒風吹得街上每個包裹地嚴嚴實實的行人都不自覺地縮起了脖子,只盼望著能早點到家。
居冉抖抖索索地到了家,躲在屋裡的宅男倒是很享受地開著空調,晚飯後北風呼嘯地更猛烈了,呼呼的風聲吹得樹影搖曳個不停,戶外接近冰點,開著空調的小房間卻溫暖如春,時間一點一滴滑向更深的夜,居冉頻頻望向窗外還有正在碼字的易雲深,越來越心神不寧。
她剛才去陽台晾衣服,陽台冷得跟冰窖似的,還有刺骨的風灌進細縫,這麼冷的地方,睡一整夜還不得凍成冰棍了?
她心裡掙扎得厲害,易雲深卻跟沒事人似的,很淡定地到了準備到陽台開電腦碼字。
「哎你……」居冉猶豫了一下才說,「今晚你先去住酒店吧,陽台太冷了。」
「不去。」他很乾脆地拒絕。
「為什麼?」
「這鬼天氣,我還沒走到酒店就凍死了。」
居冉氣急,尾隨他到了陽台:「那你睡一晚帳篷,是想讓我明早收屍嗎?」
她放軟語氣,真誠道:「走到酒店也就凍個十幾分鐘,睡帳篷那就是凍整個晚上了。」
易雲深神色古怪看著她:「你……在關心我?」
居冉臉上一熱,心虛地把臉往外撇:「鬼才關心你呢,我是不想你生病斷更然後被你的粉絲在討論區狂轟亂炸。」
「我的粉絲才不是那些腦殘粉。」易雲深冰著臉推開她鑽進了帳篷里,「要是我的粉絲知道我凍著,早就讓我睡床了。」
那無形中飄出來的哀怨語氣,就是在表達還有比睡帳篷的我更可憐的嗎?這麼可憐的我凍死了算了。
「阿嚏……」說完易雲深就象徵性的打了個噴嚏提醒居冉。
居冉看著他正在抹鼻子的行為,心開始軟。
要不……讓他進屋睡一晚?
外面無情的風雨聲更大了,居冉咬牙想著,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共處一室了,就這一次,嗯嗯!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清冷矜持地開口:「那個……要不要進屋睡?」
她話音剛落,帳篷里傳來一陣響動,易雲深在帳篷里詭異一笑,抱著被子以最快的速度從裡面鑽出來。
「謝謝。」易雲深看著面前愕然的居冉毫不掩飾得逞的表情說。
居冉額前兩道黑線:「你不碼字了?」
「風太大了沒靈感。」易雲深合上電腦,「有存稿怕什麼。」
帳篷被搬進了屋裡,居冉還在帳篷的拉鏈前掛了串風鈴,這引起了易雲深的好奇:「你掛這個幹什麼?」
居冉笑著回頭:「防色狼啊。」
易雲深臉色一僵:「確實,我這種帥哥是最應該注意人身安全的。」
「該注意人身安全的應該是我吧?」居冉忍笑回嗆,「你睡覺最好安分點,我枕頭下邊藏了把菜刀,要是鈴響了,到時迷迷糊糊把你當菜切了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拿菜刀的都是屠夫。」易雲深鑽進了帳篷里,過了一會兒居冉上了自己床才聽到帳篷里傳來他極度不屑的聲音,「哥只玩手術刀。」
再次關燈,外面的風小了下去,可雨聲漸大,飄搖的樹影,紛亂的夜色更襯得室內的靜謐,可是太靜了,居冉把被子拉到了下巴處,睜著眼睛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有點後悔自己泛濫的好心。
他進屋以後,她反而更睡不著了。
他睡著了嗎?是睡熟過去,還是跟她一樣,數了183隻羊,還是沒睡著?
居冉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轉動脖子,下意識地想要窺視身旁那個帳篷,彷彿那裡有個神秘的漩渦,吸引她,讓她好奇的不能自拔,心懸起,這時候掛在帳篷上的鈴鐺猝不及防地「鈴鈴」響了一下,她嚇得低低地「喝」了一聲,這輕微的驚嚇聲在靜靜的夜被放大,她的脖子快速地轉回原處,連眼珠子都不跟亂轉了。
「放心,就是翻了個身。」他低沉又略顯輕柔的聲音適時響起,暗示她安心睡覺,不需要草木皆兵。
知道他也沒睡,居冉的心微微一動,有些困惑地想著她到底是怎麼了,上次他們兩被困一處她的心情也沒有那麼緊繃啊,為什麼越熟悉反而越膽怯呢?
難道是因為…對他有了一點點喜歡嗎?
深夜時分居冉被內心深處這個想法給嚇得驚慌失措,隨即聽到易雲深又在問:「睡了?」
「哦。」她艱難地發出聲音,「還…沒,可能,空調太幹了,嗯,嘴唇有點干。」
身旁的帳篷又動了,鈴鐺急促地響個不停,居冉再度驚嚇地問:「你幹嘛?」
「關空調。」黑暗中一個人影鑽出來,拿起遙控板「滴」一下關了,又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然後再度鑽進帳篷里,囑咐說,「桌上有水去喝了,然後趕緊睡覺,我不會出來了。」
居冉驚訝地坐起來,不禁懷疑這人吃錯藥了,他居然也有給她倒水為她服務的時候!
「你……」
「渴了就別說話!」他打斷她,「再不睡,我就出來了。」
居冉嚇得跳起喝光整杯水,然後回到床上很有求生欲地閉上眼睛,陷入沉睡前最後一絲念頭竟然是這男人也不是無藥可救,至少她喝過他倒的一杯水呢。
隔天居冉沒有賴床,燒好了早飯出門,臨近年關,領導開會再次強調了年底的考核指標,鼓勵大家在年底克服困難完成任務,共同完成部門的KPI指標。居冉被繁重的指標壓力給壓得喘不過氣來,心事重重地回家做飯,吃完以後在床上心煩意亂地塗鴉,想到年終獎就有點愁。
「倒杯水來。」易雲深坐電腦前使喚她,居冉嘆了口氣下床,這人愛使喚的毛病是改不了呢,她呢,犯賤的毛病八成也病入膏肓。
倒了熱水,想到他碼字得比較晚,於是她順手往水裡扔了幾片菊花,放到了他桌上,易雲深瞄了眼菊花茶,聞了聞菊花的清香,端起來喝了一口。
書桌上除了他的電腦,居冉眼尖地發現一個嶄新還沒拆封的潤唇膏擱在桌上,也沒放在心上,轉身要走。
「這個,」他意外出聲,「給你的。」
居冉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這個潤唇膏,意外之餘,心裡泛起一股甜可又不敢表現出來,故作平靜地問:「幹什麼送我?」
「辦健身卡送的。」
「不要。」居冉表情嫌棄地坐回床上。
「你嘴唇起皮,影響業務量和……口感!」易雲深用眼角撇了她一眼,看到居冉的臉蹭就紅了,不經意的扯了嘴角,打字飛快的手放慢了一些,雖然有點後悔自己嘴硬扯謊,其實是自己特地去買的,但並不影響想要戲弄她的心情?
居冉快速起身,從桌子上拿走潤唇膏又坐回到沙發上自己悶悶的不看易雲深不說話。
這時易雲深的手機響起,打破了居冉的害羞。
易雲深「哦」「嗯」完就掛了電話,很快居冉的手機也響了,竟然是羅薇打來的,熱情地邀請她周六晚上去參加他們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