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葩和帥氣共存的男人
「所以他像一頭嗜血的狼,不顧樓上有兩具屍體隨時會被人發現,他耐心地等在這個黑暗的地下室里,身體里的血已經涼下來了,但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讓它再熱起來,他想殺人,非常急切地渴望再見到血,他要再體會那種主宰的感覺。」
「所以殺這個女孩子,他選擇直接封喉,還怕自己切不準,割了好幾刀,看到女孩躺在地上,本能的用手捂住血液噴發出來的傷口,大口喘氣直到沒有了呼吸,這是最快意的殺人方式。」
易雲深這一刻彷彿殺人犯附體,精準地還原殺人犯當時的心理活動,居冉作為這幽閉空間里的唯一聽眾,已經開始腿軟。
兇手固然可怕,但此刻,好像眼前的男人更可怕一些。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情緒上的亢奮。
為什麼他能如此洞悉兇手的想法?難道說,他跟兇手是同樣的人?
居冉開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那個……原來您對這案子做過功課了啊。」她聲音微顫,儘管害怕,但還是敏銳地發現關鍵的地方。
他對這個案子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可恨他剛才還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態度,枉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表現一回。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個……」憋了半天,她實在憋不住了,「您是故意考驗我嗎?」
易雲深蹲下來似乎在觀察什麼,淡淡說:「用一個新手是有風險的,難道你指望就憑你電梯里那番話,我就輕易相信你?」
好吧,居冉心裡嘆氣,他肯給她新人一個機會,已經足夠她感恩戴德了。
下定決心一定要儘早取得客戶百分百的信賴,她的注意力又被易雲深的動作吸引。
他左右環顧,在找什麼呢?
「您找什麼呢?」
「殺人犯當時站的位置。」
見他戴著墨鏡老神在在地四處走,居冉的好心腸又開始泛濫:「您要不把墨鏡摘下來,地上有雜物,這裡又沒有光,您小心摔跤。」
她一個正常人都覺得暗無光線,他戴著墨鏡,那不等於瞎子在摸黑走夜路嗎?
「嗯。」
剛才還發表大段感想的易雲深又開始惜字如金,墨鏡彷彿已經跟他合體,依然牢牢佔據他鼻樑上的位置,居冉訕訕的,這回她聽懂了,他又在優雅地請她閉嘴。
他不說話,氣氛便又變得十分微妙,置身在這樣的環境,居冉未免又不知所措起來。
「你站的地方。」易雲深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而後頓了一下,「當時兇手就站在那裡。」
「啊!」
居冉嚇到尖叫,反射性地從自己站的地方跑開,慌亂之中也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串凌亂的金屬碰撞聲。
人還驚魂未定呢,角落裡又傳來「喵」的一聲,聲音如此鬼魅,居冉根本沒想到在這小空間里除了她和易雲深兩個大活人以外,居然還有其他活的生物存在,慌不擇路地躲到了易雲深身邊,渴望尋求一點安全感。
「有,有東西。」她緊抓著易雲深的手臂低呼。
因為心思全被未知生物佔據,她完全沒有察覺到男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只聽易雲深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光線驅散了黑暗,只見一隻白黃相間的貓從角落裡跳了下來,「喵」了一聲,竄到了一個柜子後面躲起來了。
而剛才居冉踢到的,是兩個銀色的圓形餐盤,上面有一些不知道有沒有餿掉的剩飯,還有一些魚骨頭。
居冉驚訝:「咦,這貓有人在喂哎。」
易雲深不說話,反而很古怪地盯著她,居冉一臉茫然地跟他對視,不知道他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
「一米。」他輕吐寒氣。
「對,對不起。」
感覺到他手的溫度,居冉臉燙了起來,觸電般迅速抽回了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很規矩地退到離他一米之外的距離。
太尷尬了,她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這貓有人在喂。」易雲深觀察過後下了定論。
「會是誰呢?」
「也許不一定是人。」易雲深笑了一下,「或許是這房子里的鬼呢。」
「喝。」
居冉倒吸一口冷氣,快被他那陰惻惻的語氣給嚇傻了。
「你怎麼這麼不經嚇。」易雲深站起來,轉頭頗不贊同地盯著她,「鬼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有,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的電磁場作祟罷了。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他邁步離開。
居冉吸了一下鼻子,心裡的委屈快滿溢出來了,如果不是礙著他是她不能得罪的客戶,她真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拜託,不是我不經嚇,而是你這個人太愛嚇人了!
看房結束,易雲深跟居冉約了時間簽三方協議,順路把她帶回到城區門店,兩人一路無話,等她下了車,他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居冉盯著他的車屁股,恨得磨牙。
這安家極品榜榜首,還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還有人點名要住凶宅?就不怕半夜鬼壓床啊?」
狹小吵鬧的麻辣燙館子里,嘴裡塞滿了丸子的高一璇差點因為吃驚而噎住,她嘖嘖感嘆:「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最倒霉的是,這麼奇葩客戶的客戶還歸我負責。」居冉咬著筷子,「奇葩是真的奇葩,帥也是真的帥。」
「看在人家那麼帥的份上,就原諒他的神經病吧。」高一璇大喇喇的,隨後睜著星星眼很八卦地問,「有多帥?」
居冉捏著筷子想了想:「說不上來,這幾年沒見過比他更帥的,做明星綽綽有餘。」
「但是他的墨鏡就沒見摘下來過。」她眯著眼睛開始胡亂猜測,「我懷疑他眼睛長得特別丑,三角眼或者死魚眼什麼的,總之是整張臉的敗筆,所以他就一直戴著墨鏡,防止自己的男神形象崩塌。」
「過兩天不是要簽三方協議嗎?你仔細瞅瞅他的身份證照片,看看到底是死魚眼還是三角眼。」高一璇給她出主意。
居冉立刻激動點頭,對於易雲深摘掉墨鏡后的臉,她的心裡還真的有點小期待呢。
「我說,干中介不是長久之計,四毛,你還是換工作吧。」
「四毛」是高一璇給居冉取的綽號,她曾經畫過一個因為寫論文趕作業最後頭髮掉到只剩四根毛的小女孩形象,高一璇非要說這女孩就是她,從此就喊她「四毛」。
一聽好友提起工作的事,原來還眉飛色舞的居冉變得鬱鬱寡歡,她也想像高一璇一樣,進大型室內設計公司做光鮮體面的設計師,在敞亮高雅的辦公室工作,每天能為客戶設計溫馨漂亮的房子。
而她想要成為畫手的夢想卻可能再也不能得到。
誰會想到,畢業找工作的節骨眼上,她爸媽突遇車禍,性命雖然無憂,但是兩個人都躺在了病床上,居冉只好放棄找工作,急匆匆趕回家照顧父母,等她媽能下床照顧她爸,才趕回學校。
可是這時她已經錯過了好幾場大型招聘會,海投之後,只有安家給了她offe
。
一開始居冉並不想接受這份工作,當時的她甚至在考慮,乾脆畢業后還是堅持夢想就做個全職畫手,專門為雜誌供稿,她相信只要她堅持創作,總有一天會像夏井川那樣,成為一名擁有無法粉絲的知名畫手。
大學時偶爾給雜誌畫稿的經歷令居冉相信,靠一雙能畫畫的手,她不僅能養活自己,還能出人頭地,給家裡人帶來更好的生活。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當她準備孤注一擲拒絕安家OFFER的前一天,她的自信心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殘。
那一天,飛鳥漫畫的女主編把她辛苦一個月創作出來的畫本,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她面前,請她離開她的辦公室。
「你這樣沒有靈氣還一個勁的想毛遂自薦的作者我見得太多了,每一個都認為自己是不一樣的煙火,欣賞你們的就是伯樂,不欣賞你們的就是有眼無珠,你憑什麼認為你有資格走進我的辦公室?你看看你畫的什麼,故事老套,對話無趣,人設也是千篇一律,我只看到一味的模仿跟風,如果漫畫產業出現都是你這樣的畫手,我敢說,這個行業馬上就會死亡。」
那一天,居冉是哭著走出雜誌社的大樓的,當天晚上,她聽說他爸一天要用掉好幾千的醫藥費,一夜無眠之後,第二天她接受了安家的offe
。
舉杯喝可樂的動作掩去了她眼中的傷感,放下可樂后的她笑眯眯的,讓人以為她是個不知「傷心」為何物的樂觀女孩。
「這份工作挺有意思的,況且,我不想做個半途而廢的lose
。我想看看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會給我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你可拉倒吧。」高一璇嗤之以鼻,「上次我勸你,你跟我談錢。今天我再勸你,你又開始跟我談情懷,行行,你就跟你這份有錢有情懷的工作杠著,只不過,我真的很想念那個為了連載沒日沒夜拚命的畫手四毛啊,我以後還見得著她嗎?」
居冉默然不語,那個用畫筆勾勒夢想的四毛,她又何嘗不想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