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最危險的難關
入秋的夜總是顯得清冷異常,一陣夜風襲來,楚玉顏禁不住一陣哆嗦,正欲緊一緊衣裳,卻已然感覺到一件長衫披在自己雙肩之上,楚玉顏側目,『義心』關切道:「入秋了,出門多穿點衣服,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聞言楚玉顏一臉俏皮道:「當然是等我們『義王』殿下送小女子回府啦!」
『義心』愕然,隨後說道:「七公主說笑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貴為帝國公主,不可如此隨意。」
「好啦,跟我在一起還是滿嘴的官腔!」楚玉顏秀美微鄒,隨即舒展道:「等了你這麼久,是不是要陪我散散步,送我回府呢?」
『義心』無奈,隨即道:「公主請。」
楚玉顏蓮步輕移,『義心』邁步於左後側相隨,身後二人隨從車轎遠遠地跟著,二人靜靜地走著,良久楚玉顏抬首輕瞥,見『義心』雙目獃滯,似乎在想事情,思忖片刻后忍不住嗔怪道:「跟我一起散步這麼勞心傷神啊!」
『義心』眼神閃爍,隨即辯解道:「大楚危機重重,身居要職,自然不可怠慢了。」
「我猜啊,你肯定想的不是國家大事」,不待『義心』解釋,自顧自言道:「跟你相處久了,雖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說謊的時候眼神卻跟你平時大不一樣。」
「額?」
「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
『義心』無言,楚玉顏不禁得意道:「還是我了解你誒!」
「公主冰雪聰明,我這點小伎倆當然是瞞不過公主殿下了!」
『義心』無語,朝堂之上、萬軍從中,向來泰然處之的他何曾如此吃癟,只是在這時而大大咧咧、時而輕聲細語的七公主楚玉顏面前往往會顯得不知所措,於是乎,沉默成了最為恰當的處置方式。
楚玉顏無奈,也是暗自想來,「想必父皇已提及招他為駙馬之事,不知他意下如何......」
兩人各懷心事,不知不覺間已是到了七公主府前,沉思之中的楚玉顏忽聽『義心』說道:「公主,已到你府上了,屬下先告辭了。」
聞言,楚玉顏神色不滿道:」怎麼,就這麼想走啊,怕我吃了你么!」
「呵呵,公主言重了,時候不早了,想必你也要休息了。」
楚玉顏搖頭,略有哀傷之色,隨即似是哀求道:「再陪我坐坐吧,好么?」
四目相對,『義心』頓覺最難拒絕美人邀,而且這美人還是當今公主殿下,無奈輕聲道:「只要不打擾公主休息便好。」
「不會的!」聞言楚玉顏不禁喜笑顏開,邁步向府中行去,邊走邊向下人吩咐道:「準備好酒菜,把父皇賞賜的佳釀一起拿上來。」
片刻后兩人兀自坐定,待一眾侍從下去后,楚玉顏給兩人滿上,然後舉杯道:「這一杯呢,謝謝『義王』大人今夜一路相陪,護送我回府,我先干為敬!」言畢,不待『義心』有所言語,便是一飲而盡,俏臉不自禁出現一抹韻紅,砸砸嘴,方才平靜下來。
『義心』無奈也只好一飲而盡,放下玉盞勸道:「公主,女孩子喝酒,可不能這樣!」
楚玉顏聞言,一邊倒酒,一邊幽幽道:「現在還喚我公主呢,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嘛,私下的話,叫我玉顏就好了!」說完不自禁的又是自飲了一杯。
『義心』語塞道:「好了,玉顏,先吃點東西吧,這樣喝酒很容易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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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來,你吃吃這個,這可是父皇特地給我找的廚子做的,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哦!」一邊說著,一邊往『義心』碗里不停的夾菜。
「謝謝!」
「哈哈!跟我還用客氣么!」
『義心』不敢隨意接話,怕是這七公主指不定一高興又來一杯。兩人一邊閑談一邊慢飲,倒是讓『義心』漸漸融入了這寧靜的氛圍。
良久后,『義心』端起酒杯說道:「玉顏,我敬你一杯,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和照顧。」
聞言,楚玉顏黯然神傷,『他終於要說出來了么!』隨即舉杯,然後強顏歡笑:「怎麼又客氣上了呢,來,幹了這杯!」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各揣心思,一時沉靜。
片刻后,『義心』說道:「玉顏,今夜陛下與你相談甚久,想必許多事情你已知道了。離別之事,甚擾我心,雖然來帝都已近三載,但交心者甚少,我一直躊躇不矣,便是不知如何與你們話別,今日也算是無意有了這個機會與你相談!」
「恩!」楚玉顏神色獃滯,片刻后嘆道:「雖然看不清,但隱約也感覺到,你似乎並不開心,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必離開,你也有諸多不忍!」
『義心』盡飲杯酒,也是一陣神傷道:「我生性淡泊,好喜安靜,所以常常深居簡出,與外界鮮有交際,有人傳言我自詡清高,但卻不知,我在此不過是匆匆過客,所以只是希望與眾人眾事盡量少有瓜葛,以免離去之時,心繫甚多,難以自持。」
「我知道,我懂!」楚玉顏似有微醉,隨即真情流露道:「自你來到帝都后,常常聽聞父皇及周邊眾人對你讚許有加,我只道他們多有誇張之嫌,料想你與大皇兄年齡相仿,或許頗有才能,但滿朝文武皆稱讚不已,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所以也是屢屢藉機肆意接近你,以證明你的言過其實,可是相處久了后,我不僅知道你名副其實,更了解在這帝都之中你的與眾不同!大楚的諸多王公貴族子弟對我趨之若鶩,唯有你對我敬而遠之,於是我愈發想要接近你,了解你,可是你知道嗎!你就如這杯中佳釀一般,愈加接近,愈發沉迷,不知從何時起,已是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聞言,『義心』腦海暗自嘆道,『英雄一盞酌江月,最難消受美人恩』,而後說道:「玉顏,你喝多了!」
「沒有,我很清醒的!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只鍾情於紫月姐姐,我也曾幻想過要是我是她該多好啊!只是每念及次,卻又心痛不已!其實從去年開始,你一直有意避開我,我知道其實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或許你是對的,可是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好自私。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很沉迷!你知道嗎,這一年來,我茶不思、飯不想,後來我想,或許你是喜歡紫月姐姐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性子,所以我一改從前的大大咧咧,活潑好動。我開始學怎麼做可口的飯菜、我學如何操持家事、我學...」
『義心』聞言,不想楚玉顏已是用情至此忙欲辯解:「我......」
楚玉顏似未聽到,猶自說道:「可是,我依舊還是我,你的目光始終是停留在紫月姐姐身上。」楚玉顏端起玉杯,又是一飲而盡,待吞咽腹中,右臂支於案上,右手拖著香腮,盯著『義心』道:「今日,父皇提及招你為駙馬,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有多高興!可是,片刻后,我想到了你,想到了紫月姐姐,想了好多好多,我甚至想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便做小也沒關係,但是,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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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我知道你生性淡然,與世無爭,可是卻極其不喜歡被人逼迫,即便是貴為大楚皇帝的父皇,你也不一定買賬!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說完似醉意襲來,一雙秀目緊閉,右臂橫於案上,低首枕於其上,似是沉睡。
『義心』凝神靜默,試圖喚醒楚玉顏未果,或許醉意使然,不自覺輕撫楚玉顏秀髮,輕嘆道:「傻丫頭,你又何苦如此呢!」楚玉顏感受到秀髮之上的溫暖大手,不自禁左手微抬,緊緊握住,『義心』正欲抽離,卻見楚玉顏已然抬首,神情哀傷,淚如雨下。
倒酒、舉杯、痛飲,喉嚨之處一陣火辣感漸消,『義心』似是自語道:「我此生,示人者,皆少年英雄,能臣之像,眾人皆讚嘆不已!可誰又曾想過,我又何以至此?自懂事起,我便是每日泡在葯桶之中,師傅告訴我,我自出生起便是重疾纏身,身體極為孱弱,不能親風沐雨,不堪烈陽之灼,整日關在房間,以至十歲。兒時沒有朋友、沒有玩伴,幸得師傅喜讀書籍,所藏頗豐,於是習讀各方藏書古籍,成了兒時最大的興趣,那時候師傅每每提點指教,方才有今日之識。又是三年,師傅見我身體漸漸有了好轉,方才帶我四方遊歷!原以為至此可以恣情縱意,暢遊山河,卻不想師傅一番言論,幾欲令我身心劇潰!」
楚玉顏用『義心』遞過來的手帕撫凈淚痕,急切道:「怎麼了?」
『義心』欲言又止,隨即說道:「玉顏,我身患暗疾,及至成年,隨時有暴斃之危,師傅這些年,便是為我遍仿神州,尋醫問葯!」
楚玉顏震驚不已,隨即說道:「以父皇的能力,太醫院的手段,也無法醫治嗎?」
「此事我也曾詳細詢問過師傅,他老人家說,若是他辦不到,天下人皆辦不到!」
聞言楚玉顏正欲繼續追問,『義心』打斷道:「玉顏,你可是說過今夜一醉方休哦!」
意識到『義心』雖有隱瞞,但今日之言必是他極為隱秘之事,甚至或許都未曾告訴紫月姐姐,想來『義心』也不想她繼續深究,於是也端起玉杯,碰盞輕飲。
小酌片刻,楚玉顏道:「後日便是我十六歲的生日哦,雖然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面,但是,還是希望到時候你能來!」
「恩!」
良久,楚玉顏不堪酒力,已然沉醉,『義心』正欲召喚侍婢伺候楚玉顏休息,楚玉顏掙扎道:「我要你扶我回房。」說完便趴於案前,『義心』輕喚數聲,皆未有應答,輕嘆一聲,今夜算是為數不多的關心你一次吧,移步至楚玉顏身旁,輕輕拖起楚玉顏嬌軀,徑直向閨房走去!
床榻旁,『義心』替楚玉顏蓋好錦被,正欲轉身,卻被一溫潤玉手抓住衣襟,『義心』轉身,楚玉顏藉機雙臂環繞住『義心』頸脖,只見伊人俏目微睜,滿面韻紅,一臉羞赧之色道:「今夜別走,好嗎?」
『義心』一震,隨即輕聲說道:「傻丫頭,你喝醉了!」
楚玉顏不欲言語,只是雙臂用力,兩人面龐,近在咫尺,伊人發香,絲絲可聞。瞬息的迷醉后,拋卻心中酒後旖旎之念,『義心』躬身,重新將楚玉顏置於榻上,良久,伊人入睡,慢慢鬆開盤在脖子之上的玉臂,重新蓋好錦被,凝神片刻,轉身朝外走去,臨行前對楚玉顏侍女道:「公主今日喝醉了,你們好生服侍她休息!」
出了公主府,頓覺空氣漸漸濕潤,抬首望去,秋雨紛飛,淅淅瀝瀝,仿似離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