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進化道路上的分歧
李小川回到鎮海技擊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四十了。
一進後院,就看見張光明平靜地站在他的房間門口。
黑暗的天空,如同鋼鐵的洪流,席捲整個世界。
張光明靜默著,身上落滿了塵埃一般的陰影,就像是憤怒海嘯之中,巋然不動的礁石。
欲言又止,李小川嘴唇發乾,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得答案,可是偏偏卻不能開口。
張光明似乎看穿了李小川的心思,微微點頭,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
回到房間之後,李小川腦子裡亂鬨哄的,眼睛直勾勾地頂著房頂,昏昏欲睡。
「老大似乎很看重那個小子?」
其他人似乎都在車上閉目養神,並沒有理會饕餮的自言自語。
饕餮覺得沒趣,心想:天天對著這幾個鐵疙瘩,說話都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來了個李小川,可打個照面就給送走了,十分的意猶未盡。
「不過,被老大看中的人,嘿嘿……」
抬頭看了看破曉之前的無邊夜色,饕餮心中充滿了期待。
這些人來自於瀆神者組織,是隸屬於Z國的神秘事件專項應對小組。
而這八人的隊伍,以山海命名,是這些特殊群體之中的一支。
……
回到訓練場,張光明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嶙峋黑甲。
一張窮凶極惡的窮奇獸面,彷彿深淵的隘口,其下有熔岩般的墮落之海。
窮奇似乎已經在此等候多時,靜待著一場久別重逢。
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場地上:「老師,好久不見!」
看著這位曾經的愛徒,張光明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的關係似乎夠不上仇怨,可也不會很融洽。
沉默之中,窮奇面具率先質問張光明:「李小川是你新收的弟子?好像有些差勁啊?」
微微一笑,張光明平靜的臉,似明鏡一般的湖水。
就算偶爾會被過境的山風吹皺,但永遠不會有大起大落。
「可你不也盯上他了嗎?對於他的潛能,我相信你已經有所察覺。」
冷笑一聲,窮奇反問道:「你是指他作死的天賦嗎?」
張光明笑而不語,依舊是一種不溫不火的淡然。
看著張光明的淡然模樣,似乎勾起了窮奇很多回憶。
嘲笑?譏諷?
他悲憤地詰問道:「你當初說我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事實證明,你說的是錯的!並且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些年來,你一直苦苦追求的內在升華,不過是種低效率的自我麻痹。肉體和精神的訓練,怎麼可能比得上科技的改造?」
張光明不以為意,朝窮奇招招手:「那就試一試吧,讓我也看看你口中的進化,究竟一副是怎樣的風景!」
窮奇瞬間冷靜下來,恢復了戰士鐵血的一面。
如一台精密的儀器,牢牢鎖定張光明的一舉一動,呼吸、心率、血壓……
他輕輕摩挲著戰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彷彿是野獸興奮的尖叫。
身上隱隱有光華流動,如同得到了古老力量的加持。
無邊的暴戾與殺意,如火山噴發。
鐵甲之上,惡魔圖騰,如烙印一般通紅。
那是一頭咆哮天空的猛虎,肋下生出狂風與暴雷的雙翼,裂敵於金色龍角之下。
可怕的力量,瞬間充斥了四肢百骸,無處發泄。
胸膛高高鼓起,彷彿醞釀著天災,氣吞萬里,激蕩著破壞的氣息。
這爆炸力量的身軀,此刻就像是一尊偉大的魔神。
跨越無盡時空,從宇宙莫名的深處降臨。
緩緩走向他的敵人,步履堅定,如天外隕石,大地都要沉淪。
隨後,直直地搗出一拳,催生出茫茫大力。
在一丈之內,形成了一段短暫的真空。
「還是這樣魯莽,不知道給自己留退路。」
神情慈悲,張光明的語氣里透著股雲淡風輕的韻味,彷彿不食人間煙火。
潔白如玉的右手手掌,沒有絲毫章法的一捏一拿,便將窮奇面具絕倫的力量化解於無形。
像是將孽龍鎮壓於枯井中,任憑你翻江倒海,我自有仙人手段。
乾坤斡旋,降妖伏魔。
二人似乎不存在同一個緯度!
但窮奇是什麼人?
百戰不死的鬥士,褻瀆神明的狂徒,在粉碎敵人之前,哪怕先要粉碎自己!
張口一吸,窮奇面具變得越發猙獰,漆黑的鐵甲之上,張開了無數龍鱗般的甲葉,燃燒起燦爛的金色銘文。
雷聲轟鳴,窮奇面具深淵般的軀殼裡,似乎有可怕的禁制,緩緩張開它交錯的鐵牙。
大片大片,乳白色的蒸汽,從鐵甲之中噴涌而出,而後又抽入大量的氣流,空間都在扭曲震顫。
一張一吸,這副古怪的鎧甲,像是重見天日的惡獸,張開血盆大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中甜美的自由。
吞雲吐霧,窮奇面具滿身龍鱗震動,發出切割空氣的金屬顫音,像是遠古惡獸的低吟。
人類科技與古老文明的結合,締造出這呼風喚雨,血腥殺戮的災厄之獸。
窮奇手臂旋轉,進步、崩拳,掌心發雷霆之聲,空氣爆炸,如同迸發的球形閃電。
「有點意思!」
張光明右手微微發麻,被逼退幾步。
窮奇面具滑翔後退,盔甲與氣流摩擦,像是一團烏雲,發出桀桀的笑聲。
雙腳踏地,亂石穿空,身上的氣勢如山洪爆發。
「老師!請你好好看清楚,什麼才是超越極限的力量!」
……
與此同時,在B市一處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酸臭腐敗的氣味,猶如滋生黑暗的溫床,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堆意志消沉的「可憐人」。
血紅色的光芒下,天花板、牆壁,畫滿了數以萬計的眼球,大大小小,參差不齊。
貪婪、殘忍、喜悅、悲傷……
有無數種情緒,彷彿活物在透過牆體,注視著他們。
他們將一名身穿血色斗篷之人,團團圍在中間,朝著他發出夢囈一般的嚎哭聲。
那血色的斗篷之上,覆蓋著鐵與牢籠的冠冕,漂浮如幽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