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夢境獵人
漫天星辰閃爍，落在張光明身上，光彩搖曳，宛若為他披上一件七色寶衣。
眼神變幻，張光明沉默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小川，你知道自己的情況嗎？」
李小川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師父，您是指我失控這件事嗎？」
張光明默默點頭，示意李小川再說些什麼。
「師父，在遇見您之前，我只是個送快遞的，可自從那場噩夢之後……」
頭疼欲裂的李小川，將自己從血肉地獄中死裡逃生，夢魘之中遭遇灰燼騎士、千手神魔，以及碰上張武、張彪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張光明。
張光明聽完，面色凝重起來，探出手掌，掌心瑩瑩放著毫光，似有一團溫潤如玉的火焰，輕輕燎過李小川脖子。
李小川哀嚎一聲，全身上下如針扎一般，疼得死去活來。
深吸一口氣，張光明的胸腹間，發風雷之聲：「果然是這樣……」
知道大事不妙，李小川急切地看向張光明，就等他開口。
怎知張光明一開口，便是一聲平底驚雷：「小川，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次日清晨，李小川背著行囊，孤身一人離開了鎮海技擊。
他一步三回頭，回憶起張光明告訴他的話。
在人類社會的不知名處，正醞釀著巨大的危機。
那一刻李小川才清醒地意識到，陰影之中存在的，以人類靈魂與絕望為食的邪惡古神。
而自己的靈魂，早已經被某位存在，打上了的血饗的印記。
只等噩夢將理智侵蝕殆盡，建立起更加穩固的坐標，未知的惡魔就會伸展它的觸手，前來享用盛宴。
顯然，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已經無法按部就班地通過修行來強化自身。
他必須精神崩潰之前，找出那些隱藏在人類文明之中，古神用作侵蝕世界的爪牙，通過擊殺它們，獲得超凡的精神力。
閣樓之上，張光明目送著李小川離去，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深不可測。
「小川，這件事情沒有人能幫你！不過我相信，以你的天賦，不可能就此隕歿！遲早有一天，你會和我們站在一起，並肩作戰！」
一名頭戴窮奇面具的偉岸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張光明身後。
「你就讓他這樣出去單幹？」
聽出了窮奇面具的言下之意，張光明微微一笑，叫人如沐春風。
「小川這孩子，生來就不是喜歡被束縛的人。我想他要是加入了你們的瀆神者，只怕還沒被邪神吃掉，自己先都煩死了。」
窮奇面具不置可否，望著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心情出奇的平靜。
「我沒想到，夏桀這次居然能邀請到你出山！」
張光明長嘆一聲，滿臉的無可奈何。
「參加此次B島之行，探尋耶夢加得遺迹的各國代表，表面上是一團和氣，實則明爭暗鬥，背地裡下黑手都不為過！」
點了點頭，窮奇面具沉聲道。
「不錯，我們的人此行要是遭受了什麼不測，對於國家和人類文明都是無法接受的。」
突然，張光明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耐人尋味。
「你對亞當和以太二人有多了解？」
窮奇面具身軀一震，倒吸了口涼氣。
「你是說……」
……
李小川拿著張光明給的地址，打車來到了一棟老式公寓。
公寓外牆上，褐色的暖氣管道年久失修，呲呲地往外噴洒著白色蒸汽，樓道里陰暗潮濕，木製樓梯踩上去嘎吱作響。
讓人恍惚置身於上世紀的古老城邦。
「302……」
鐵皮包裹著的門板上，門牌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鋁製的門把手也因過度氧化而發黑作古。
看著腐朽陳舊的一切，李小川心中疑惑：「這裡就是師父給我安排的試煉場所嗎？」
還未等他敲門，門便搖搖欲墜，自顧自地開了。
李小川猶豫片刻，還是徑直走了進去。
房間里溫暖如春，地上鋪著陳舊毛糙的地毯，壁爐里火燃得很旺，不斷地射出紅藍色的光。
壁爐前坐著一位乾瘦的老頭。
老頭戴著副厚實的老花鏡，悠哉悠哉，身體被毛毯裹得嚴嚴實實，壁爐的火焰把他的眉毛鬍子照得雪白。
「你就是李小川？」
老頭見有人進來，抽出手臂，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嘴裡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像是一台久未上過機油的老式發動機。
「不錯，張光明交給你宇宙烘爐的手段，練得還不錯！」
李小川看著屋內充滿異國氣息的陳設，還有這位鬍子長得都垂到了地上的老人家。
迷迷糊糊，他誤以為自己到達了奇異的魔法國度。
「行了，不要東張西望，先躺那裡去，情況我會慢慢給你說。」
老頭伸出兩根乾瘦的手指，居然要李小川躺進壁爐里！
壁爐里火焰熾盛，放射出艷麗的光芒。
李小川「噔噔噔」退了兩步，覺得荒唐至極，這是要把自己變成烤豬嗎？
老頭搖了搖腦袋，眉毛鬍子簌簌地抖動：「比張光明的膽子可要小多了！」
這和膽量有什麼關係？
腦子有問題的，才會往火坑裡跳吧！
李小川微微欠身，就要轉身溜之大吉：「打擾了，我可能找錯地址了！」
怎知，老頭抬手一揮：「給我過來！」
身子突然不受控制起來，李小川發覺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老頭：「什麼情況！」
老頭可不管那麼多，眨眼之間就將他扔進了壁爐當中。
狹窄的壁爐像是一張大嘴，猛地張開，將李小川一口吞了進去。
「居然一點都不疼？」
紅藍色的火焰，如同一層水晶的薄紗，緩緩包裹住李小川的身體。
清涼溫順，彷彿夏日海邊的潮汐，不停沖刷著他的身體和心靈，
火焰漸漸覆上他的臉龐，化作一張眼球狀的結晶面具。
李小川眼前一黑，就聽見老頭低沉沙啞的聲音。
「不用害怕，壁爐當中的火焰是純粹的精神力量，對你不但沒有害處，反而可以滋養身心！至於原料嘛，嘿嘿……」
一短冗長的黑暗，像是穿越峽谷高山的隧道，又彷彿無盡歲月的長廊，整個人最後高懸於天際！
李小川在黑暗之中，漸漸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斑。
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終於練成一片光的海洋。
不由得感慨起來，李小川彷彿漂浮在整個星球的上空，俯瞰星球之上，來自夜幕中人間的火焰！
「土包子！這是混沌的溫床，可以帶你鏈接，存在古神力量的夢境！」
白鬍子老頭的聲音，在李小川的腦海中迴響。
他瞬間明白了：「從獵物變成獵人？去獵取古神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