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要我看著你去死嗎?
外面的人依舊在罵罵咧咧,而暗道之中卻安靜得只有清淺的呼吸聲,在墨淮把暗道門關上后,就徹底隔絕了大漢的叫罵聲。
「這裡是用來應急的暗道,」墨淮主動解釋道,一邊往一旁的照明石中注入一些靈力,暗道里陡然亮堂了起來,「他們把不想做的事情都交給了我,我也就經常在周圍來往,偶然之間就發現了這裡。」
宋曉抬手摸了摸照明石,道:「你居然有修為?」
「修為?你是說這個嗎?」墨淮愣了愣,他抬起手時調動起周圍的天地靈力,雖然數量稀少,但的確是存在的。
「我並沒有修鍊過,靈力似乎是天生就擁有的,偶爾我也用它們來照明生火,算是比較方便吧。」
宋曉摩挲著下巴,嚴肅著一張俏麗的小臉不知在想什麼。
墨淮偏頭看她,不由得有些擔憂地說:「那個,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可是似乎對我沒有什麼影響……」
宋曉回過神來,連連擺手:「沒有的,說起來外面那個人是?」
「他是天香閣的護衛,主管的就是這一片區域。今晚的時候他讓我來打掃,可能是來監工的。」墨淮一邊解釋著,一邊領著宋曉沿著暗道往前走。
「這麼大的陣仗,難道只是為了一周之後的演出?」
「是啊,」墨淮微微頷首,「陽春姑娘剛來才不知道,在整個臨淵城內天香閣都是非常著名的地方,葉主事不僅操持著青樓的生意,甚至還負責拍賣會的事宜。」
「天香閣是青樓,也是拍賣場。只不過拍賣會每年只舉行一次,但只是一次卻能吸引大量的鬼修參加。一周后的演出不單單隻是為了競爭出花魁,成為新的頭牌那麼簡單,更多的是為了拍賣會預熱。」
「成為花魁的姑娘,不只是天香閣的頭牌,也能獲得大量的靈石,甚至還可以向葉主事提出一個要求。」墨淮說到這裡,他不由得頓了頓,「妗兒姑娘,已經蟬聯兩年的花魁頭牌之位了。」
「獎勵這麼豐厚,代價肯定不小吧?」宋曉不經意地問道。
但走在前方的墨淮卻停住了,宋曉連忙停下來,伸手抵住他的後背,卻只能摸到少年過分單薄的脊背和突出的骨頭。
宋曉下意識收回了手,而墨淮並沒有在意,只是轉過頭十分認真地看著宋曉,道:「葉主事希望你能參加那次演出,並且能獲得優勝,成為新的花魁頭牌。」
「在那之後,你也可以提出要求離開天香閣,葉主事會同意。」
「妗兒也是被賣進來的,那第一年她怎麼不走呢?」
「她走不了了,那次之後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通過演出和成為花魁頭牌換來的靈石全部都用於療傷,最後反倒欠了天香閣三百上品靈石。」
說著,墨淮錯開和宋曉相交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匆匆轉過頭。
「陽春姑娘,你絕對不能參加一周后的演出。」
伴隨著這句話,眼前終於出現了一道光,墨淮推開了暗道另一側的門,先一步走了出去,在出口處向宋曉伸出了手。
「我知道了,」宋曉借著他的力道,也從暗道中鑽了出來,就在墨淮鬆手的時候,她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墨淮,被妗兒帶走之後,你還好嗎?」
「啊?還,還好吧,反正都習慣了。」墨淮猛地收回了手,結結巴巴地說道,「陽春姑娘,你快回去吧,要是被葉主事發現了,她會懲罰你的。」
這時候宋曉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出來很久了,慌慌張張地對墨淮點點頭,踩住一旁的窗沿,翻身踩上了來時走過的橫欄。
直到宋曉的身影消失后,墨淮這才鬆了一口氣,正在他打算離開時,一聲女人的嬌笑在身後響起。
「喲,你對她還真是好呢,墨淮。」
甜膩的嗓音讓墨淮不由得脊背發涼,他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著,轉過身行禮:「妗兒姑娘……」
幾步遠的樓梯口,妗兒正靠在那裡。
她似乎馬上就要入睡了,卸下了一身的裝飾,臉上過分妖艷的妝容不再后,給她平添了幾分的柔和。
但下一刻,妗兒咧開的嘴角和因為憤怒而繃緊的面部,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扭曲了,她開口道:「我記得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就今天才來的吧?怎麼,葉主事瞧得上她,你也瞧得上?」
「走在路上時,都聽著有人說,咱們天香閣要換新的頭牌了。現在都還沒換呢,你就這麼著急著去獻媚?你怎麼這麼賤啊,墨淮。」
妗兒勾著好看的唇,言語間滿是惡意。
「墨淮,你以為你能幫得了誰?你不會又再給那新來的,說你之前給我說過的話吧?可真是笑死了。」妗兒掩嘴輕笑著,尖利的嗓音格外諷刺。
「兩年前,我就已經提醒過你了。」
「那又如何!」妗兒狠狠地打斷了他,舉起自己不離身的辮子,重重地朝墨淮甩過去,「你說你要幫我,你還說你要救我?」
衣服被辮子破開大洞,血肉直接綻開,滿屋子都是血腥味。
「就你這種下賤玩意兒能幫我什麼!啊?你還想讓我感激你不成?我把希望寄託給你,但是你根本什麼用都沒有!」妗兒不斷地揮舞著鞭子,看向墨淮的眼神里全是冰冷的恨意。
她喘著粗氣,而此刻墨淮已經渾身是傷了,但妗兒似乎還不肯罷休,她的手不斷顫抖著,罵道:「我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那個新來的絕對不可能超過我!」
「她和你不一樣,」墨淮用手捂著傷口,抬眼看向妗兒,「妗兒姑娘,至少我看得出來,她比你聰明得多。」
「墨淮——你居然,你居然敢反駁!」
妗兒被徹底激怒了,她鞭子一揚,目標竟然直接對準了墨淮的頭。
就在鞭子即將揮下的時刻,墨淮下意識閉上了眼,可是紅色的綢緞卻突然纏住了鞭子,而綢緞的盡頭,宋曉正靠在橫欄邊上手臂用力地拽住,裙擺破碎。
「喂,你這女人又發什麼瘋啊。」
宋曉一邊拉扯著,一邊退到墨淮的身邊來,擰著眉看了眼他,道:「幸好我特地回來了一趟。」
「陽春姑娘,你別管我,快點回房間里去!」墨淮在愣神之後,終於回過神來,他踉蹌了一下,推著宋曉就往樓上的房間去。
妗兒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嗤笑一聲:「哦,原來是偷跑出來的呀,這要是被葉主事逮著了,你們倆可都不好過呢,苦命鴛鴦。」
「趕緊回去!」墨淮也急了起來。
宋曉卻嘆了口氣:「來不及了,我救你的時候,已經被她看見了。」
「葉主事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偷跑出來——」
「剛剛馬上就要到房間了,但這女人的叫罵聲太大,被我聽見了,」宋曉打斷了墨淮的話,她舉起自己被紗布包住的右手,揚起一個笑容,「墨淮,你是要讓我看著你死嗎?」
是完全不一樣的回報……
墨淮忽然就松下了肩膀,小虎牙抵住唇瓣,他不由得露出一個笑。
看見這副模樣,妗兒的指甲甚至扣進了掌心裡,她的視線落到兩人身後,突然鬆開鞭子,俯身行禮:「葉主事,安好。」
葉青卻全然沒搭理她,笑盈盈地看著宋曉和墨淮,道:「既然不願意看著他死,那你們就一起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