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奸臣離間
當時,紫宸殿中,欽宗皇帝高坐於龍座上,和一班大臣議論政事。張叔夜、秦檜、李綱等人提出儘快接太皇回京,以安定人心。欽宗想到太皇這段時間以來,遠在寧江,為朝事日夜操心,擔驚受怕,身體也不好,心裡難受,也急於想接太皇回京;然而,張邦昌、耿南忠、唐恪、吳敏等人出於忌憚李綱的原因,在大殿上攻擊起李綱來。李綱據理力爭,強調加強武備,以防金人再此南侵。欽總也深以為是,心想朝廷如何能沒有邊防?現在不加強武備,操練兵馬,等金人再次如京,如何抗擊?於是,欽宗頻頻點頭,贊同李綱的奏請。張邦昌、耿南忠、唐恪、吳敏等人見狀,知道在加強武備這方面,已經不能扳倒李綱了,遂不再和李綱爭論。
欽宗環視了下眾大臣,問道:「各位卿,還有奏請否?」
眾大臣皆搖首道:「回奏聖上,臣等再無奏請。」
欽宗將目光盯向耿南忠,特意問道:「太師可再有奏請?」
耿南忠心裡雖有很多話要對欽宗說,但當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對欽宗說道:「啟奏聖上,臣再無奏請。」
欽宗隨即下旨,由李綱前往寧江,親迎和護送太上皇回京。
殿頭官高聲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眾大臣魚貫而出。
耿南忠等人也戀戀不捨,退出大殿。
散朝後,李剛即著手準備,要去寧江,接太上皇趙佶回京。然而,一場陰謀卻背著李綱正在進行著。
話說張邦昌、耿南忠、唐恪、吳敏等人在散朝後,沒有直接回府邸,而是在大殿外商量著對付李綱的辦法。
耿南忠出主意道:「幾位大人,現在金人退了,太上皇要回來了,聖上自然心有顧慮,不知該如何處理和太上皇的關係。」
張邦昌等人不知道耿南忠說這番話是何意,遂盯著耿南忠看,靜候著耿南忠的下話。
耿南忠也看了張邦昌等人一眼,續說道:「幾位大人。一山難容二虎,一朝難有二主。咱們要想扳倒李綱,必須得讓聖上對李剛有忌憚,那樣的話,就可以扳倒李綱了?」
張邦昌問道:「耿太師,如何才能讓聖上忌憚李綱?請太師明示。」
耿南忠道:「其實這事也容易,咱幾人就以太上皇欲在李綱等人支持下復辟來恐嚇聖上,聖上一定會震怒,一定會革去李綱的職務,將其貶黜京師。幾位大人想想,朝廷中沒了李綱,就在沒人聒噪著要加強武備,操練兵馬,刺激金人了。那樣的話,朝廷就會和金人和平相處,互補侵擾,百姓軍民也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機會。所以,這個李綱,必須得離京,不能再讓他待在聖上身邊,鼓動誘惑聖上了。假如李綱不離京,我和幾位大人在聖上也說不上話,一旦再惹起金宋紛爭,百姓軍民又要慘遭塗炭了」
其他幾人聽了耿南忠的主意,大讚,隨機入宮,請見欽宗。
欽宗剛剛散朝,剛從紫宸殿回到坤寧宮,給母后王氏請安,即有宮人奏報,張太宰、耿太師等大臣求見。欽宗聞之,甚為不滿,嘟囔道:「你看看,剛才朕就覺得太師有事要說,朕還特意問了他。有事殿議時不講,剛剛散朝,便又求見,這個耿太師,甚是討厭。」王氏忙說道:「耿太師乃你老師,輔佐你十多年之久。耿太師求見,必有當殿不便言說之要事,延誤不得,你先去見見耿太師他們吧,咱母子之間隨時可再見,不可誤了朝事。」
欽宗隨即給王氏請安,轉身出了坤寧宮,來到了紫宸殿。
欽宗於龍座上坐定,看著站立在面前的耿南忠等人,問道:「各位卿,朕剛散朝,幾位卿又求見,可有事情要奏。」
耿南忠向前一步,想欽宗一拜道:「啟奏聖上,臣有要事要奏。」
欽宗道:「太師乃朕之老師,輔導朕十多年之久,有事當朝奏請即可,朕莫有不準者。剛才,朕在殿上,特意問太師,可有事情奏請,太師回曰無事要奏。太師明明有事要奏,何故當殿不奏,私下又請見?太師有何奏請,無需多禮,只管說就是了。」
耿南忠道:「啟奏聖上。臣要奏請之事,牽扯機密及大臣忠貞,不便在大殿中奏請,故待散朝後,又與張太宰等人,私下求見聖上。」
欽宗見說,一眼嚴肅,對耿南忠等人道:「你們均是朕的重臣,朕就依賴卿們治理朝政。現在,大殿之中,再無他人,我們君臣不拘禮節,只管敞開了說便是。幾位卿,坐下說吧。」
張邦昌、耿南忠、唐恪、吳敏四人對欽宗一拜,高聲說道:「謝聖上賜座。」
說畢,坐在了大殿中的凳子上。
欽宗看著耿南忠說道:「太師請講。」
耿南忠站起身,望欽宗一揖。
欽宗道:「太師坐下講,無需多禮。」
耿南忠道:「臣還是站著說。」
欽宗點了點頭。
耿南忠奏道:「啟奏聖上。聖上可知李綱何故急不可耐奏請太皇回京?」
欽宗道:「太皇離京日久,龍體欠安,朕也欲行孝道。古人言,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朕雖為帝王,然父子親情與百姓相同。李宣撫奏請朕迎回太皇,也是為朕著想,為天下子民著想。」
「恐怕非也!」耿南忠又是一揖,說道:「啟奏聖上。金人入侵,太皇南去寧江之時,臣也有舊人隨同。金人圍困汴京,天下勤王之師,陸續馳援汴京,唯獨未有寧江兵馬。據臣所知,寧江兵馬在汴京被圍之初,便出師勤王,無奈於江邊被太皇攔截,不準其北上,以作為太皇親衛兵馬。聖上試想,勤王之師齊聚京都,逐金人北去,寧江自安,焉有自建親衛之軍之必要?啟奏聖上,據臣之舊人通報,太皇有復辟之意,朝中所依賴之人便是李綱、張叔夜、秦檜等人,這也是張叔夜、秦檜、李綱極力奏請迎回太皇的原因所在。」
欽宗聞奏,大吃一驚,心裡慌張起來。
耿南忠暗自觀察著欽宗表情,揣摩著欽宗想法。耿南忠見欽宗有慌亂之情,遂又說道:「太皇身邊有高太尉親隨。那高太尉自太皇尚是端王時便親隨在身邊,是太皇最為依賴之人。那高太尉與梁山作戰多年,乃能征慣戰之人,在若加上李綱、張叔夜、秦檜等人,太皇勢力不可為不大。恭迎太皇回京之事,臣請聖上三思。」
欽宗聽了耿南忠這番話,不得不用心思考事情的嚴重行了。欽宗想,金人來時,太上皇啥也不顧,硬禪位於朕;現在,金人去了,太上皇回京,再索回朕之權力,也非是不可能之事。關鍵是當初朕就不願意接受禪讓。金人圍京,朕擔了多大的干係,驅逐金人離京,現在太皇回京復辟,重做聖上,朕再做皇太子,也未免有失體統,也不利於天下穩定。
如此一想,欽宗慌了,看向張邦昌、耿南忠、唐恪、吳敏四人,眼裡全是乞求的目光。
張邦昌等四人垂下眼,不去看欽宗。
欽宗心裡無主意,又慌亂,遂問道:「四位卿,若是如何,朕當何為?」
張邦昌等四人故意恐嚇欽宗,都裝作毫無主意,惶恐不安的樣子,閉嘴不言。
欽宗見狀,慌得不知所措。
耿南忠偷偷望向欽宗,見欽宗六神無主,驚慌失措,遂又奏道:「啟奏聖上,以臣之見,目今之計,也只有阻止太皇回京了。」
欽宗道:「各位卿,他乃太皇,朕如何能阻止太皇回京?如此以來,既不合孝道,也不合朝規。」
耿南忠見狀,又是一揖:「啟奏聖上,若如此,只有阻止高俅入京,另貶李綱離京,不使太上皇身邊有高俅、李綱二人,太上皇自然安穩,不再有節外之事了。」
耿南忠的這個奏請令欽宗眼睛一亮。是呀,不準高俅入京,另將李綱貶黜出京,太皇失去左膀右臂,斷無能力再行復辟之事;只是,據朕觀察,李宣撫乃忠誠之人,特別是在這次汴京保衛戰中,力挽狂瀾,起到了中流砥柱之作用,功勞巨大,無故貶黜京師,恐不太妥當。假如金人再次入侵,到那時候,何人來抵禦金人?
欽宗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耿南忠見狀,詢問道:「啟奏聖上,臣之奏請,可有不妥?」
欽宗嘆了一聲:「唉,實話對卿講,奏請很好,甚合朕意;只是以朕之觀察,李宣撫乃誠實之人,汴京之戰又功勞彪碩,將其貶黜出京,恐有不妥。假若金人再次入侵,卿等又非武將,到那時,朕將依靠何人?」
靠誰?自然是靠忠良之人,然忠良之人從來不善於言表,也不善於經營人事關係。危難時,忠良之士總是挺身而出,敢於和勇於犧牲,救江山社稷於即倒;每當歌舞昇平時,忠良之士抱懷憂患之心,總想著防患於未然,自然不招待見。
現在,李綱就處於這樣的一種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