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該死的畜生
「娘,今天奶奶有給你送葯來嗎?」
「有啊,你奶奶還想親手喂我喝,我記著你的話,假裝咳得厲害,她才放下藥走了。」
「葯呢?」
「我都倒進溺桶了。」
方桐又咳了幾聲,「我終究是方家的女兒,別看你奶奶不是我親娘,平時又凶,她心裡還是有幾分疼我的。」
杜羽蘅背著方桐諷刺一笑。
方桐對自己十分疼愛,人也和善溫柔,要說有什麼不好,唯一的一點就是太一廂情願。
她只當自己的全部錢財都給了方家,方家就一定會對她們娘倆好。活生生靠一個弱女子供養著一家老小,哪怕錢都敗光了,方桐一句怨言都沒有,還時常勸杜羽蘅不要跟方家人計較。
方桐哪裡會想到,在她面前表現慈愛的家裡人,背地裡正在想辦法拿她們娘倆去賣錢!
還好今天方桐聽了自己的話,沒有喝方老太太送來的葯。
要想徹底逃離方家,還必須讓方桐認識到方家人的真面目!
杜羽蘅聽見另外兩間房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到廚房燒水給方桐洗腳。
剛出門就被方老太太堵了個結實。
「死丫頭,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你賣的野菜錢呢?」
杜羽蘅掏出準備好的二十文錢,「今天就只賣了這麼多。」
方老太太接過錢,眯著眼睛打量了杜羽蘅一眼,突然一把在杜羽蘅身上摸索起來,「小賤貨,你是不是還藏著錢?別讓我知道你偷偷藏錢,不然菩薩也救不了你!」
杜羽蘅任她搜來搜去,只是木木道:「奶奶,我餓了。」
方老太太看真的搜不出別的錢來了,才啐了她一口,「小孩子家家的餓什麼餓,哪吃得了那麼多東西!明天早點起來煮粥,吃了好去挖野菜賣錢!」
杜羽蘅在黑暗中冷冷一笑,看著方老太太回屋去,自己悄悄進廚房,把白天摘的枇杷葉煮了水給方桐喝下。又燒了水給方桐擦身子,看著方桐睡著,杜羽蘅才坐下休息。
此時其他屋子的油燈也都熄了,杜羽蘅卻始終不敢睡。
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她心裡總是隱隱不安,不知道事情會不會跟前世有什麼不同。
她從廚房裡點了一個炭盆放在門口,又撿了一根趁手的柴火放在手邊,自己坐在方桐床前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
杜羽蘅使勁掐了自己一下,清醒過來,心在嗓子眼裡砰砰跳個不停。
他們果然還是要動手!
廂房的門輕輕開了一條縫,一個胖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居然是王氏!
王氏摸黑走了兩步,聽了聽屋裡沒聲音又走了兩步,杜羽蘅冷冷一笑一踢炭盆,燒紅的炭落在王氏身上,又鋪了滿地。
「啊!……」夜空中響起王氏殺豬一樣的叫聲。滾燙的炭很快點燃了王氏的衣服,她在地上打滾,又被到處的炭燙得到處都傷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捂哪裡,只是不住哀嚎。
「婆娘,怎麼了怎麼了?」門外很快響起了方大力的聲音。
杜羽蘅簡直要拍手稱快了。
好啊,老婆下毒,漢子把風,真是一對狗男女!既然你們夫妻這麼齊心,今天少不得要一起收拾你們!
方大力一進門,見婆娘身上有火苗滿地打滾,大吃一驚,「婆娘你怎麼回事!」
杜羽蘅將溺桶里的東西一股腦往王氏身上一潑,正好熄了她身上的火苗,再拿起柴火棍一頓好打,左一棍右一棍,夫妻倆一人一下,絕對公平。
「該死的小偷!不長眼的畜生!偷到我家來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了官老爺都不會怪我!」
方大力嗷嗷亂叫,不住地喊,「羽蘅,羽蘅,是我!我是你舅舅!」
杜羽蘅稍稍一停手,方大力一口氣還沒喘勻,棍子又落下來了,「還敢冒充我舅舅!你說,你偷看我們家多久了?!」
方大力和王氏都招架不住,躺倒在地只有哼哼的份,外面方老太太終於等不下去了。
「羽蘅啊,你們房裡怎麼那麼吵,哎呀!你快住手,快住手!」
「阿奶,我打小偷呢!這小偷不長眼,還好沒偷到你和阿爺房裡去。」
方老太太急得心顫,連忙點燃了油燈,再一看地上的方大力夫妻,已沒了人樣。
「杜羽蘅,你看你乾的好事!你連你親舅舅舅媽都打!」
「哎呀,真是舅舅啊,我還以為是小偷呢!舅舅怎麼進來不敲門不吭聲啊?」
杜羽蘅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將年幼無知演了個十成十。
方老太太一家卻啞了嗓子。
怎麼說?難道說自己就是偷偷進來做別的?
「羽蘅,這不是你舅舅醒了酒聽說你娘不好,要來看看她嘛,怕你們睡著,就沒驚動……你說你這孩子也是,幹嘛不在床上睡啊。」
「我娘今天咳得厲害,我放心不下……舅娘,你醒了,還好我手快滅了火,不然你就沒命了!」
王氏腦中轟鳴,自己現在又傷又臭,還不是你這個賤人做的好事!
她恨不得跳起來狠狠扇杜羽蘅幾個耳光,再撕了她的嘴,但是身上疼的不行,說不出別的話來,只顧著一聲聲嚎叫。
方大力擠出一個比哭還丑的笑,「是啊,真要謝謝你啊。」
杜羽蘅微微一蹙眉,「舅娘今天怎麼了,中午就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這會又不小心撞到爐子了,是不是腿腳有什麼毛病啊?舅舅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