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精神力者（下）

「即使是天眷者，也無法在彈雨中生存。」

感悟到了危險越來越近的沃卡拉，開始命令著士兵們布置各種各樣的陷阱和戰術。二樓幾個房間里地板上的洞被擴張得可以容下一個人上下，與一樓實現了連通，上面的人能夠下去，而下面的人卻很難上來。這樣就可以組合出很多的戰術。一個撥掉了保險的反坦克地雷被掛在了大門內的天花板上，碰撞引信可以在受到震動或是掉下來的時候引爆高達幾百克的**。

每個人都在忙碌著，為著天亮后的撤離做著最後的保命手段。趙原發現自己的力氣真不小，拇指粗的鋼筋可以輕易折成U型。

「我聞到了不一樣的氣味。」沃卡拉突然停下了工作，擰了擰鼻子說道，「是肥皂的香味……距離很近，只有五十米。」

「只有那些貴族老爺們，才會在戰場上洗得香氣四溢。」久加諾夫鬍子一跳，把槍端在了手上。

沃卡拉銀色的絡腮鬍子象被風拂動似的飄了起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感受到了極度危險。尤里沒有說話，只是側耳傾聽著，一雙顯得有些圓的耳朵輕輕的扇動著，蒼白的臉色也顯出了一抹紅潤。

「我也聽到了，極度的危險——準備戰鬥。」

「恐怕我們不能分開了，必須利用集體的力量才能度過這一關。」沃卡拉果斷的下了命令，「放棄一樓，我們上二樓固守，合適的時候利用那幾個通道打他們的屁股。告訴捷爾夫，睜大他的眼睛，這回來的是大傢伙！」

沒有炮火的掩護，一切依舊是靜悄悄的。九月二十四日的凌晨顯得格外的寧靜，如果不是遠處還有交火的存在，或許會令人誤認為這是一個郊區的清晨。尤里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紅潤，那是一種不健康的紅潤，他似乎在努力的傾聽著什麼，卻絲毫得不到應有的反饋。

「我突然聽不到任何聲音。」尤里用方言跟沃卡拉說道。

「看好所有的入口。」沃卡拉再次檢查了幾個位置，二樓的入口總共有三個，一條樓梯，兩個地板上的破洞，每個入口上都布置了足夠的人手。

「東方人，你到閣樓上，幫助捷爾夫。」

趙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能夠敏銳的感覺到沃卡拉的緊張。在認識的大半天里，他還沒有見這個兩米高的狼人有害怕的時候。

「是精神力者嗎？他們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招之即來的魔法，還是無盡的召喚獸？」

幾發難得命中的迫擊炮彈曾經將閣樓打穿了一個小洞，趙原把這個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洞口清理了乾淨，免得從中撒落的沙塵暴露目標。透過這個洞口，可以看見二樓一些情況。

夜晚的空氣冰涼冰涼的，趙原從袋裡掏出了兩個反坦克手雷擺在地上，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呯呯」的就象一台高壓水泵在急促運行似的。捷爾夫斯基似乎聽到了什麼，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趙原覺得捷爾夫斯基的眼神有些獃滯，心裡更是莫名的亂竄了幾下。

趙原長長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可心跳仍然在以不為自已的激動跳躍著。他看見尤里已經停下了無用的傾聽，輕手輕腳的從一邊爬到另一邊，在一個陰影里伏下了身形，手上的匕首已經換成了衝鋒槍，槍口斜斜的指向著二樓樓梯的出口。沃卡拉龐大的身形低伏在一截牆后，兩個民兵在他身後把撥開了保險的反坦克地雷握在手裡，時刻準備里扔進一樓。

四周一片的寂靜，就連蟲子的叫聲也聽不到一下，整個世界，靜的和裝在一塊透明的玻璃罐里似的。趙原使勁的眨了眨眼睛，竟然發現二樓的人們，就象是琥珀里的蟲子一樣，一動不動的。

耳邊傳來了短而急的呼吸。捷爾夫斯基的狀態明顯不對頭，他的氣粗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儘管他的眼睛睜得還是那麼大，可裡面空洞洞的根本沒有焦距！

趙原望著這一切，已經明白正在發生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變化，他的心裡一陣發悸，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還清醒著頭腦。或許，每個人都還以為自己清醒著頭腦，而實際上卻在昏睡？他原本風吹的發硬的手上都滲出了汗來，把槍把浸的發滑！

「捷爾夫……」趙原顫抖著用手輕輕的推了推他，捷爾夫斯基搖搖欲倒絲毫不受力。趙原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反覆的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只有冷靜才能救自己。透過觀察孔，晨霧已經在地上升起，在戰地上布起一道道視線上的障礙物。一陣風吹來，將其中的一道吹的稀薄了一點，這個時候天氣已經隱隱開明了。趙原再次努力的眨了眨眼，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借著高處的瞭望優勢，才確定就在對面不過二十幾米的一截胸牆下竟然站著四五個人，正中的一個是一個頭髮稀疏可腦袋卻大的跟個大號氣球似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眼力上升了緣故還是什麼，竟然很清晰的看見那個男人的眼睛是閉著的，嘴上正夢囈似的翻動著什麼。

趙原再次看了捷爾夫斯基一眼，他已經徹底的睡了過去，臉上還露出了寧靜的微笑，或許是因為一夜的疲憊，或許正是因為那個古怪的男人！

1.2公斤重的反坦克手雷，換作原先那個外語系的大學生，恐怕根本投不出安全的距離。但是在如今已經具備了幾倍體重力量的趙原來說，投出三十米遠並不困難。

「我不管**的是什麼玩意，總之沒有殺不死的天眷者！」趙原惡狠狠的給自己打氣助威道。他解除了反坦克手雷的保險，拈了拈分量朝著那幾個人的位置用力的投了過去。手雷劃出了一道弧線，輕微的聲響中，降落傘式的穩定尾翼舒展了出來，導彈似的撞向了那截胸牆。

大頭男人身邊的一個德國人十分敏銳一抬頭，還沒有等他來得及喊出聲來，採用碰炸引信的反坦克手雷爆發出了猛烈的射流，20MM破甲能力的RPG－40在土牆上穿透了一尺見圓的大洞。透過這個大洞，一個豎條紋襯衫的男人仰面摔在地上，他的腹部彷彿是被掏空了似的，幾乎能夠看見身下黃與紅的泥土。

趙原已經顧不得那一面的戰果了，他抓住了捷爾夫斯基的腦袋用力的搖了幾下，總算看見了捷爾夫斯基有些莫名的眼神。

「我睡過去了？」

「天堂好玩嗎？」趙原拚命的在捷爾夫斯基的人中上用力的再按了幾下。

「夠了。」不知道是猛烈的爆炸，還是趙原的按壓起了效果，捷爾夫斯基終於大夢初醒了似的，握緊了手中的槍跪了起來，「謝謝你，東方人！」

「嗚——轟！」，他的話音未落，地板就和一匹烈馬似的跳了起來，趙原觸電般的一伏，恰恰又從觀察孔里看見了煙霧裡拉出了一條紅色的火焰，「嗚——轟」地板再次抖了一抖。一股青煙捲著無數的碎屑從二樓噴了出去，磚石倒塌的嘩嘩聲響了起來。在他看不到的二樓，站在窗戶邊上的兩個人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上。猛烈的硝煙與灰塵迅速灌滿了整個二樓，炸散的碎磚與木屑飛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