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6章

第一次，死亡是如此的近在眼前，甚至可以感覺到刀風寒氣，生在帝王家的皇太極其實對死亡有著別人不一樣的體悟，看似高高在上的生活，其實始終是在跟死亡打交道。從第一次體會到奢華生活下的暗流涌動開始，從第一次從兄弟手足眼中看到仇恨殺氣開始，自己就已經開始在求生和抗爭中跟死亡成了莫逆。那是一種無時無刻都不能放鬆警惕的非人生活，有著這種生活的皇太極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對死亡有著任何的恐懼。可是此時，面對著這現實中刀鋒及體的死亡威脅，終究還是明白，這是一種更直接的死亡感悟，不如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死亡更殘酷，卻更直接，更是一種直接剝奪所有希望的直接的殘酷。

這個時候的皇太極，心中忽然閃過一些場景，那是無數次親身體驗的戰爭場面，有隆隆馬蹄席捲草原、有炮火硝煙攻城拔寨，這時候他忽然明白，自己以往對戰爭和死亡的體驗是那麼的不真實，如同做遊戲一般，如同一個操控棋盤的棋手，而現在他是真的明白了，那戰場上每一個倒下的身體都跟自己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皇太極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遠處暗中的土坡之上，也有一個人腦海中也閃過相似的畫面，只不過卓不凡此時想到的是自己曾經的感悟回憶罷了。

戰爭是什麼，死亡又是什麼，真如有些人說的，戰爭是進步的階梯，死亡是生命的輪迴嗎，這個問題本身會有答案嗎。

不管腦海中有著什麼樣的感悟，隨著那如夏花般燦爛的刀光，都會煙消雲散，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這就是死亡的殘酷。

風起，刀落，一蓬髮絲飄散，沒有想象中的痛苦和遺憾，皇太極緩緩睜開雙眼，三個黑衣人僵直的摔落在面前腳下，鋒利的刀尖甚至刨開了黃袍下擺，殺氣縱橫的場面忽然變得靜寂，黑衣人閃開的縫隙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無聲出現緩緩走來。

遠處土坡之上，靖端吃驚的瞪圓了眼睛，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對這俊秀略帶羞澀的柔弱花骨兒，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了解。卓不凡聚精會神的看著場中，很久沒見過一枝花出手了，想到第一次看到一枝花身手的時候自己那如見鬼魅般的吃驚震撼，不由得也是暗笑，這些個日本鬼子，真不知天朝的天高地厚啊，奶奶個熊的，如果不是判斷出這是日本的那些個什麼忍者，自己還真不一定讓一枝花出手。

自己這半年來已經漸漸摸清了事情來龍去脈，皇太極為了擊敗大華堅城巨炮，同荷蘭人和東瀛建立了聯繫，雙方一拍即合互有所需。只不過，在利用荷蘭和東瀛的技術鑄造出第一門神武將軍炮之後，皇太極立刻疏遠了同盟者，答應提供的港口也尋找借口一拖再拖。從這一點上卓不凡還是很佩服皇太極的，他知道皇太極很清楚引狼入室的後果，而能夠將日本鬼子和荷蘭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也是大快人心，起碼讓卓不凡很舒服，這也是為什麼要救皇太極的另一個原因。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很是熟悉啊。

黑衣人和士兵們都停住了手，沒有人說話，只有士兵急促的喘息聲。沒有人看到三個殺手是怎麼死的，但是都明白，定然跟這如同鬼魅般閃現的身影脫不了干係。

此時，遠處的馬蹄聲漸漸清晰起來，隆隆馬蹄漸漸如奔雷般從天邊響起，要不了多久，那鐵甲洪流就將如洪水般奔涌而至，那才是真正的死亡號角，沒有任何高手可以無視的死亡號角。

鬼梟一般的尖叫再次從遠處響起，黑衣人忽然蜂擁衝上，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刀光交叉閃過，那瘦小的身影如同被微風拂過的燭光一般，幾下搖曳，淡淡散去。失去了目標的黑衣人忽然全體蹲伏下來，幾乎全被草叢掩蓋，此時，回過神的士兵們蜂擁到皇太極身邊，再次用身體組成了圍牆，將皇太極遮擋的看不見身影。

忽然，一片寒芒如飛花般卷過上空，叮叮幾聲脆響，一枝花在士兵的外圍草叢中現出了身形，擊落了沖向人群的梅花鏢。

那些蹲伏的黑衣人第一次顯得有些猶豫起來，此時馬蹄聲已經如同奔雷一般，甚至已經可以感覺到地面的顫動，很快，那鬼叫聲再次急促的響了兩聲，所有的黑衣人突然消失在草叢中，一陣悉索響動后，再也沒有了聲息。

士兵們大口的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等待著可能的死亡，絲毫不敢放鬆，一枝花卻是鬆了口氣。這些人不簡單，剛才趁亂擊殺了三人，但是在擊落梅花鏢的時候，自己打出的三枚繡花針卻是沒有建功，如果僵持下去，自己還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護得了皇太極。真正趕走這些高手的，是那萬馬千軍的滾滾鐵騎。

卓不凡也是鬆了口氣，看著緊張的快要暈過去的靖端笑了笑，卻是忽然面色一變。

「靠，不是吧，這麼倒霉，靖端，風緊，扯呼。」，卓不凡忽然怪叫一聲，拉起靖端的韁繩，策馬轉身就跑，只見面前營地的方向，無數搖曳的草叢飛速撤離，而方向卻正是這邊。

還沒有弄明白狀況的靖端叫到：「等一下啊，二子，花骨兒，花骨兒還沒有回來呢。」

卓不凡叫到：「別管了，花骨兒沒有事，我們可是麻煩了。」，話音剛落，忽然面前一花，夜色中只來得及看到有什麼東西劈頭蓋臉的飛了過來，哎呦一聲，不，是兩聲之後，卓不凡和靖端已經在仰天看著天上的星星了。

不等靖端驚呼聲落，幾個黑影撲上來，靖端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卓不凡就感覺天旋地轉，已經被人扛在了肩頭。喉頭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看到地面上飛快閃過的草根，晃的人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