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武分科

在掌門房中，蘇星勇閉著眼睛在打坐運氣。聽完謝大智的稟報，緩緩睜開雙開眼，徐徐道：「雲羽假冒徐子義一事，雖然現在東越劍廬不會有動作，但是時日久了，與丐幫其他之事上也必然會再有紛爭。當朝的兵部尚書徐敬雖不是劍廬之人，但卻是徐巍兄長。劍廬自身實力強大，又有著朝廷撐腰，真要鬧起紛爭來，縱然是有天下第一大幫之稱的丐幫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雲羽雖不是主要因素，也是導火線，我們貿然收下他，豈不是也會捲入到這紛爭來？」

謝大智是文院掌院，江湖形勢他看得十分透徹，也明白其中的風險，但是雲羽一身要飯的本事正好能緩解下現在星落劍派捉襟見肘的情況。眼前的掌門師兄只管練劍，星落劍派的開支花銷的困難他又如何清楚？

謝大智無奈道：「我們星落劍派誓要復興，別人前來拜師，我們拒之門外，傳出去，又還有誰願意來本門拜師學藝？復興之路又從何談起？」

蘇星勇沉默不語。

謝大智又道：「況且丐幫幫主游大山在江湖中放出話來，丐幫要保雲羽。想必東越劍廬暫時也不會因為這小事與丐幫起事端，況且就算真的兩派鬥起來了，也不見得丐幫會輸。畢竟游大山可是神武榜第四，而徐子義才第十，數年之間肯定不是游大山的對手。」

「罷了，我便去見見這兩人吧，看雲羽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機敏過人。」

紅衣少女是劍派弟子，叫做甘汀芷。入門最晚，年紀最小。又生的嬌艷動人，在劍派之中，師傅師兄都將她寵上天了，平日里都只有她去數落別人的，又哪會受別人欺負。雲羽跟胖子又如何認得面前的少女，只道年紀比他們小的丫頭愛裝作大人模樣。

甘汀芷氣得臉上飛起一抹紅暈，使本就美麗精緻的五官更為動人，「你們比我入門晚，定要叫我師姐。」

雲羽仔細打量，在心裡忍不住感慨這小丫頭若再長大些，必定是傾國傾城之姿。偷眼看向胖子，發現胖子根本就不拿正眼瞧這丫頭，胖子莫非對美色也有了定力？

其實胖子哪是對美色有了定力，只是甘汀芷這還未長大的丫頭與胖子來說壓根就不感興趣，胖子還是喜歡朝暮館里風姿卓韻的小娘子。胖子道：「我說小丫頭，你一邊玩去，待會我們兩個還要見掌門呢，沒工夫跟你在這閑扯。」

「誰跟你們閑扯了，我聽謝師叔說你們要拜師，那便是我的師弟。」

胖子有些不耐煩，「行行，我叫你師奶奶成嗎？師奶奶，師奶奶，你滿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你們欺負人。」就算十個甘汀芷來也說不過雲羽和胖子，他們倆嘴皮子上的功夫也算是練了好些年份了的。

甘汀芷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委屈，面對嬉皮笑臉的兩人，自己又不知該如何反擊。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在門派里不可一世的小師妹竟然被二人氣哭了。

「按本門規矩，你們是得叫她一聲師姐。」身著藏青色長袍，身材略顯消瘦之人走進大廳，謝大智跟在此人背後沖雲羽胖子使了個眼色。

二人立馬會意知道這人便是星落劍派掌門蘇星勇，收了嬉笑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們既要拜入我星落劍派，那這便是你們的師姐，叫聲師姐也沒錯。」謝大智道。

見二人還獃獃待在原地，蘇星勇冷哼一聲，「還不叫人？」蘇星勇最看重門派人倫之理，在外就聽見雲羽胖子二人出言戲弄甘汀芷，心中不免對二人有些不滿。

雲羽見蘇星勇如此嚴肅，心道遇見個刻薄性子的掌門，還是老老實實聽話。又見甘汀芷梨花帶雨的嬌人模樣，心中已經軟了三分，叫了聲師姐。胖子也是懂味之人，見雲羽都叫了，也跟著喚了聲師姐。

「汀芷，不要哭了，你看他們都叫你師姐了。總不能兩個傻子一樣的師弟一入門，就看見小師姐哭鼻子吧。」謝大智輕聲細語對甘汀芷說道。

甘汀芷聽謝大智說雲羽二人是傻子，忍不住噗嗤一聲，轉眼間就笑靨如花，「哼。」

「你們既要拜入我派門下，我先來看看你們的根骨資質如何？」蘇星勇雙掌貼上雲羽和胖子的丹田處。胖子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蘇星勇掌內傳入自己的腹中，不一會兒這股暖流在身體四處打了個轉，所到之處都是十分溫暖舒適。而雲羽卻毫無感覺。

待蘇星勇收功，胖子竟是非常享受，只覺得精神百倍。而雲羽卻絲毫沒有感覺，看到胖子精神煥發的樣子，雲羽心底隱約覺著不妙。

「這二人，胖小伙根骨尚可，就分到我的武院吧。而他體內對真氣毫無知覺，武學方面是沒有天賦的，就跟你去文院吧。」蘇星勇指著雲羽對謝大智道。

「掌門剛剛是在給我們傳功嗎？」胖子不解。

謝大智解釋道：「掌門把真氣傳入你們體內，測試你們的根骨資質。若你體內的氣也跟著掌門真氣在運作，那麼你就會感覺到全身通透之意，也代表你對真氣有回應，自然是稍有天賦。反之，若是完全感受不到真氣，則代表你沒有武學天賦，因為練武之人若是對真氣都沒反應，練下去也只能是學些皮毛外功功夫。」

雲羽耳邊猶如一聲炸雷，震得整個人渾渾噩噩。自己其實早在瘋哥說自己沒天賦的時候，便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仍舊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來星落劍派測試武學天賦時，縱然自己不是天賦卓絕，至少也是資質平平吧，卻不料蘇星勇所說的自己竟然是沒有一絲武學天賦。自己這麼多年的武俠夢，難道就這麼破滅了嗎？那以後自己又該以什麼為目標呢？終於理解瘋哥的那句話了。

活著好沒意思。

謝大智感受到雲羽心態的變化，眼神中沒了之前的靈動，取而代之的滿是失落與絕望。在雲羽耳邊輕聲道：「這就認命了么?」

是啊，我這就認命了嗎？忍著父母雙亡的悲痛，不顧夫子的殷切期盼，一路上幾次險些喪命，萬般艱辛來到星落劍派拜師。就因為一句沒有武學天賦就認命了？

沒有天賦又如何？對真氣沒感覺又如何？這偌大的江湖難道找不出改變的辦法來？我雲羽不信，我要比別人更努力的修鍊，我的命要由我雲羽自己來寫，縱然到頭來失敗，我也不懼後悔。

謝大智雖然生得肥胖，而且好賭，但是心思之細膩可遠超常人。他的一句話便激起了雲羽的鬥志，雖然江湖武林中從未聽說過有何功夫可以改變人的根骨，但是他相信雲羽定能在江湖中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去吧，去給祖師們叩三個頭。」謝大智道。

二人恭恭敬敬給祖師牌位上了香，叩完頭，又對著掌門和謝大智叩了三個響頭，拜別後，跟著謝大智去往住處。

胖子見掌門說雲羽練武沒天賦，心裡也不好受，安慰道：「沒關係的，雲羽，說不定掌門也沒全看透呢，你也有學武的天賦，只不過現在還沒顯露出來而已。」

雲羽已恢復如常，哈哈一笑道，「胖子，你不要安慰我了，將來我武功一定會在你之上。」

見雲羽沒事，胖子吹牛的興趣又上來了。「你比我武功高？就掌門剛剛傳給我的那些真氣，我現在已經收入體內了，現在正在修鍊呢。」

謝大智給胖子頭上一巴掌，「胡說八道，你丹田都還未練成，又怎能聚氣。」

星落劍派雖是分院修鍊，但是食宿都在一起。已到飯點，謝大智將雲羽二人帶到飯堂，門派弟子們早已規矩的坐好，甘汀芷也低頭坐在一旁。

謝大智對著眾人道：「今天給你們介紹下新入門的兩個師弟，這是雲羽。胖子，你叫啥名來著？」

眾人一聽雲羽之名，也顧不上胖子叫啥了，一陣驚呼。

「他就是雲羽？假冒東越劍廬徐子義的雲羽？」

「丐幫為了他，要跟劍廬開戰。」

「那可不是，他可是丐幫幫主游大山的私生孫子。」

「難怪游幫主要這麼護著他。」

「這麼大有來頭的人物竟來我們星落劍派？」

就連甘汀芷也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兩眼。

謝大智雙手下壓示意安靜，繼續道：「你們當師兄的要照料好兩個師弟，還有仝胤石，你身為大師兄，吃完飯你把本門戒律告於兩位師弟，順便幫他們一起去鋪好床鋪，明日準時起來晨練。」

「是，謝師叔。」叫做仝胤石的弟子站起身來答到。

謝大智轉頭對雲羽二人道：「他是你們的大師兄仝胤石，有啥不明白的地方找他就行。現在你們就找個位置坐，跟他們一起吃飯吧。」

待謝大智走後，師兄們都一窩蜂的圍上來，你一句我一言，有問雲羽當時謫仙樓一事的具體細節的，有問游大山到底是不是他爺爺的，有想要游大山簽名的。雲羽解釋過無數遍，游大山不是自己的爺爺，自己也不是游大山私生孫子，可是眾師兄們根本不信，只道雲羽是在故意隱瞞身份。

感受到師兄們的熱情，雲羽心中一暖，星落劍派好像也很不錯。

胖子就納悶了，自己同樣是謫仙樓一事的主角啊，怎麼大家絲毫不關心，都只關心雲羽這個瘦猴去了。不甘心道：「謫仙樓我也在場，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眾人這才認出這個胖子是江湖令上所說的雲羽同夥，雲羽既然一直隱瞞身份，倒不如問這個胖子，眾師兄紛紛轉向胖子。

「星落劍派就你一個女弟子嗎？」正在一個人低頭吃飯的甘汀芷，雲羽見著她覺得有些孤單，忍不住開口問道。

仍舊低頭小口吃飯。

「顯然是了，眾多師兄，你一個女流之輩，在劍派里不覺著孤獨嗎？」

「不用你管。」甘汀芷冷冷道。

雲羽呵呵一笑，「你我年紀相仿，可以多說些話的。」

「哼，跟你比不得，你可是大有來頭的名人。」甘汀芷放下碗筷，走出飯堂。

「對我有成見，而且還不深。」看著甘汀芷的背影，無奈道。

夜裡，與師兄們並排躺在鋪上，感受著大師兄仝胤石幫著一起鋪好的棉被的柔軟，雲羽心中說不出的平靜安穩。

「雲羽。」躺在旁邊的胖子側過身子，把臉轉過來。

「咋了？」

「好期待明天天亮，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那是自然，終於到了夢寐以求的地方學武，當然期待。」

「你呢？雖說去文院，但是你期待嗎？」

雲羽用手枕著頭，看向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道：「明日到來的到底是驚喜又或是苦難，誰也說不定。但是不期待，它們便不來了嗎？與其這樣，還不如保持期待去面對。」

「我相信你定能成為厲害人物。」

「那是自然。」

「不過你這瘦猴總歸會比我稍微差那麼一點。」胖子嘻嘻笑道。

見胖子又來耍嘴皮功夫，雲羽怎會示弱，「胖子，今天我記得你在大殿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要是讓我們倆都進武院學武也就罷了，若你進武院，讓我進文院念書，那我們說好了，得一起跑。」雲羽學著胖子語氣複述起來，繼續道：「現在反倒是你進了武院，我進了文院，我們是不是得履行諾言，今晚一起跑下山去？」

胖子轉過身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呼嚕聲。

雲羽笑罵道：「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