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言出法隨
孫海看著會安君,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會安君露出這種神情,這種神情像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像是發現獵物的老虎一樣。
只是當孫海還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會安君嘴邊似乎泛起了淡青色的漣漪,孫海記得這事儒家到了君子之後就會獲得能力,言出法隨。
根據自身實力的差別,言出法隨的差別也會很大,會安君到了元嬰已經是十幾年,但是因為他更加偏向於使用書寫,所以言出法隨自然而然就變得不再那麼常用,故而孫海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用出言出法隨。
只不過孫海沒想到,會安君說的不是儒家的經典,說的是妖獸一族的罵人話語,而且用的是妖獸一脈的雅言,確保對面的所有有靈智的妖獸都能夠聽到這句話。
會安君罵的是「對面那隻四條腿的長蟲,怎麼沒再你北海的窩裡趴著,不怕被人把龍筋剝落么?收起你那窺視人族先賢的眼神。」
然後孫海又聽見會安君說了一句人族雅言,會安君說的是「非禮勿視」。
前半句只是讓敖空在有些想要罵人,後半句話卻是讓敖空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敖空在剛才打的不屑當中確實藏著一些家族的秘術,也就是會安君是儒家君子,能夠察覺到一些其中的隱匿,換做是其他家的元嬰境,都不見得能夠察覺到這種神通。
敖空在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夠看到儒家的君子,儒家的君子是真的不常見的,哪怕是北方那幾座的大城關,都不見得能夠有十個君子,這面不算險要的公輸牆上居然會有一位。
當然他不是懼怕這位儒家君子,他若是懼怕的話,早就跑了。遇見會安君,敖空在是幸運的,可也是不幸運的,不幸的是這裡有一名元嬰境巔峰,幸運的是這是一位儒家君子。
儒家的殺力在聖人之下都是相當單薄的,尤其是對付龍族這種自身會一些法術的妖獸。更是沒什麼本事,如果是一個元嬰境界的兵家或者道家劍修的話,他可能還會退卻,一個讀書人是不足夠的,至少對付他是不足夠的。
但是敖空在還是對於會安君那句話防範了一下的,那句話是聖人之言,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雖然這句話原意不是如此,但是這句話是會安君說出來的,那麼只要會安君覺得敖空在失禮了,那麼敖空在做的就是失禮的事情,就會被會安君的「禮」,也就是會安君定下來的規矩,進行仲裁,這種仲裁是最無禮的,只要會安君想,那麼會安君就能夠一直限制住敖空在的能力,哪怕敖空在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實力絕對會下降很大一塊。
也就是只能夠引用儒家的經典,並且天道限制一些話語,不然這種沒打架之前就能夠隨便限制對方的手段就太無理了。那樣的話,不要說妖獸怎麼看待讀書人,人族內部看待這些讀書人的眼神,都不會太對的。
倒不是會安君突然發難,或者是覺得敖空在的行為有多麼無理,實在是敖空在用的那種秘法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無理了。
敖空在所有的那種秘法是能夠勘探到公輸牆一些陣法的,當然公輸牆的陣法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敖空在的那種秘術看見修士沒什麼問題,看見普通人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過些時日,那些普通人就會在心裡產生一種,類似於做夢時會產生的夢魘,和修士金丹到元嬰產生的心魔,而且會跟著那群人一輩子。
這是龍族獨有的秘法,和龍威差不多,但是因為龍威更多的是讓被施術者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這種秘法是必須接受。
所以會安君才會不惜用這種消耗自己靈氣和才氣的言出法隨,在大戰開始之前使用這種的東西其實就是在損耗自己的力量。會安君雖然殺力不是很大,但是他畢竟是元嬰境的修士,能夠做到限制敖空在。
孫海看著會安君,他沒想到會安君居然捨得使用聖人言語,但是他也知道一件事情,會安君是是這座牆頭上修士境界最強的,而且儒家是除了法家之外,少數幾個對妖獸秘法非常熟知的百家之一。
只是作為這段公輸牆的關正,他能夠感受到一種別人不看感受到的威勢。
這是一種來自天道的威勢,雖然作為人族,總會受到那種天地之間莫名其妙的威勢。
但是孫海作為這裡的關正,早就和這裡的天地威壓相融合,自然也不可能在這裡感覺到那種天地的威勢。
孫海感受到的那種威勢,就像是來自天道的一種警告,這種警告就像是天地在警告著著孫海。
孫海和會安君說道:「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會安君看向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用一種就連孫海都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道;「看來,這件事情恐怕就是這種結果吧。但願那邊能夠反應迅速一些。」
孫海以為會安君沒聽見,於是繼續說道:「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問題,所以想問一下會安君是不是和我有一樣的奇怪感覺。」
會安君看向他,說道:「沒什麼,只是我們恐怕要在這裡負隅頑抗了。關正,請你下令讓城頭所有的非修士全部撤離城頭。所有讀書人準備好文章,只要是格物境界的讀書人,都必須要在這裡,不限年齡。」
讓城頭的非修士全部撤離的話,其實就只是遇到了危險,而且守城的那些士兵在之前的那次攻城之後,就已經撤離了。
他們在城頭上的作用,其實就只有,發射出那些箭雨,那些箭雨也是一種陣法。
那種陣法雖然現在毫無作用,但是等到牆破之時,那個陣法就會顯現出來了。那是一種損耗,但是也是一種防備。
可是讓所有讀書人準備好文章,卻絕對是一件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那是只有在牆破之前才會做好的準備,雖然孫海之前也安排了那些讀書人,但是那些讀書人只是牆頭上讀書人的一半,而且是經過層層挑選的一半,在牆頭上還是有很多記錄著戰事的讀書人。
而會安君的意思,就是讓這群人也一起參與到這裡面。
不限年齡的意思是只要是在城頭上的讀書人,哪怕是剛剛突破格物的稚子,亦或者是像他這樣的元嬰境老者,都必須在城頭上做好準備。
這一次是需要所有讀書人都做好丹青和碧血的準備,其實更應該說是就做好碧血的準備,不然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一起在這裡。
這些事情悄無聲息地進行著,雖然這座牆頭並不寬。
但是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聲音在這上面發生,哪怕是那些負責維修靈器的工匠和做飯的廚師。
他們在知道這種情況之後,也只是在下牆頭之前朝著站在關口的孫海等人鞠了一躬,然後就全部離開了。
雖然他們的行動有些缺少經驗,但是因為是他們早就已經計劃好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出現什麼差錯。
當他們都離開之後,一個披著一身銀色盔甲的兵家修士,走到了孫海身邊,在孫海耳邊耳語了幾句。
然後孫海和會安君說道:「會安君,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他們在那些廚子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孩子。」
會安君忍不住皺了皺眉說道:「一個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既然已經在這裡了,那就讓他和他們一起離開吧。這種事情,又不是現在能夠計較的事情。」
孫海補充說道:「那個孩子的身份比較特殊,他也是讀書人,而且已經到了致知境界。」
會安君再次疑惑,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已經到了致知境的孩子呢?
但是他也來不及多想,這件接事情必須在短時間之內就要有結論。
所以他和孫海說道:「讓人把那個孩子帶來帶到我身邊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說。」
那個孩子到了會安君的面前,會安君看著那個年紀也就只有十歲左右的孩童,他的眉頭又一次皺了皺。
他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個孩子看了會安君一眼,準確地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膽怯地說道:「我叫許平生,言午許,報答平生未展眉的平生。漢國南安郡人士,我是來這裡玩的。」
會安君看著這孩子,有些好奇,南安郡是他的故鄉,如果漢國別的地方他不知道在哪裡的話,那還說得過去,南安郡離這裡多遠,他還是了解的。
那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自己能夠做到的,但是他不能繼續問下去了。
一陣讓城牆晃動不已的攻擊,讓會安君都有些沒站穩。
會安君也沒那個心情繼續問話了,直接躍起到半空中,使用了他會的少數的儒家攻擊手段。
他從懷裡拿出了那根毛筆,一根上面雕刻著文字,文字熠熠生輝的毛筆。。
會安君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後把手指按在毛筆上,讓血液快速地浸透毛筆,然後用毛筆在天地之間快速地書寫著幾行詩句。
長憶當年歸弊廬,未嘗三徑草荒蕪。
欲為天下屠龍手,肯讀人間非聖書。
否泰悟來知進退,乾坤見了識親疏。
自從會得環中意,閑氣胸中一點無。
詩句第一句剛剛顯現出來,便能夠看見一大股靈氣從公輸牆牆頭升起,然後化作一個青色的環狀牢籠,困住了那個顯露出真實身形的,想要逃跑的敖空在。
敖空在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會用出這種類似於作繭自縛的舉動,這種舉動雖然能夠做到限制敖空在,但是同樣也限制到了他自己。
敖空在覺得還是自己大意了,如果在會安君剛開始寫字的時候,他就脫身離開這裡,還會有逃脫這裡的可能,但是當那第一句寫完之後,他就沒有可能躲開了,他沒想到會安君會用這種只有一句有關困獸的詩句。
這種詩用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偏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