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驚魂

到了華庭公寓，王順才知道，趙齊所謂的驚喜，指的是什麼。

因為在這一棟公寓樓里，王順見到了蘇玥。而蘇玥的住房，正好是王順隔壁，603。

王順不由為之莞爾。趙齊一直以為他在追求蘇玥，看來在租房子之前，趙齊曾下過不少功課，刻意將他的房子租在蘇玥隔壁，目的自然是為了讓他近水樓台、易得玥。

這傢伙自作聰明，倒是讓王順頗感無奈。

為了免除不必要的尷尬，王順不願再與蘇玥打個照面，遂只是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直到蘇玥進入房間、關上門，王順這才輕手輕腳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房間明顯經過精心的布局，雖然空間不大，但是空調、電腦、洗衣機等等家用電器，卻是一應俱全，所有東西擺設協調、恰到好處，給人格外寬敞的感覺。

窗外則是大馬路，耀眼的車燈從近到遠、又從遠到近，如舞檯燈光一般相互交替，從不間斷。

王順拉上窗帘，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溫水浴，然後就坐在電腦旁，開始網上訂購車票。

慧衍大師所在的西林禪寺，位於齊魯省、東嶽泰山以西的一片小西林。而從江南省到西林禪寺，並沒有直達車次。經過粗略計算，王順決定先坐火車到江南省省城，然後再乘飛機前往齊魯省。

「明晨四點二十五分，K9635車次，就你了。」王順訂好票，調了三點半的手機鬧鐘，就早早的睡下了。

不過他醒過來的時候，卻才三點多幾分。王順不禁暗笑自己，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啊，不就是去見個老和尚嗎？咱又不是去相親，有必要興奮得睡不著嗎？

他伸了個懶腰，來到窗邊，拉開窗帘。此時天際漆黑，只得零散的星光點綴。公路上的車輛也是極少，偶爾倒是能看到精緻的保時捷、蘭博基尼之類的頂級豪華跑車，飛馳而過。

俄而，王順看到了一輛極不和諧的麵包車停在了華庭公寓樓下，然後就有三五個壯漢從車裡竄了出來，手裡還提著明晃晃的傢伙……夜黑風高、好殺人，這絕對是一批歹人……會是哪家的娃兒要遭殃呢？

「力哥，等下先別急著擄人，讓我先拍幾張裸.照行不行？」

「你這隻色狗，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

這幾人交談很輕，偶爾還發出淫蕩的笑聲，看他們這般作案，純熟、大膽、毫無心理壓力，顯然是些慣犯。

等力哥他們進了華庭公寓，王順就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他就趕緊拿出手機，遠遠的將這輛麵包車拍攝下來。還好這款手機像素高達1200萬，即令不開閃光燈，借著路燈的光線，還是能將麵包車及其車牌號拍下來。

當然，這夥人既然是有備而來，那麼車牌號也很可能是假的。

拍好照片之後，王順就報了警：「……我和你們張局很熟，儘快啊。」最後一句話，自然是隨口瞎掰的，這樣可以無形中給執勤的民警或者刑警施加壓力，以便提高他們的工作效率。

畢竟這些年，混入公安系統、尸位素餐的同志也越來越多了，有些時候報警跟他們講什麼「人命關天」，他們都已聽得麻木，行動未必利索。這種事情，王順跟在父親身邊多年，也是屢見不鮮。

報了警之後，王順稍微心安一些。他並非多管閑事的人，但殺人放火這種事，在他眼裡，早已不是閑事，而是不得不管的不平事。至於怎麼個「管」法，那也是有竅門的，他總不會傻不拉唧的就站出來，與這批賊人正面交鋒，將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的危險境地，屆時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這絕非智者所為。

「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呢？遠水難救近火……倒是可以想個法子，拖延一下時間……就是不知道這夥人，是到的哪一層、哪一個房間。」王順心裡正這般想著，忽然聽到走廊外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之後就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傳過來。

王順心裡就突突突的跳了起來，這夥人，該不會是沖著自己來的吧？

想想又覺得不對，聽之前色狗、力哥的對話，他們的目標，應該是一名女性。

「女性……女性……難道他們要擄走蘇玥！」王順不由升起不祥之感，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如果這幾人，是受了李小軍指使，來對付蘇玥的，那麼王順也將淪為幫凶，實在難辭其咎。畢竟李小軍和蘇玥蜜月期的終結，是當日王順一手造成的。

王順貼緊自己的房門，屏住呼吸聽著門外的動靜。

先是掏鑰匙的聲音，轉動了門鎖幾下，卻沒打開。

「力哥，這賤貨把門給反鎖了，媽的！」這是色狗的聲音。

力哥沉聲道：「那就撬開它！動作要快！」

然後幾人就開始操傢伙，準備撬門。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足夠讓王順判斷出，他們的確是在撬蘇玥的房門。

「這下子該如何是好？」一向淡定的王順，倏忽間變得蛋疼起來。難道真要自己衝出門去，做一個視死如歸的勇者？

「衝出去未必能救得了蘇玥，但起碼能和她一起死啊……去，去……烏鴉嘴，什麼鳥想法……」王順焦急的敲著自己的腦袋，眼角瞥見尚未關機的電腦，卻是忽然心中一動，漸漸有了主意。

再說603這邊，力哥、色狗他們花了大約兩分鐘的時間，終於把門撬開。然後他們就開啟手電筒，觀察裡面的情況。其中兩把手電筒，是照著床上，另外幾把，則是四處的照，寫字檯、衣櫃、抽屜……等等，看起來似乎想帶走些什麼。

此時，蘇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受到手電筒強光的照射，卻是忽然驚醒過來。看到房內人影閃動，又驚又怕，唯一的反應，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喊救命、救命……

然而，她的反抗，是顯得那麼無力和徒勞，才叫喚了幾聲，已被歹徒蒙住嘴巴，隨即變得渾身乏力、意識模糊起來……

力哥及幾名同夥，就拿出一個麻袋，往蘇玥身上套去。

色狗連忙道：「別、別，力哥，說好了先拍幾張艷.照嘛，我傳到網上，能賣個好價錢。」

力哥本想呵斥幾句，但一聽說還能賣錢，倒是同意下來，道：「那就速戰速決，萬一警察來了就麻煩了。」要不是急著脫手，擄了人必須馬上交給下家，他們本可以擄走之後，慢慢玩這個資質絕佳的妞，色狗也就不用這麼猴急著拍艷.照了。

可是幾人還沒有進一步動作，他們最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

只聽見凌厲、尖銳的警車鳴叫聲，忽然從遠處傳來，而且速度飛快，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色狗不禁狠狠的把數碼相機摔在床上，罵道：「媽的，這些條子是不是一個個都**了，大半夜的，還動作這麼快？」

力哥當機立斷，道：「行動失敗，撤！」他們做賊心虛，自然不敢遲疑，只順手牽羊，從房裡拿走了一些小物件，之後就丟下蘇玥，迅速脫離了現場。

他們下了樓，坐上麵包車，力哥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看看時間，才過去不到五分鐘，警察不可能來得這麼快，除非被僱主出賣，一早就被人設下了圈套……再看看這大馬路上，只聽見警鳴，卻不見警車，哪有這麼怪異的事情？

「中計了，我們回去。」力哥想通其中關鍵，率先從麵包車上下來，但色狗等人卻是徹底蔫了，一個個勸道，「力哥，還是算了吧，萬一真是警察……」

話說沒說，尖銳的警鳴聲中，忽然夾雜了一陣響鈴，還時不時的叫著「起床了，起床了」的聲音。

眾人一聽，這才留意到聲音是從605的窗戶邊傳過來的。

「***，竟敢戲弄老子！」他們一個個群情激憤、凶相畢露，又從車上殺了下來，誓要找回這個場子。

不過這一回，力哥卻是謹慎許多，留了一名同夥在樓下望風。

王順早就知道，這一招疑兵之計，並不能拖延很久，警鳴聲是他從網上下載來，再用手機播放出來的，雖然惟妙惟肖，但畢竟會存在許多破綻，假的終究真不了。

因此，力哥等人前腳從蘇玥卧房離開，王順後腳就跑了過去。

「蘇玥、蘇玥……」此時的蘇玥，整個人都癱軟在床上，一臉的驚恐無助，她的雙眼也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任誰受到這樣的打擊，一時間都不會好受。更糟糕的是，她應該是被人下了迷藥，意識渙散，毫無行動能力，王順一連叫了她好幾聲，都沒什麼回應。

王順原先還心存僥倖，期望這伙賊人沒這麼早察覺異樣，偏偏這時候，時間到了三點半，手機的鈴聲出來搗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王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力哥等人看來很快就會殺回，他極力避免的事情，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看起來，似乎不得不肉搏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