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驚天狂瀾 卷四 第五十五章 茶話
當步小天來到這處小院的一瞬間，他便發現自己不再是一道無形的意識，擁有了自己的軀體。
這副身體的模樣與他自己的身體一模一樣，青衣白髮。
他只是略微感受了一下，便發現這具身體雖然行動自如，但是沒有絲毫法力，施展不了任何法術，形同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一旁的天機子同樣由虛影轉變成了實體，他徑直走到石桌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一揮手，桌上便出現了一套茶具。
天機子看著步小天有些迷茫的模樣，微微一笑，道：
「先喝杯茶吧。」
步小天聞言向前，同樣在石桌另一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天機子抬手拎起茶壺倒了兩杯熱茶，並將其中一杯推到了步小天的面前，自己則是拿起了剩下的一杯品了一口。
步小天學著天機子的模樣，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茶未入口，清雅的茶香便縈繞在他的鼻尖，令他感覺自身思維都清晰了不少。
溫熱的茶水進入口中，順著他的喉嚨流下。
步小天只感覺一股暖意自胸腹間蔓延開來，片刻間他的四肢百骸都彷彿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所包裹，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彷彿長時間積壓在心底的鬱氣都被這一口小小的清茶消解，身心都有一種難言的輕鬆之感，讓他忍不住微微閉上了雙眼，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天機子就坐在步小天的對面，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再開口。
良久，步小天才再度睜開了雙眼，神色也不再似之前的沉悶。
他看著天機子的眼睛，開口問道：
「前輩，這天地……」
步小天心底有很多想問的，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問起。
天機子笑容依舊，似乎知道步小天心底的想法，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
「小友，你如今已經看到了這片天地的本質，那在你的眼裡，天道是什麼？」
聽到天機子的問題，步小天心底不禁劃過之前意識掃過天地時所看到的一切，那包羅天地的大網，網中空洞，以及那從天地碎片之間不斷冒出的邪煞之氣……
他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回答道：
「天道是枷鎖，也是庇佑。」
只說了簡單的一句話，甚至有些沒頭沒尾，但天機子確實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天機子點了點頭，道：
「沒錯，所謂天道，便是上古神聖以整個天地的規則之力鑄就的枷鎖，不但鎖住了修行之人長生的前路，更是封印了殘存的上古魔神。
「但同時，它也是將無數天地碎片連接起來的力量，令天地保持完整，為眾生提供了生存的土地和庇佑。
「上古神魔大戰，天地崩碎，一切本該走向毀滅，但神聖們以規則之力化作天道聚合了天地的碎片，這才有了我們看到的這片天地。
「只是即便是這樣，隨著上古魔神不斷脫困，這片天地也還是走到了盡頭。」
天機子說的這些，步小天在之前意識掃過天地的時候就已經明悟，但他還是選擇聽他說完。
直到天機子說完，步小天才又問道：
「那這片天地真的沒救了嗎？」
天機子確實搖了搖頭，說道：
「上古神聖們其實早就料到了如今的一切，不過維持天地完整已經耗盡了祂們的全部，沒有餘力在做別的什麼了。
「但祂們也留下了一些東西作為後手，希望後世的生靈能夠度過這天地的終焉大劫。
「你體內的蒼龍珠便是其一。」
聽到天機子的話，步小天並未感到太過驚訝。
他體內的蒼龍珠來自於太古蒼龍，太古蒼龍乃是萬龍之祖，也是上古神聖之中的一員。
與朱雀、白虎、玄武並稱為四聖獸。
見步小天神色未有變化，天機子又接著說道：
「上古神魔之中有強有弱，被封印至今的那幾尊魔神、四聖獸、萬獸之祖始麒麟、萬禽之祖元鳳、草原蠻族信仰的荒神，以及造化人族的媧母，都是其中絕對的強者。
「那幾尊魔神自不必多說，有幾個已經死在了你手中。
「始麒麟以自身血脈造化萬獸，元鳳以自身精血化作各類禽鳥，媧母以自身精氣神造化人族，荒神以自身血肉造化荒族，祂們的後手便是如今時間無數生靈，欲以生靈成長無盡的可能性度過終焉大劫。
「四聖獸自身化作天道陣眼穩固天地，將自身內丹投入世間，便是你體內的蒼龍珠，我體內的玄武丹，以及朱雀丹、白虎珠。
「因四聖獸是天道的一部分，所以融合了祂們內丹的你我便不會受到天道的禁錮，可以突破凡境，超脫於天地。
「甚至因為其他上古神聖在造化萬靈為生靈留下了無盡的可能性，我們甚至能夠超越祂們，這才最終成為了真正能夠度過天地終焉大劫的後手。
「不過在超脫之後，我們便不能再過度插手天地間的事情，因為我們的力量太過強大，只要出手便會擾動這個岌岌可危的天地，導致天地提前崩滅。」
這一次步小天終於不再是先前那副淡定的模樣，天機子雖然說得簡單，但這其中涉及到的造化生靈的手段以及跨越無數年的布局，絕非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完全闡述的！
似乎是因為說了太多話有些口乾，天機子拎起茶壺又給自己和步小天倒了一些茶水，將杯中的茶飲下，呼了一口氣。
步小天內心思索著，也舉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
良久，他才再度看向天機子，似乎是為了確定心中的猜想，問道：
「那朱雀丹和白虎珠的主人是？」
「朱雀丹的主人便是那個曾救你一命的獵戶——易，他是妖族出身。
「白虎珠的主人是你看到的那個樵夫，他是荒族出身。」
步小天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前輩，你們可有了避免天地終焉的辦法？」
天機子搖了搖頭，道：
「這個天地的壽命已盡，終焉大劫無法避免。」
說完這一句，看步小天要說什麼，他的話鋒一轉，又道：
「不過此間萬靈卻不是不能救。」
「怎麼救？」
「集合我們四人之力，在天地崩碎的瞬間重演地火風水，開闢新的天地，將此間萬靈送入新的天地！」
重演地火風水，開闢新天地！
聽著天機子的答案，步小天心頭一震。
但很快步小天激蕩的心緒又逐漸平靜下來，他想到了自己先前與斷九州戰鬥時自己短暫開闢出來的天地。
他已經能夠短暫演化天地，只是他演化的天地當中沒有任何生靈，也不能長久存在。
但若是再有與他境界相同的的人合力，開闢出真正天地的希望很大。
這時，天機子又再次開口了：
「如今的天地間，生靈逝去，三魂便會分散於九天、人間、九幽，若強留三魂，一旦維持三魂的力量消失，三魂便會徹底消散。
「貧道以玄武之力推演，新天地當有輪迴，天地間逝去的生靈之魂將可由輪迴重新降生於世間。
「雖不再是原本的生靈，但總歸比現在要好上一些，也能極大地促進生靈繁衍。」
聽著天機子的話，步小天低頭陷入了沉思：
「輪迴……」
若是真的如天機子所說，那莫璃豈不是還有轉世的機會？
更甚至，如果他能將師父師兄們的三魂帶到新天地，他們是不是也能轉生？
就算那時他們不再是原來的他們，那也總好過隨著天地一起湮滅！
步小天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天機子。
天機子從步小天滿是希冀的眸子中讀懂了他的想法，點了點頭，道：
「作為新天地的開創之人，你想做的事並非不可能。」
從天機子口中得到了確定的答案，步小天的眸子更亮了。
這時，天機子又為他倒上了一杯茶，說道：
「好了，該說的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喝完這杯茶就回去吧。
「不過你要切記，你如今已經超脫，不能再插手世間的任何事。
「你只能等，等到天地湮滅的那一瞬，與我們三人合力開闢新的天地，將所有的生靈送入新的天地之中。」
步小天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沉靜。
當他將杯中的茶水飲下，便只覺得一陣恍惚。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了無極峰大殿之前，身旁還多了一隻渾身漆黑的異獸。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這異獸，但他在感受到它身上氣息的一瞬間便知道了它的身份：
「黑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