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餅子患難見真情
「餅子,你可別嚇唬我!」
林九晃著餅子的身體,看著眼前蜷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身影,眼淚撲朔朔。
「九、九哥,別......別晃了,頭暈,我沒事,不用擔心。」
餅子強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渾身一股子寒氣,止不動的顫抖。
「我要去宰了那傢伙。」
林九猛然起身,攥著拳頭,眼眶通紅。
「我就是要死,也要宰了那傢伙。」
說著,扭頭就走,一股戾氣正在醞釀而生。
「九哥,不要,西、西南方那群人也不是好惹的,得、得從長計議。」
餅子強行撐起身子,想要翻身站起,嘗試了幾番始終無果,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憋在眼眶中的淚,流了下來。林九大吼一聲,最終摻起餅子坐起,閉口不再談論報仇之事。
「九哥,還記得當初咱們離開家鄉的時候嗎?」
「記得,記得,餅子你不要說了,你休息休息,明天就會好的。」
餅子將身體全部重量放在林九身上,假裝沒有聽到,自顧自得說,
「當年,東昌郡大旱,顆粒無收,餓死了多少人,俺也是運氣好,活到了現在,要不然俺也是那百萬死屍中的一個。」
「那時候你還跟個小牛似的,吃得多,一頓不吃上幾個饃,叫著喊著餓,你老娘沒辦法,逼著你跟著我出來闖蕩,現在一晃都好幾年了。」
「餅子,不要怪罪你娘,要不然在家裡只有餓死的份,九哥心裡有愧啊,帶你進了丐幫,走南闖北的乞討,我對不起大娘啊!」
林九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一下插進心裡,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這幾年闖蕩的日子。
吃了上頓,沒下頓不說,每天都要遭受盡白眼,當過力工,算過賬,偷過果子,干過仗。
想到這裡,兩人不禁潸然淚下。
「咳咳!」
「餅子,你要記住,你不是個普通人,你一定會沒事的,你一定會站在這世界的頂端,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你要相信自己。」
林九盯著餅子眼睛,緊緊握住他那手掌。
「九哥,俺不會有事的,你說過要帶俺飛黃騰達,要帶著俺衣錦還鄉,在這之前,俺可絕對不能有事!」
林九心中開始慌亂,怎麼越聽越想是遺言。
「餅子,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林九嘴裡不停的念叨著,盛夏的過堂風吹在身上竟有著前所未有的寒冷。
突然間,餅子呼吸急促,胸腔此起彼伏,雙手死死抓住林九的胳膊,指甲掐進肉里,緩緩滲出血液,染紅了指蓋。眼珠瞪大,像是突出的魚眼,煞是猙獰。
「餅子,你再堅持堅持,大夫馬上就來了。」
林九抱住餅子因寒冷打顫的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一絲的溫暖。
「大夫來了沒?」
對著門外一聲怒吼,夾雜著滿滿的悲痛。
「九哥,來了來了。」
殘破的廟門被撞開,終於承受不住,壽終正寢,癱倒在地,一群人湧入,看都沒看一旁倒落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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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們推搡著被捆綁的老頭來到面前,看著衣服上的褶皺應是剛剛從被窩裡揪出來,胡亂穿上衣服就弄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快鬆綁?」
林九環視了周圍乞丐,厲聲呵問。
林九的威勢在南方中無人能敵,一雙鐵拳無敵,每次爭奪地盤都是第一個衝上前,見得林九動了怒,也不好有任何隱瞞,急忙將事情一點一點倒出。
聽得眾人的解釋,林九勃然大怒,輕手輕腳放下懷中餅子,轉身便揪住大夫衣襟,提至眼前,一雙虎眼睜得正圓,濃郁的殺氣透出體外。
劉大夫渾身一個寒戰,透體寒冷,如同一下子掉進了冰窖。
「好漢,好漢饒命!」
「噠噠噠噠噠」
上下牙床忍不住撞擊在一起,求饒的嗓音中帶著哭腔,一股子腥臊味短時間內充滿整個小破廟。
「靠,老頭,都多大的人了。」
林九厭惡的瞅了瞅下面,瞪了一眼周遭憋著笑的乞丐們,轉過頭惡狠狠對著劉大夫說到。
「老頭,治好我兄弟,診金雙倍,治不好,你就別想著回去了,畢竟我丐幫還是要些臉面。」
林九將劉大夫拽到餅子跟前,此時的餅子都快要凍成一根冰棍,身體極盡全力縮成一團,雙手環抱,嘴唇深紫,眼睫毛上已經開始掛著寒霜。
「劉大夫,你快看看這是咋回事。」
林九情急之下推了一把劉老頭,險些摔了個踉蹌壓在餅子身上。劉大夫來不及給他一個白眼,急忙手指搭脈,中指輕點。
好些時候,劉大夫依舊診脈,眉頭蹙成一個疙瘩,緊閉雙眼感受著脈搏的變化。也顧不及之前種種,懸壺濟世,定為消除人間疾苦,金錢之物次之。
「好了沒,我兄弟快被凍死了。」
林九擠過劉大夫,將餅子抱在懷中,敞開胸口處衣襟,用體溫來緩解餅子的痛苦。
「別......」
劉大夫來不及阻止,林九直接將餅子貼在胸口。
「啊!」
林九一聲低吼,渾身猛然打了個寒戰,胸口處已經被凍傷,掛著滲出的血冰,卻絲毫沒有鬆手之意。
「這是我兄弟,我答應過大娘,一定帶著我兄弟飛黃騰達,一定要救活我兄弟。」
劉大夫吐了口氣,緩緩舉起剛剛診脈的手指,指尖已經被寒冰完全覆蓋,動彈不得,保持著診脈的姿勢。
「你們這次可是惹到大禍了。」
「你這老頭,管我們惹到惹不到,你要救我兄弟。」
林九見眼前這老頭慢騰騰,本就是一肚子火氣,卻還在這裡賣個狗屁關子,心中煞是惱火,舉起蒲扇巴掌就要揮下去。
「九、九哥,俺、俺沒事的。」
餅子強行撐住身體,咧了咧嘴角,努力勾出一個笑容。
劉大夫深深嘆息了口氣,他知道餅子現在的狀況能夠做出現在的動作已經實屬不易,略微沉思了些許,緩緩張開口。
「這是中了寒毒,雖然有方法解決,不過......」
「不過什麼?不論怎樣,我都要救活我兄弟。」
「這,這需要一種草藥,叫做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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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幽草,這種草藥用處不多,就在神閣中就有,不過要十兩銀子......」
所有人都知道,劉大夫沒有說下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不過都是行乞的乞丐,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十兩銀子,就是一千枚大板,一萬枚小板,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過是三百大板。
「而且,你們更要注意的是,什麼人能夠有這種寒毒,照你們說的,那西南方主背後定會有人,而且來頭必不會太差,我能做的只能到這了,希望諸位好漢還能將保密,小老頭還想殘活幾載。」
劉大夫對著四周抱了抱拳,什麼話也沒說,轉身便要離去,這種情況,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劉大夫,等一下,先前是我唐突了,我給您道歉。」
林九啪嗒一聲跪倒在地,哐哐便磕了兩個響頭,額頭上一片印紅。
「哎呀,你這是如何,這種情況我真是幫不上忙。」
劉大夫攙扶起林九,看著眼前的漢子,也被這厚重的兄弟情感動,可是著實有些無奈。
「劉大夫,是否得到了藥材,便能救我兄弟一命。」
「嗯嗯,不過現在時間怕是有些緊迫,你要是有法子,直接將你兄弟抬到神閣,可以在那裡熬藥,其他藥草,小老頭都有。」
「好!」
「大哥,不行。」
躺在稻草上的餅子似是猜到了林九的做法,急忙拉住手腕,險些將自己帶了出去。
「九哥,那些可都是兄弟們這一年辛辛苦苦討來的,可不能為了俺毀了兄弟們。」
「餅子,都現在了,還想著那些作甚,其他事情,九哥來想辦法。」
「不,九哥,你聽我說,那些是咱們上交給郡部的收入,要是用在俺身上,咱們這群老兄弟怎麼辦,會活不下去的,不要為了俺一個糙人,耽誤了咱們兄弟這麼多人。」
林九著急得看著眼前虛弱的餅子,心中一橫,直接掙脫掉握住手腕的手掌,在大堂那殘破的雕像身後摸索了小片刻,掏出一口破舊的補丁布袋。
看那微微下沉的手腕,便知道那口布袋實屬不輕。
「這裡面有五百多大板,不管怎樣,也要去神閣試一試,哪怕將我林九的命留在那裡,也要換回我兄弟的命。」
「方主,我們也去!」
「是啊,方主,餅子兄弟救過我的命,咱們大傢伙把錢再湊一湊。」
「兄弟們,咱們有錢出錢,沒錢出力。」
......
看著眼前一個個激動的乞丐兄弟們,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林九淚濕眼眶,捏了捏早就昏迷過去的餅子寬大手掌。
「餅子,咱們交了一群的好兄弟。」
仗義每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每個乞丐都掏出了多年的積蓄,不多,幾十個大板,卻是這滿滿的心意。甚至連那剛剛加入的七八名小兄弟也拿出了十個大板。
「九哥,不要嫌少,這是我們在西南方積攢下來的。」
看著靜靜躺在手心中布滿銅銹的十個大板,林九死死攥住,感受這上面還殘留的體溫。
「謝謝,多謝諸位兄弟,今日之恩,林九來日必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