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劫難逃
自己這身衣服，躲到哪裡都像個乞丐，叔叔告訴自己一定要躲，可是自己這模樣到底能躲到哪裡？
還是試試看逃跑吧，昨夜的敬舒，對於一切似乎都已懼怕厭倦，突如其來的身世之謎和輪番的殺手，至今他也無法思慮清楚。
為何叔叔要到最後時刻才肯告訴自己真相，自己的父親當年又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好想這個從未在自己記憶里停留過的人啊，他是如何的偉岸挺拔，又有如何的英雄氣概，從叔叔尊敬的話語里他就知道，當年的父親一定是一個大英雄。
叔叔也是大英雄，隱忍多年將自己撫養成人，卻再也沒有機會報答他。
不能報仇！知道了這些后，看到殺一一在自己面前行兇，又如何能做到什麼都沒發生過，大破膿的心態自己根本無法練就。
一定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那就一定要活下去。
奇妙的變化，昨夜還一心赴死的少年，此刻已經決定要好好活下去。
或許是今日那升起的太陽，又或許是大破膿這個平凡甚至卑微的人說的那些話，至少現在敬舒，只想好好活下去。
尋尋覓覓，敬舒找到間老舊的屋子，裡面似乎也是一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敬舒看這裡人多，也不願意佔有這裡過多的空間，走進院子，坐在了角落裡，開始運功調息，明天不知道身體能不能完全恢復，到時候一定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殺一一就如幽靈一般，不知何時就會跟上來。
「小兄弟，你這今天什麼也沒討到嗎？餓了吧，我這還有半塊饃，來點吧。」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婦女走進敬舒，遞上一小塊已經發黑的饃饃。
到這時，敬舒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快一天滴米未進了，餓乏的感覺突然襲來。
「謝謝你，你們不用嗎？」敬舒說完指了指婦女身旁跟著的小孩子。
「今天多討了的，你就吃吧，你也應該第一次來，我們這個院子里都是這樣的，大家幾乎一家人一樣，誰多討了就分享一點，你吃吧。」
敬舒胸口湧上一陣暖意，這麼多苦難人，定是被生活摧殘了一遍又一遍，如今依舊笑然於世，尚能互相感恩，自己竟欲一死了之，又怎能與這樣一群讓人尊重的乞丐相比。
只是如今很想活下去的敬舒，不知道殺一一會在何時找到自己。
夜深了時候，殺一一來了。
敬舒被連日的疲累折騰的很快入睡，只是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敬舒驚醒之後，發現四下除了酣睡的眾乞丐，再無他人。
似乎牆外傳來一陣聲音。
「你還是自己出來吧，你總不能死在他們身邊吧，如果他們醒了，你知道什麼等待著他們。」
這是殺一一的聲音，敬舒拾起短刀，輕輕翻身，好個殺一一，竟以內力穿透院牆，用低聲在敬舒耳邊說的這話。
來到院外，殺一一就站在遠處，冷冷的飄在那裡，面上也看不出表情。
敬舒感覺到自己拿刀的手心已經有了汗，不知是緊張之下握的太緊，還是心底的懼怕造成的。
「你躲得很成功。」
「但還是被你找到了！」
「我以為你會不顧一切的逃跑，那時我就會更快的追蹤到你。」
「哼，不管怎樣，你已經來了。」
「你知道你哪裡留下的疏漏嗎？」
「我在鎮上露了蹤跡。」
「不是，再猜。」
「猜你個鬼，直接來吧，力不能敵，但我也要拚死一戰，為了我叔叔，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話音未落，敬舒一個縱步就沖了過去，短刀瞬時出鞘，直接砍向殺一一脖頸處，殺一一立刻轉身閃過，手中的劍柄朝敬舒肩膀點去，敬舒直接用肩膀迎了上去，要硬扛這一招，與此同時，右手調轉方向，握刀回砍，殺一一沒想到還有這種自殺式打法，緊急收回姿勢，側身避開。
敬舒見狀直接採取更加猛烈的攻擊，完全暴露出自己的攻擊區域，不設防守，你要來殺傷我，儘管來，我的短刀也時刻準備砍殺你。
殺一一后彈一步，閃避攻擊卻緊接著一個躍起，以膝蓋攻向敬舒腹部，敬舒完全不做格擋，讓出自己的腹部空擋，右手的短刀卻已自天而下砍了過來，殺一一竟也未做閃躲，直直飛衝過來，只是空中再次變幻身形，抬起的膝蓋暴射彈腿，踢中敬舒的手腕，敬舒差點沒拿住短刀，見勢不妙正欲回身閃躲。
不知什麼時候，殺一一的劍出鞘了，左手點劍直刺敬舒，完完全全扎進敬舒左胸口。
敬舒似乎聽見了自己心臟爆裂的聲音，身體再也無法動彈，直直的摔了下去。
殺一一似是嘆了口氣，劍早已還鞘，這麼多年一直也是這樣，很少有人看見他拔劍，也很少有人看見他還劍，因為看到的人都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如今這個倒在血泊里的少年，又是第幾個倒在殺一一劍下的呢。
殺一一不會管這些，他—只管殺人！轉身離開，殺一一竟然回了一次頭，看著愈漸冰冷的敬舒，又嘆了一口氣，是在惋惜少年英雄命短嗎！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後回頭！
長夜看上去還沒有過去，這個夜晚的天空，沒有星星點點，只有萬籟俱寂，乞丐們也只有夜晚最是安穩，沒有白天的卑賤，也沒有白天來自別人的毆打謾罵，討生活不就是這樣，只有晚上的夢鄉，讓他們可以肆意妄想著完全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直到他們起夜，看見院外躺著的敬舒，才不禁感嘆實在世事無常，剛剛還有一面之緣的小夥子此刻已經變得變冷。
「媽媽，他怎麼了。」
中年婦女拍了拍小孩的頭，說：「這是剛剛那個大哥哥呀，他睡覺呢，去，幫媽媽叫一下幾位叔叔，這裡太冷了，我們幫大哥哥換個地方。」
所謂的溫暖的地方，自然是泥土，乞丐們抬著敬舒的身子來到鎮子外的山坡上，隨便掩埋了一下。
沒有人問為什麼，沒有人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少年會突然出現，又突然被人誅殺，一切都歸於黃土，他們的世界，本身不就是來來往往嗎！
樸實無華的房間內，茶具看上去是新準備的，一位中年男子對著茶壺吹了吹氣，臉上血色很少，連續的咳嗽可以看出這個人應該正在病中，過了一會，中年男子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殺一一，開口問道：「這回成功了嗎？」
冷冽肅殺的殺一一此刻眼中只有敬畏和尊重。
「是的，大哥，這次萬無一失。」
「你昨日就放過了他！」
「我答應過他，昨日不殺他。」
「你覺得他今日不會就此消失，你有把握今天還能找到他？」
「我的判斷，通常不會錯，他這種人，是藏不住的。」
「那今天算是徹底終結了嗎？不會有偏差嗎？」
「不會，我的劍通常也很准，不對，我的劍絕對精準，我要刺的地方，還沒有人能躲掉。」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