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踏海而歸 第五十八掌 人生須達命

第一卷 踏海而歸 第五十八掌 人生須達命

葉開醒來的時候,便看見夏日眠那雙彎成月牙兒般的眼睛,忙起身看了下自己身體,發現衣裳還算整齊,便無奈道:「你怎麼這麼喜歡看我睡覺?」

那位同床共枕,正用手托著臉頰,側身躺著面朝葉開的女子。用手攏了攏垂下來的青絲,笑盈盈道:「你剛剛又說夢話了。」

葉開扶著自己頭昏腦脹的額頭問道:「我說什麼了?」

「你又喊了那兩位姑娘的名字。」

「……這次沒有喊你的名字嗎?」

「原來夏姑娘是指我呀,我還以為是跟我同姓的女子呢。」夏日眠聞言笑得花枝亂顫,露出了整齊而又潔白的牙齒。

對於這位貌似天仙的女子,葉開實在站架不住,用手狠狠搓了自己臉龐,后眼睛看向窗外,見外面已經是大白天,愣了一下,問道:「現在是何時?」

「已經快到午時了吧,我都聞到飯香了。」女子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一聽是午時,葉開嚇了一激靈,趕緊下床準備往操場跑去,他可是還記得那聽到雞鳴聲就得去操場做什麼廣博體操的。

夏日眠連忙喊住了他,「你不用去了,方才那位李sir來過一次,見你還在蒙頭大睡,便直接轉身走了。」

「他就沒什麼反應?」葉開轉過身問道。

夏日眠輕輕搖了搖頭,葉開見狀,提著的心放了下一半,懷著半忐忑的心情走出了茅草屋,一出門就見到了叫逃逃的小丫頭蹲在院子里一塊大石頭跟前,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湊近一瞧,發現小丫頭正在看地上的螞蟻,葉開也蹲下身子,向逃逃問道:「你在幹嘛呢?」

名為逃逃的小女孩扭頭看了看葉開,手指比了個噤聲得動作,細細聲道:「我在跟它們聊天呢,它們聲音很小,你不要太大聲。」

「那你們再聊什麼?」葉開也學這位小丫頭,壓低了嗓音。

逃逃望著地上爬行的螞蟻,然後抬頭用手指了下營地里其中一塊怪石頭,對葉開小聲道:「它們說要搬去那塊石頭住,它們還說讓逃逃明天晚上去海邊。」

「明天晚上去海邊幹嘛?」葉開並有沒把小女孩的話語當真,只是與小孩子聊天挺有意思的。

這話說著的同時,逃逃眼睛不停眨阿眨阿的望著葉開,突然她噘起嘴,哼了一聲然後別過頭去,「你不相信逃逃,逃逃不理你了。」

「……這小女孩怎麼知道我沒信她。」葉開心中想道,然後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又把整個身子背了過去,兩雙小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不搭理人的樣子,顯然是真得生氣了。

「哎呀,你別生氣了,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逃逃不停搖晃著腦袋,用如同百靈鳥般婉轉清脆的娃娃音說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葉開沒轍,只覺得這個賭氣的小女孩好像跟那位夏日眠一樣難搞。

「原本以為你只是不會討女人歡心,沒想到你連個小女孩都搞不定。」一道令葉開聞之就驚恐萬分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葉開連忙站起來轉過身,看了自己的曾外公一眼,然後就將下巴埋在了自己胸前。

李寒亭微眯著眼,走到了葉開身邊與其平行,對其小聲說道:「昨晚欠你的二十碗酒,因為你早上沒起床,就一筆勾銷了。」

「啊?」

葉開扭頭望向自己曾外公。

「怎麼?你覺得一下子抵消二十碗太多了是嗎?」李寒亭沒好氣道:「那就先抵消十碗!十碗總行了吧!」

葉開見曾外公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瞬間就想起昨晚曾爺孫喝酒喝到最後,李寒亭搖篩盅老是輸給自己,確實是欠了二十碗那什麼皮酒沒喝完,連忙點頭如搗蒜,「行,十碗就十碗!」

見這個曾外孫還敢跟自己討價還價,李寒亭差點又動手揍人,但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故鄉有一句老話不是,酒品如人品。不是人品酒,而是酒品人。

想到這裡,李寒亭朝葉開翻了個白眼,「如果你平常就有你喝酒時的狀態,劍法早就大成了,不談了,吃飯!」李寒亭說完,負手往庖屋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些什麼,頭也不回說道:「吃完飯,你這塊木頭繼續去劈昨天那根木頭!」

葉開站在原地繞了饒頭,在思索著剛剛李寒亭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正想到一半,便發現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低頭一看,原來是剛剛被自己惹生氣的小姑娘,正一臉純真的望著自己。

「吃飯啦。」逃逃說完,一蹦一跳得往庖屋走去。

……

吃過午飯,葉開又帶著月白劍回到了昨天那片樹林里,那昨天劈剩下的半截巨木還原封不動的躺在地上。

還是那招白雲出岫,劍身還是斜歪扭了幾下,葉開還是綳不直這劍刃。

將劍橫在面前,葉開凝視著劍身,回想起李寒亭說的那句話,

「如果你平常就有你喝酒時的狀態,劍法早就大成了。」

腦海中的記憶開始映射在反光的劍刃上。

他從小到大本就是一遊手好閒,懶散習慣的葉家鏢局公子哥,每天無憂無慮得生活在白帝城裡,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自從遭遇了神秘十騎的截殺后,性格就開始慢慢變得內向,越是離當時出鏢走朝歌的日子越近,人就越憂愁,他一心只想著刻苦練劍,一心只想著如何擺脫一年後的那場死局。

第一次使用出那招曇花一劍,葉開當時的心情是不甘。

第二次使用那招曇花一劍擊敗沈滄海,葉開當時的心情還是不甘。

最後假裝身份參加比武招親的事情敗露,雷宮紅負氣離家出走,葉開每天面朝大海劈劍,當時的心情依舊是不甘。

就算是最後沒有遭到神秘十騎的截殺,還設法殺掉了其中一人,葉開還是想著終有一天會再遇上那剩下的九位神秘人,而且自己還要去前路未知的茫茫江湖裡尋找雷宮紅,心中一直緊繃一根弦,根本不敢放鬆下來片刻。

那個本就無拘無束,洒脫自如的年輕人似乎永遠死在了那神秘十騎的手裡,活下來的葉開背負的只有仇恨、抑鬱、憂愁、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哪來得這麼多不甘心!」

想到這裡,葉開還是不甘心,內心就如一團亂麻,十分憋屈難受,朝著天空大喊了一聲,然後就開始胡亂揮劍,彷彿陷入了魔怔一般。

徹底發泄了一番,葉開喘著粗氣……

望著手中那把月白劍,閉起了眼睛……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一點風都沒有……

天地本就萬籟俱靜,有了風,有了雨,有了陸地,有了海洋,有了生物,一切都才熱鬧起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睜開眼睛,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微風,眼神變得堅決,輕輕得將月白劍朝身後一甩,也不去看劍身抖動得幅度,只是反手一撩,一招白浪掀天,將剩下的半截巨木再次分成兩半。

然後便是煙雨朦朧,將地上的兩塊巨木捅出了許多個洞口出來。

浮光掠影、地上的兩塊木頭被刻出了許多道劍痕。

白浪掀天、將兩根木頭掀飛在半空中。

白羊掛角、白虹驚天、白駒過隙三式一氣呵成,對著半空中的巨木肆意斬去。

出自枯冢的七式劍法,葉開行雲流水耍了個遍,原本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粗壯巨木瞬間被斬成了片片碎塊。

但這還沒完,最後一招,曇花一劍,輕輕將月白劍往身前半丈刺去,一道蒼藍色的劍氣從月白劍劍尖發出,瞬間就把那些即將落在地上的碎木塊碾為了木粉,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塵埃。

葉開又是將月白劍朝身後甩出,這招白雲出岫帶出了一道劍氣將月白劍的劍身給徹底包裹住。

再反手一撩,又一招白浪掀天,劍氣所自帶的罡風直接將葉開眼前,無數飄散在空中的木粉所引起的塵埃瞬間吹得煙消雲散。

葉開收招,月白軟劍纏繞回了腰間,他立在原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突然,背後傳來了一道令他聞之再也不會心驚膽戰的聲音,「我早就跟你說這小傢伙是我曾外孫。你還不信!」

葉開回過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到來的李寒亭以及那位姓王的老道長。

「呵呵,此子確實帶著一身劍氣。」姓王的老道長摸了摸自己發白的鬍鬚,笑眯眯得望著葉開。

葉開跑到二人身前,先是對二人作揖,又對著自己曾外公滿懷期待笑問道:「李死!我剛才這幾招耍的如何?」葉開沒忘這位海島島主要求島上其他人稱呼他為「李死」。

李寒亭聽這曾外孫的英文發音實在蹩腳,大手一揮拍了下面前人的腦袋,怒道:「什麼李死!是李sir!思而舍!李sir!」

「哎呀,別管什麼思不舍的,您明白是什麼意思就行啦!」葉開撫摸著自己的腦袋,一臉無辜道:「您還沒點評我剛剛那幾招如何呢!」

見自己這個曾外孫開始回歸本心,性格變得開朗起來,李寒亭還是一臉嫌棄道:「馬馬虎虎,就那樣吧!」

「我都把那塊木頭給砍成灰了,這還馬馬虎虎?」葉開一臉難以置信,心中不免覺得這老妖怪是在故意貶低自己。

李寒亭冷笑了一聲,「鄙人不管你是將木頭砍成灰也好,燒成灰也罷,鄙人只知道你今天不砍個一百斤柴火回來,就別想著吃晚飯了!」說完,李寒亭甩了下衣袖,負手離去。

葉開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臭著個臉,在原地比了個要拿拳頭揍李寒亭的動作。

只有與李寒亭一齊離開的王老道長知道,這位海島島主此時臉上春風得意,對身後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嘴上喃喃自語,「這才有點像我李家後人的樣子。」

那個曾經死在神秘十騎手裡的洒脫少年,又重新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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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背著把無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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