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未知的感染

2120年初冬，一場突如其來的病毒席捲全球各地。世界各國科研學者針對病毒源進行深入研究，奢望從中提取出病毒原體。而在這期間，病毒卻在位於亞洲西南部婆羅多發生多重變異……

2120年12月，那是一場夾雜著暴雪的超強颶風，攜帶著婆羅多變種病毒第二次蔓延整個地球，形成了無法挽回的人類災變……

「喂！爸，最近外面不怎麼太平，新聞上說大多數病毒都還在潛伏期，很多人已經攜帶病毒，因為潛伏期的原因，根本難以查出。你和媽最近不要出門，我託人弄了箱口罩寄回了老家，這幾天應該能到，記得查收。」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良久，就在林川以為信號中斷，準備重新撥打時，林父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我和你媽都挺好的，老家院子里都種了菜，你在那邊注意安全，等外面情況好轉了，再回來也不遲，一個人在外面別逞強。」

「那沒什麼事，我先掛了，最近沒辦法外出，工作的事情都在家處理，遲點我再給您回電話。」林川說完，等父親掛斷電話后，繼續忙著處理手邊的工作。

兩年前高中畢業后，林川以優異的成績本應該被保送國內知名大學，繼續他的學業，奈何家裡的條件已經不允許他再扎入學海。

是無奈，也是命運。林川毅然決然遠離鄉土，在距離一千六百多公里的京州市謀求到了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憑藉自己的努力和聰慧，本該上個月就晉陞部門副主任，結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病毒，讓他的職業晉陞變得遙遙無期。

窗外，冷冽的北風從窗戶的縫隙處一頭沖入室內，狠狠刮在忙於工作的林川臉上，只感覺到一陣生疼。

「嘶～」

林川倒吸一口涼氣，趕忙站起身小跑到窗前，正打算伸手關緊窗戶，目光所及的遠處天空讓他瞳孔微微一縮。

那彷彿遮天蔽日的黑雲翻滾著，正朝著京州市緩緩壓來，伴隨著耳邊的呼嘯聲越來越大，風仿若巨獸嘶吼，似是要吞掉所掠過的每一寸土地。

這一幕，讓林川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慌亂間拿起桌邊充電的手機，準備錄下這震撼人心的畫面。

片刻后，一片柔白的雪花猶如天地間的精靈，又似調皮的孩童躍動著落在了窗戶上，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只是在眨眼間的功夫，窗戶景象已然開始變得模糊，在這一刻林川彷彿被隔絕於世。

「京州…居然下雪了！」林川有些吃驚的喃喃自語了一句。

他來京州兩年，從來沒有見過雪，就包括遠在千裡外的老家也很少下雪，南方的氣候偏暖，加上全球變暖的緣故，京州更是超過了五年沒有落下一絲一毫的雪花。

「咚咚咚…」

就當林川陷入萬千思緒間，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而後一個清脆的男音喊道：「川子，快開門！外面下雪了，外面下雪了。」語氣中顯得格外興奮。

收起手機，林川轉身踏出幾步，擰開了房門。一張帶著幾顆青春痘，露出賊嘻嘻笑容的室友張昊將腦袋擠了進來。

「靠，川子,你拿著手機幹嘛？是不是在看，嘿嘿嘿…你剛看到那黑雲沒有？好傢夥，這是要把京州給覆蓋的節奏，經過我了解，這怕不是要有大事發生。」一邊擠開林川，張昊走到窗戶前，開始了自己喋喋不休的見解，絲毫沒有給林川插話的意思。

年僅22歲的張昊是京州本地人，與林川來自同一個公司的不同部門，性格洒脫，天性好動，在公司也是屬於活寶一類的人物。由於公司與他家的方向一東一西，最後也選擇了住在公司安排的出租屋。

林川有些傷神的扶額坐在床榻邊，靜靜等著張昊說完。

「川子，你說這雪能下多久？幾分鐘或者幾個小時？真的太讓人興奮了。」似是注意到林川興趣並不在於此，張昊悻悻然再次開口道：「川子，我剛看新聞了，新聞上說這場雪不僅是京州，這是全球性的一次暴雪，好像是說從婆…婆」話到嘴邊，張昊一時間忘記了地名，剩下的一段如鯁在喉。

「婆羅多，超強風把婆羅多的變種病毒帶到了全球各地，我剛剛在網上看到了！天氣這兩天會急劇下降，注意防寒。」林川接過話尾道。

「主要是外賣都很難訂到啊！我早上到現在還沒吃，川子，你速食麵給我幾包唄。」感覺到林川有送客的意思啊，張昊終究是說出了自己過來得目的。

林川好笑的搖了搖頭，這傢伙每次來肯定是要帶點東西走，不然總覺得吃了虧。無奈之下，只得從床底拉出一箱袋裝的速食麵，隨手拽出兩袋丟給了站在一旁兩眼放光的張昊。

「這是我應急用的，庫存並不是很多，等雪停了一起去超市買點食物，我感覺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會無法出門。」林川站起身說道，他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卻無法觸摸到這種感覺的根源。

接過拋來的兩袋速食麵，張昊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道了聲謝後轉身離開。

林川扭頭看了眼已經完全被雪覆蓋的窗戶，似乎下的更大了......

2120年12月11日，下午四點整

一陣電話鈴聲將熟睡中的林川驚醒，迷迷糊糊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父親林建國的來電。

早在一個星期前，林川並與父親林建國約定每天下午四點準時通話，各自互報平安。

暴雪至今已經下了足足11天，窗外的雪最深處已達數米，七天前林父在電話中提到因為積雪太厚，院子里的蔬菜全部凍死。還好提前摘了一部分，勉強可以吃上半個月。

也是在七天前，當地政部下達通知，由於病毒極具耐寒性，京州市拉響一級戰時預警，居民一律不準外出，如果發現有感冒發燒癥狀，第一時間撥打120並自我隔離。至今為止，京州市及全國感染人數多達40％，數字還在不斷飆升。全球感染人數高達56％，這已經是全球性的災難。

這幾天來，林川靠著自己囤積的速食麵苦苦支撐了下來，從原本的一天三餐變成了兩餐，從昨天起，林川和張昊每天僅僅靠一包速食麵來獲取一整天的能量消耗。

原本微胖的張昊明顯瘦了一大圈，兩頰已經微微凹陷，雙眼布滿血絲和黑眼圈，因為吃不飽的原因，飢餓感讓其難以入睡，甚至無法面對夢境中的美食，做夢都啃了大塊的床單。

「爸」林川有些有氣無力的喊道。

電話另一頭的林建國心頭一緊，趕忙詢問道：「小川，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是不是發燒了？」

「沒事，爸！就是最近睡的太多，身體有些疲軟。您和媽還好吧。」林川強打起精神回道。

「我和你媽沒事，吃得飽穿得暖。村裡發放了不少應急物資。聽說這幾天病毒的感染率越來越高。如果你在那邊不是很安全，包個車回來，這樣我和你媽也放心點。」林建國語氣帶有擔心的說道。

這頭，林川只能露出無聲的苦笑，現在外面哪裡還有車，不說京州市，林川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聽到外面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昨天起，連之前居民零零散散的說話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整個世界回到了冰河時代，人類悄然滅絕。

「爸，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您二老照顧好自己。」林川說完這句話之後，手機的信號突然間從滿格掉到了叉號，電話里也是傳來一陣忙音。

不用想林川也知道那是京州市的信號塔不堪暴雪的壓迫出現了故障，看來後面幾天無法和父親通話了，連同信號一起消失的還有一直連著的wifi。這種鬼天氣搶修隊估計也沒辦法檢修。

「川子，我餓。」一旁坐在電腦前的張昊木訥的轉過頭來，嘴唇微動，聲如細蚊。

滿頭亂糟糟的頭髮和乾燥發白起皮的嘴唇，加上那布滿血絲的瞳孔望向林川時，著實把後者嚇了一跳。這傢伙彷彿下一刻就會死去般一直重複著那句我餓。

林川眼角抽搐了幾下，伸手去摸枕頭下最後一包速食麵，捏在手中良久。深深的嘆了口氣，將其丟給了張昊。

接過泡麵，張昊眼中似是射出了餓狼般的綠光，從椅子上跳起，沖向了卧室外的廚房。

一陣叮叮噹噹的雜亂過後，林川聽到了一聲充滿哀怨和憤怒的咆哮。

「靠！什麼時候停水了！」

聞言，林川猛然從床上一躍而下，也衝出了卧室，一連串的動作極其敏捷，完全不像是一個受盡了饑寒交迫的人。此時的他也顧不上太多，沒有食物還可以喝水來緩解飢餓感，如果連水都沒了，他和張昊最多活不過三天。

來到廚房門口，張昊仿若瘋魔般扳動著水龍頭的開關，可絲毫沒有一滴水珠落下。

「啪~」

一聲脆響傳入耳中，水龍頭開關被張昊硬生生掰斷了。

林川一把抓住陷入癲狂的張昊喊道：「昊子，冷靜點！」

如同雷音灌耳，輕喝聲讓張昊恢復了一絲理智，他愣愣看著林川，隨後舉起手中的速食麵，一字一句道：「一人一半，干吃，吃完出去找食物。」

沙啞的嗓音像極了石磨碾壓黃豆時發出的「咿咿呀呀」聲。

看著眼前的同事亦好友，林川的眼眶紅了，這還是幾天前洒脫搞怪的張昊么？幾天的時間居然將一個人硬是磨成了如此這般。

張了張嘴，林川強忍著沒有流出眼淚道：「你吃吧，吃完咱們出去找食物。」

「川子，你他娘拿勞資當什麼人了，說了一人一半，吃完才有力氣。」張昊同樣眼眶通紅的說道。

所謂是患難見真情，這一刻的張昊想起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和林川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后，臉色均是露出了一絲傻笑，撕開速食麵包裝袋，一人一半開始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油炸的麵餅難以下咽，好幾次林川差點被卡住喉嚨，幸好因口腔刺激出的一絲口水送服下去。

幾分鐘后，張昊將包裝袋中最後一抹速食麵粉末倒入口中，不舍的舔著手指上殘留的味道，抬起頭的瞬間渾身似乎再次綻放出生命的氣息。

用一種豪氣干雲的口吻沖林川道：「你我兄弟二人，吃完這一頓，下頓渺茫，還是快快出門尋找食物，以免耽誤了大好時機。嗝~」

這一番言辭不禁惹的林川露出一絲笑容，那精神小伙般的張昊又回來了。

2120年12月11日，下午四點半許

兩道身影出現在京州市一棟安置房的門口，望著眼前及腰的積雪，眼內出現了一絲茫然。

這兩人正是打算外出尋找食物的林川和張昊，由於之前所住的樓層較高，對外面的積雪深度了解的並不是很多，直至現在才恍然於心。

「怪不得點不到外賣，這雪再下就要把門都給堵死了。」張昊緊了緊身上純白的羽絨服，喃喃道。

一旁，林川眼神瞟向了樓道處，清潔工打掃衛生所用的鐵鍬道：「就算是挖，今天必須出去找到食物，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

簡單的商定了計劃，兩人準備一人十分鐘輪流刨雪，一路挖到距離小區百米外的生活便利店。

林川帶頭掄起鐵鍬對著積雪一鏟下去，頓時刨開了身前一大半積雪。

張昊跟在其後也沒有閑著，拿著竹制掃帚不斷將雪往兩側推開，盡量擴大通道。

原本計劃中的刨雪行動在林川挖到接近小區門口時便早早結束。

原以為外面的積雪都如此之厚，沒想到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小區外的積雪已經有人挖出了通道。

看通道的走勢，一頭連接著小區內的另外幾棟單元樓，另一端的朝向正是已經被大雪覆蓋成白色建築物的生活便利店，顯然在林川兩人之前，已經有人在彈盡糧絕時外出過小區。

看到如此場景，林川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五分鐘后

林川杵著手中的鐵鍬，彎腰大口喘著粗氣，穿著厚重的衣服，加上連續八分鐘的強力勞動讓很少鍛煉的他有些脫力的癥狀，看來等回去后，趁這段時間要好好鍛煉鍛煉身體素質。

「川子，前面的雪不用刨了，最深不過小腿處，看樣子之前刨雪的人已經有幾天沒出來了，一點腳印都沒有。」張昊抓了抓滿是污垢的頭髮道。

深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林川將臉上的醫用口罩往鼻樑處提了提道：「如果不是必要，這種天氣和極可能會被病毒感染的情況下，肯定沒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頻繁外出，我們動作也要加快點，盡量在天黑前多帶點食物回去。」

腳下積雪被兩人踩出深淺不一雜亂的鞋印，幾分鐘后止於生活便利店大門處。

林川舉目朝內看去，便利店大門朝外敞開，裡面卻空無一人，不少雪花已經吹到了店內形成了薄薄的積雪。

大多數貨架歪歪斜斜，有的已經倒塌，上面的生活用品和食品似乎被洗劫過，大部分已經空了。

「靠，不會吧！居然有人搶劫超市。」張昊在林川身側說道。

以前在電視上也有過類似的報道，有人傳言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於是就會有一些人開始報復社會，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眼前的便利店就是真實的寫照。

「裡面有人嗎？」林川嘗試著小聲喊到。

十幾秒后，沒有人回答，便利店的老闆不知去向。

想了片刻，林川帶著張昊緩步走進了便利店內，大約200平方不到面積，大大小小的貨架佔據了80％的空間。

兩人也顧不上自己的行為算不算偷盜或搶劫，張昊側手取下身後的背包，開始尋找真空包裝的食品。

在刨雪時兩人提前商量過，先以真空包裝和高熱量食品為主，以及各種礦泉水和飲料優先裝袋。

他們只帶了一個背包，並不是不想多帶，而是張昊壓根沒有，他拿在手上的背包還是林川交給他的。

外層的兩排貨架完全空了，走到第三排時，林川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一盒完整未開封的巧克力塞入張昊的背包中。

「昊子，你在這邊找，我到裡面看看有沒有背包，注意安全。」林川囑咐了一句往便利店最裡面小跑而去。

這家便利店以前經常會過來買香煙和生活用品，林川對其排列和構造還是比較熟悉，在便利店最里側是擺放家用清潔品和勞保用品的地方，背包就在那一排。

眼睛快速掃視路過的貨架，林川很快看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很幸運，便利店老闆多少年沒賣出去的那個黑色登山包依舊擺放在那最上層，登山包表面已經起了一層浮灰。

林川這時哪管其它，以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輕鬆取下登山包拉開拉鏈背在身後。

這種登山包款式偏老，容量卻是難得的大，林川將一路跑來時看到的各種飲料礦泉水通通丟了進去。

之前來洗劫的人並沒有對水下手，那時誰也沒有預料到靠近長江的京州市會有斷水的一天。

裝了半背包的礦泉水和飲料后，負重感讓林川走起路來有些吃力，但他依舊馬不停蹄的往張昊所在的方向跑去。

以張昊的背包最多只能容下十幾袋普通包裝的食品，硬塞下去很可能會撐爆背包，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昊子，其他的全部塞到我背包里。」人還未到，林川便已經喊出聲。

正在瘋狂塞食品的張昊抬起腦袋看了眼林川，連忙抱起一大堆各類食品走了過去。

林川看了眼地上那已經被塞變形背包，心中暗道自己幸好來的快，不然真的如同自己所想，肯定會撐爆。

就在兩人忙不迭的裝食品時，便利店大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

張昊的動作一滯，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臉上湧現一絲錯愕。而林川則透過幾排貨架的縫隙看到了一個步伐踉蹌且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