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武舉和案子

第二十章 武舉和案子

陳杞悻悻然坐了下來,然後轉頭對兩位女子笑著說道:「你們看過這個月新發的武舉榜嗎?看樣子今年我們南直隸要好好挑戰一下京師了。除去六大門派四大學院不算,南直隸有五人進榜,知雨兄是九十四名,知風兄今年更是榜上第五十七名,進翰林院是指日可待啊。不愧是南唐……」

陳知風連忙說道:「打住打住,現在都是大齊子民,亂說什麼,要說厲害,柳家兄妹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說完看了眼粉首低垂的柳臻,繼續說道:「柳雨村,柳雨婷兄妹可都是進了京城武道院了,以他們的天姿哪像我們這等俗人,還要在省里打生打死的。」

柳臻弱弱地說道:「雨婷姐這次應該不會參加武舉。不過雨村哥聽說會回來參加省試。」

陳杞道:「柳雨村和我是好哥們,榜上第七十九名,算是江陵府最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我呸!」張晴柔道:「我那小師弟可是第四十六名,他可是江陵將軍縣楊家人,除去六大派的那些怪物不算,最有可能進翰林院了,還好意思在這裡胡吹。」

陳杞訕訕道:「嗯,嗯,那小妖怪是挺強的,不過性子弱了點,真打起來不見得有多厲害。」

陳知風道:「是楊山嗎?年紀是小了點,不過聽說天賦異稟,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晴柔笑道:「這還差不多,喂,那個什麼風雨,說說和蕭公子的過招唄?到底走了幾招啊?」

陳知風道:「說來慚愧,在下參加了上屆武舉,進了會試第三項武試,不巧的是第一輪就碰到了蕭公子,僥倖走了六招。」話雖說得謙虛,但臉上卻都是傲氣。

柳臻道:「哇,那也很了不起了,聽說那屆武舉沒人能在蕭公子手下走過十招的,還有兩個一招就認輸了。」

陳知風連忙擺擺手,笑眯了眼,說道:「三年前在下還是太年輕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張晴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這是在誇蕭公子呢,看把你得意的。」

陳知風忙問:「張女俠在說什麼?沒聽清啊。」

「哦,哦,我是說陳公子今年一定可以春風得意了。唉對了,你怎麼不在京城選一座學院啊?還來南直隸搶名額啊?」

陳知風面不改色地說道:「倒是得武道院垂青,學了將近兩年光景,只是家師覺得到了一定境界還是由他老人家親自指點比較穩妥,另外也便於給知雨喂喂招,所以去年就回了揚州。如果恰巧佔了張小姐的位子,我保證自動棄權如何?」

張晴柔心想,樣子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的,臉皮咋這麼厚呢?無非是在武道院就算打得頭破血流也很難搶到那幾個名額,還不如回到自己地盤上稱王稱霸,不過也不說破,順著問道:「令師是?」

陳杞搶著答道:「堂兄的師傅那可是了不得啊,知道昨天是誰抓的白巾盜?別看龍吟那傢伙趾高氣昂地,其實帶著十幾個高手圍著白巾盜都讓人跑了,還不是咱陳家遲老爺子一招搞定。想那遲老可是三十年前鼎鼎大名的金城派掌門人,如果不是天子六魔,呸呸呸,是六仙,六仙搞的那一出,哪有現在金陵派什麼事啊?」

隔了一臨窗位子的青年正待出言譏諷,只是李濟塵使了個眼色,微笑著輕聲說道:「鴻鵠又豈會與燕雀相爭?」

張晴柔狠狠地瞪了一眼陳杞,柳臻則哀嘆了一聲:「我們這點微薄的本事哪裡稱得上俠女啊,那白巾盜倒是在江陵府俠名遠播了。」

陳知風說道:「江湖險惡,柳姑娘卻莫被虛名蒙住慧眼,那白巾盜打家劫舍,折成白銀都有數萬兩之巨,且不說他只拿出一小部分來欺世盜名,僅在他手下死傷的無辜之人少說也有數百人,更何況違反了本朝律法,如果不加震懾,天下豈不要大亂了?」

陳知雨也湊上來說道:「是啊,是啊,我們陳家商號就被他劫了兩次,還打傷了許多僕役,真以為三大世家是吃素的了。」

樓梯處傳來一陣掌聲,有四名官差模樣的人走了上來,鼓掌者正是帶頭一人,那人說到:「兩位少爺所言及是,大小姐和柳小姐心善,卻莫被賊人的虛名騙了。」

張晴柔一見是府衙里的捕快,問道:「王捕頭怎麼不去當差,怎麼卻來喝酒了?」

王捕頭答道:「見過幾位小姐、少爺,本來好好地當著差,然後省里的龍總捕頭說抓了那個天殺的要犯,要我們分三班看管犯人,我們幾個是值晚班,讓我們先回去休息,您們說,這大白天的,哪裡睡得著啊。」

張晴柔問道:「不是關在衙門大牢里嗎?還有人這麼大膽子來劫獄?」

王捕頭故意稍稍放低了一點聲音,說道:「本來我也以為會關到我們大牢,哪裡曉得那龍總捕頭一點都不給面子,說明早就要押人到省城,所以衛府司就讓人關到了他武察司官邸了,說是要連夜審案,想問出同夥或者找回點臟銀也好,畢竟那白巾盜在江陵府也犯了好多案子。不過那傢伙也真扛打,昨夜在驛館里就折騰了一宿,什麼都沒說,本來就被老爺子打成重傷了,一個不巧就要交待在衛府司那裡了。」

張晴柔繼續問:「那季捕頭呢?白巾盜的案子不是讓他去查的嗎?怎麼功勞一點都沒撈到?」

王捕頭一臉不屑,說道:「那倒霉鬼如果能破大案,我的姓就倒過來寫。」

「是左右倒過來還是上下倒過來啊?」,張晴柔譏笑道。

王捕頭尷尬地笑了笑,說:「好像都一樣哦。季捕頭那個廢物如果能成大器我就跟他姓。只要他帶隊,每次去辦案,小案子沒破幾個,大案就接連發生,別說賞錢沒領到,還害得咱們一天到晚挨罵,還好意思說是天樞院的才子,要不是他以前跟你爹當過跟班,看我們不轟他滾蛋。這次好像好不容易立了功,抓了幾個蟊賊,還想去抓白巾盜,現在白巾盜都被抓了,那傢伙都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我估摸著肯定又是假借辦案的名義,去那幾個縣裡的青樓廝混了。」

說完就和那幾名官宦子弟告罪,讓店裡夥計帶著幾個手下去往中間空著的桌子落座,繼續大聲說著白巾盜的案子,原來這王捕頭和季捕頭都是江陵府的副總捕頭,總捕頭年歲已大,去年以來就一直告病在家,就等著到齡致仕了,王捕頭倚靠著陳同知一直與知府心腹的季捕頭明爭暗鬥,眼裡就瞄著這州府總捕頭的寶座了,這次王捕頭也跟著龍吟他們一起去捉拿白巾盜,回來后更不將季捕頭放在眼裡。

李濟塵輕聲問他的弟子:「雪兒,你可知這幾個捕快有何蹊蹺?」

青年也用很輕的聲音答道:「傻子都看出來了,那幾名捕快故意在人多之處散布消息,想要誘白巾盜的同夥出手,在圓通寺時龍吟就演過這一出了。不過看白巾盜的身手,倒多數是那種獨行大盜了。」

李濟塵繼續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何有此一問?不要傻兮兮自投羅網哦,咱們晚飯後去一下知府府。」

張晴柔笑嘻嘻地問陳知風:「陳公子,說說看蕭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陳知風好像有點為難,說道:「呃,呃,也隔了蠻長時間了,有點記不清了,蕭寄懷個子比陳杞好像高了半頭,瘦一點,皮膚也要比他白許多,其他也說不上什麼。」

陳杞惱道:「意思就是說我又矮、又胖、又黑嘍?」

兩名女子抿嘴而笑,只是張晴柔好像不滿意回答,問了句:「這就好啦?」

賀齊舟悄悄問了問林川:「唉,木頭,你聽說過那個什麼蕭公子嗎?」,這時剛才帶路的小二正端著酒菜來到他們身旁,聽到這句問話,然後沒好氣地說:「連蕭公子都沒聽說過還好意思進江湖樓?一盅桂花酒,一小盤牛肉,兩碗白米飯,免費的鹵花生一碟,已經按客官的吩咐多加了幾顆,哦,還有茶水,菜齊了,兩位客官請慢用。」說完將幾樣酒菜重重地擺在上。

賀齊舟啞然失笑,對小二說道:「大哥,好歹給留點面子唄。」

小二也不搭話,轉身就走,直惹得陳氏三兄弟陰笑連連。賀齊舟和林川也不再理睬他們,一邊低頭吃飯喝酒,一邊聽著那幾名官宦子弟關於武舉的言論。樓上有人吃完了下樓,也有很多人上樓來,一會兒功夫,就坐滿了人。

陳杞又去問張晴柔:「聽說楊山已經去金陵了,你怎麼不跟去啊?」

「哼,老傢伙太偏心了,瞧不起我唄,他說要帶楊山去多走走,拜訪一些老朋友,嫌我一個女的帶在路上不方便,讓我自己想辦法過去,氣死姑奶奶了」。

陳知風見狀立即說道:「我們本來是要直接去金陵的,只是聽說這裡有水災,就帶了些大米來賑災,順便正好要抓白巾盜,晴柔姑娘、柳臻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金陵,正好還有運糧空出來的馬車可以乘坐。」

張晴柔冷笑道:「是不是陳沿掛在嘴上的那十二石陳米啊?夠也是夠了,這十來萬災民倒是每人也能分到個幾粒。」

陳知風本以為在兩位姑娘面前表現得足夠紳士了,一聽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陳知雨更是漲紅了臉,陳知風瞥了眼陳杞,冷冷說道:「我們從陸路來的,今年稅糧都那麼緊缺,能帶上十幾石大米已經殊為不易了,再說江陵府有北上糟糧碼頭,張知府為官這麼多年,這點小事應該是手到擒來了。」

陳杞被陳知風瞥的那一眼,嚇得冷汗直流,忙起身道:「我家那個老東西就是這麼不知好歹,明明是大伯家的善心,還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攬,被他搞得不倫不類的,堂哥,您千萬別介意哦。大伯家素來仁義,善名遠播,但也不能一味慣著那些升米恩斗米仇的刁民懶漢。」

張晴柔雙手叉腰、杏目圓睜,氣呼呼說道:「哦?那陳家的米店倒是別漲價了呀?都漲了十幾倍了,府衙門口叫罵的人都要排到這桂花巷了,一樣是三大世家,怎麼就差別這麼大呢?看看人家蕭公子一擲千金,真就在去年黃河決堤時捐了千兩黃金!」說完看著啞口無言的陳氏三人,拉著柳臻的手,轉身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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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刃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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