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寂滅
「第四刀」刀罡之下，蒼鷹自己的髮髻也散了開來，整個人似已瘋癲！
賀齊舟這次又足足退出了一丈，因為幾法及時逼出刀罡，還微微震傷了內腑，嘴角開始淌出血來。
「嗨！」蒼鷹悶哼一聲又斬出第五刀，刀罡尖厲的破空聲直欲刺破耳膜！
「好刀法！再來！」這次賀齊舟只退了六尺，不是不想多退，是因為已經無路可退！一腳踩在懸崖邊緣的賀齊舟噴出一口鮮血后，生生出掌拍散刀罡，雙腳牢牢地釘在了懸崖上！
「去死吧！」蒼鷹的第六刀轉眼即至，五尺長的彎刀劈出了一道足有五丈長的刀罡，就像是一條巨龍向賀齊舟猛噬過去！全力而為的六刀，已經堪比蒼鷹私下操練時第十刀的威力！
烏石當然也沒閑著，見賀齊舟再無退路，亦是全力轟出一拳，擊向賀齊舟的右半身，兩大高手的全力一擊似乎讓整個山頭都震動了起來！
……
山頭未動，宇文凌雲的一顆心卻是大慟！眼看著賀齊舟被轟落懸崖，自己卻毫無辦法！對面的黑衣人被自己殺得只剩下了七個，身邊六叔宇文祝已經快要力竭，此時的戰力可能還不及一名黑衣鐵衛！
拼了！消耗了大半功力的宇文凌雲有些絕望，又有些豪情頓生，驀然揮出一劍！
「壯志凌雲！」這是凌雲劍法最強的一劍，也耗盡了宇文凌雲的所有真氣，陰山之巔、明月宮絕頂，一劍奪目的劍光一閃而逝，七名黑衣人瞬間倒下，隨之倒下的還有宇文凌雲和南殿的整片屋頂！
「轟隆！」一聲，平緩的屋頂上，無論是死的還是傷的，都一同落了下去，宇文祝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一把抓住更加無力的宇文凌雲，靠著全力一蹬，總算沒有像那些黑衣人那樣倒在瓦礫木樑之中，而是飄落在了殿牆之外！
……
第六刀風雷斬直直落下后，傳出一記狂爆的炸裂聲，懸崖邊飛起無數亂石，然後一塊足有四尺見方的巨石自崖頂滑落，竟也是被刀罡劈斬開的！
由於烏石的出拳，拳罡過處，所有濺起的石塊，無論大小，都如離弦之箭般飛向懸崖外，消失在夜空之中。
「怎麼沒見他人飛出去！」已經有些力竭的蒼鷹拄著大刀，喘息問道。
「過去看看！」烏石快步走向像是被狗啃過的懸崖邊上。
「轟！」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巨響，烏石與蒼鷹忍不住回頭一看，南殿的屋頂已塌下，飛揚的塵埃之下不見一個人影！
「唉！沒想到他會帶來上官凌雲，還多費這麼多周折！」烏石長嘆一聲，有點替自己的弟子可惜。他是四大護法中最年長的，也是最勤於教授弟子的，一直以來，在朝中的勢力比赤焰還要高出一籌，可如今申亭古失蹤、司空朗身故，自己的鐵石金剛幾乎也死個精光，再也沒有可以炫耀的勢力了！
「別管了，先看看下面！」蒼鷹還是有點擔心，照理說，在兩人這麼強勢的攻擊上，賀齊舟再無生還之理，但總覺得對方落下去的時候，自己的刀罡還未掃及，賀齊舟似乎是故意跳下去的。
不用蒼鷹多說，消耗小很多的烏石已經一步跳至懸崖邊，雖然星月齊輝，但向下望去，那道絕壁和數百丈深的山下都是一團漆黑！
「啪啪啪啪、轟隆隆……」東西沒看見，大小石塊落至澗底的聲音卻剛剛傳了上來。
「走吧，去看看上官凌雲死了沒有！」烏石準備回頭收拾另外一個朝廷十分頭疼的角色。
「看！他還沒死！」緩緩靠近懸崖的蒼鷹忽然發出一聲驚呼！由於站在西側，目光投向偏東的方向，正巧發現一個黑影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攀爬！此時正從西側峭壁轉向北崖，離崖面不過數丈而已！
「艹！」烏石怒極，立即撿了地上的石塊，向那個十餘丈外的黑影擲去！只可惜，才擲出兩塊大石，黑影就已經繞過崖壁，剛擲出的那兩塊大石也被黑影從容拍落！
「我艹！」氣極的烏石不等蒼鷹跟上，立即沖向東牆，賀齊舟向上攀爬的方向正是北殿書房！
蒼鷹並沒有追去，反倒是在懸崖邊盤腿坐下，因為已經消耗了約九成功力，此時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否則很難應對賀齊舟的反擊！
「砰砰砰砰！」半盞茶后，北殿方向傳出一連串真氣對撞的響聲，烏石狼狽地又從破損的東牆回到了蒼鷹身邊，然後便見一身黑色麒麟鎧的賀齊舟自東牆走出，手裡提著剛剛撿起的欺霜劍！
「他也沒多少力氣了，蒼鷹你恢復了幾成？」烏石抹去嘴角的血跡，喘著粗氣問道。
「差不多四五成，打他應該足夠了！」蒼鷹站了起來，雙手握著彎刀向烏石大聲說了一句，並不在乎被賀齊舟聽去，倒更像是在替自己壯膽！
「把我打下去，你們做到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賀齊舟迎著兩人穩步向前，剛剛拼著受傷，也要等蒼鷹全力揮出第六劍，正是想消耗對方的真氣，自己早就打算好靠深漩功避開對方最強的招式。
「你最多也只剩五成的功力，囂張什麼？看拳！」有了蒼鷹聯手，屢次對拳落於下風的烏石再次振作起來。
蒼鷹不敢再用風雷斷魂斬，只是一刀捅向賀齊舟腰間，那把彎刀的長度，居然還超過了賀齊舟的長劍！
「看劍吧！」現在是對方背對懸崖，賀齊舟可不想給兩人有逃脫的機會，絕頂劍法「排山」式轟然而起！
烏石與蒼鷹似乎早有準備，華真功這麼嫻熟，豈有不會絕頂劍法之理，大家都消耗過半，只要頂住兩三劍，勝利最終還將屬於自己一方！
兩名護法寸步不讓，各顯神通，烏石靠的是鐵盾和金剛不壞的身體，而蒼鷹則是利用純粹的刀罡。
明月宮西牆，鋼鐵間的猛烈碰撞像是在夜空中施放了耀眼的煙花，還未等上個煙花散盡，下一個又驀然升起，這次是賀齊舟使出的「倒海」式！烏石與蒼鷹再也無法站定，各自向後退了一丈，然後便聽賀齊舟黯然說出二字：「寂滅！」
絕頂劍法第七式，這是楊征悟自李濟塵的絕招「海納百川！」所悟並非招法，而是劍意、是意氣、是意境、更是意志！
好似能毀天滅地的一劍掃過，烏石倉皇退了，這一劍在雁門關外見過，一劍就奪去了七名高手的性命！其中五個還是成宗！一劍便嚇退了幾乎所有的當世高手！但烏石退得不夠快，也沒有地方可以退了，劍芒過處，一個壯碩的身影被打飛了出去，掉落懸崖！「當」地一聲，烏石身上，只有被一斬兩斷的半片鐵盾，留在了懸崖邊緣！
蒼鷹也退了，退得比烏石更早、更快，因為站在南側，蒼鷹還能沿山崖往下山的方向疾退，所以賀齊舟的劍氣過處，蒼鷹只是掉了手中的寶刀、一大把頭髮和半個靴子，當然那半個靴子里還有整整齊齊的五根腳趾。
慘叫一聲的蒼鷹當場就倒了下去，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賀齊舟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居然還剩了半成真氣，心中很清楚不是自己的功力已經強到可以從容使出這一招「寂滅！」，而是沒有真正領悟到這一劍的真諦！
一劍過處，萬物寂滅，如果不拼盡全力如何能做到這一點？這一劍的威力顯然也沒達到自己的預期，至少蒼鷹就逃出劍氣掃蕩的範圍。
「唉！」賀齊舟又嘆了口氣，走向倒地不起的蒼鷹，想確認對方到底是死是活！
沒有呼吸、沒有真氣流轉，應該是不活了吧？賀齊舟走近蒼鷹，放下寶劍，想俯下身去探一探對方的脈象。
驀然間，那具狀若死屍的魁偉身軀忽然動了！先是一腳掃向賀齊舟腳踝，緊接著一手抓住賀齊舟探出去的小臂，將賀齊舟掀翻在地！
賀齊舟從來都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當然也防著蒼鷹詐死，但對方這一手卻是極為高明的摔角手法，沒有用上一絲真氣，當然，連接三劍絕頂劍法后，蒼鷹也提不起任何真氣了。
只見蒼鷹的動作嫻熟而又果斷，拉倒賀齊舟后立即用另一隻胳膊扼向賀齊舟的頭頸，同時一個側翻，將賀齊舟置於自己身上，自己則像蟒蛇一樣用手腳纏住了對手小一號的身軀，然後竭力收緊！
賀齊舟在倒下的瞬間就已醒悟過來！在寒劍山莊時，年輕的蒼穹展現出極為高明的摔角手法，原來是師承自己的父親。但蒼穹的技法若是與自己身下的蒼鷹相比，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賀齊舟從來就不怕近身搏鬥，幾乎連一次虧都沒吃過，但顯然這次一上來就吃了個大虧！自己在倒下時唯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將左臂半抬起來，蒼鷹只是隔了一條手臂箍住自己頭頸，正是這條手臂，讓自己還有迴旋的餘地！
賀齊舟其實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邊緣，本想抽出左臂，用差不多僅剩的半成真氣去點林虎的穴道，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蒼鷹的糾纏，隔著一層鐵甲都能感受到對方賁張的肌肉堅硬如鐵，費盡最後的氣力也無法將左臂抽出半分，而腰腹與雙腿也在對方雙腿的纏繞下無法發力。
一側的頸項被對手完全箍住，之所以還能呼吸，全靠抻在頸間的左臂。但隨著蒼鷹越來越收緊束縛，呼吸竟變得異常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