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一二三

在錦時頂層的會議室里，正在聽取聖誕節策劃案的陸君炎表情冷肅，看得公關經理說話都開始結巴。

顧磊很及時地暫停會議，陸君炎離席的時候，椅子推得特別響。

江野發出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她心口積鬱難平。

「原來你喜歡老男人。」許征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結論。

「誰會喜歡老男人？」江野嘴硬。

「就是，老男人有什麼好，姐姐考慮考慮我。」許征插科打諢，言語間滿是不正經的戲謔。

江野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許征在後面跟，壞笑坦然，「看這意思，杜若藍才是他正牌女友？」

江野憋著一股氣往前走，半聲都不吭。

「小姐姐，我今晚找了朋友去錦時『捧場』，你有沒有興趣一起？」許征快走幾步擋在江野面前，笑容桀驁透著壞。

「沒有。」江野繞過他進了醫院大門。

許征搓搓下巴，眼底笑意不減。

晚上江野替了會兒班，正好秦卿加班結束，又來醫院接她。

「陳哲捨得放你出來啊？」江野逗秦卿。

「他出差了。」秦卿提到丈夫總是滿眼愛心甜蜜。

江野輕嘆一口氣，羨慕地說：「真嫉妒你們校服到婚紗的愛情啊。」

「愛情不過是合適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我只是你比你早一點遇到。」秦卿看出江野今晚情緒不高，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打起精神來啊，看看你現在身邊也是帥哥如雲，好好把握！」

江野頹敗地往副駕椅背上一靠，不說話了。

秦卿把車開到「一二三」，這裡是她們的秘密基地，每次到這裡來都和回到家一樣。

五十多歲的老闆歐叔經營這間鍋物料理小店三十多年，和秦卿、江野熟得像自家人。

熱氣騰騰的壽喜鍋端上來，江野深吸一口氣，滿足地聞著香味兒，覺得世間美好不過如此。

「小美女們，嘗嘗歐叔自釀的梅子酒，你這個小酒鬼肯定喜歡。」熱情老闆慷慨贈酒，走到桌前發現最愛笑的小姑娘今兒個情緒不佳，「小野，怎麼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這可不漂亮了啊。」

秦卿想緩和一下氣氛，習慣拿歐叔當自家長輩，笑眯眯調侃，「歐叔您給評評理吧，陸君炎要當爸爸了，您說過不過分？您乾脆用您的名刀給他剁了得了。」

歐叔眉毛跳舞，目光不自覺就落到江野的肚子上。

「哎呀太過分了！」欣喜都寫在臉上，歐叔把真心話反著說，「怎麼能讓咱們小野未婚先孕呢！剁！只要小野不心疼，必須給他剁得明明白白的！」

這幾個孩子都是他店裡常客，因為老一輩的關係知根知底，江野那點女兒家心思，歐叔比江爸爸都明白，平日里也總打趣，打心底盼著兩個孩子趕緊成雙成對兒。

所以聽到陸君炎要當爸爸，歐叔第一反應和秦卿不謀而合，都以為江野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把陸君炎拿下了，是真心替她高興。

江野聽了他的話，不但沒高興起來，一張俏麗小臉反而更麻木了，就連眉毛眼尾都耷拉下來，特別生動地演繹著一位傷心難過的失戀人士。

整個人像朵蔫巴巴的花，失去水分，花頭朝下，無精打采。

她攪著碗里的和牛肉片，忽然就聞不到香味了。

那可是一個小生命，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耍賴纏著陸君炎了，她不能做破壞別人婚姻和家庭的第三者，況且陸君炎都不待見她，她連第三者都算不上。

這次和以往不同，她沒辦法說服自己繼續鍥而不捨地去追求陸君炎了。

「歐叔，這事兒和小野沒關係。」

秦卿的解釋有補刀之嫌，她為剛才錯誤的表達感到抱歉，但已無力回天。

歐叔這下可是明白江野為什麼這麼低落了，連帶著他都忘了該怎麼安慰，只覺得火氣越來越沖，高血壓上來了。

他把手裡的酒瓶重重在桌上一放，用圍裙擦擦手，摸出兜里的手機，兩三步走到案台後面，直接打給陸君炎。

電話接通，他口吻嚴厲，「君炎，你到我這裡來一趟。」

陸君炎回道：「在停車。」

「在哪呢你？麻溜兒的，快點兒！」歐叔催促，下意識地斜眼看了下店門外。

車燈的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