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主謀(下)
「發生什麼?」
芸姨娘六神無主時,一個聲音瞬間讓她找到了主心骨。
「老爺,您快給妾身評評理呀。」芸姨娘撲到姍姍來遲的陳家河腳邊,哭的梨花帶雨。
她一定要好好懲治傳信的下人,害她等了這麼久,魂兒都要嚇飛了。
陳家河見自己的愛妾嚇得花容失色,自然而然的認為是謝明嬌擺郡主譜,仗勢欺人。
「逆女,你又想做什麼?」
陳家河摟住芸姨娘,一陣陣的小聲安慰。
謝明嬌嫌棄的撇開眼,只覺得辣眼睛。
「陳駙馬,還是好好管一管自己的妾室吧。」謝明嬌道,「向身為皇家公主的主母下毒,她好大的狗膽!」
「什麼,謀害皇室?」陳家河趕忙放開懷裡的芸姨娘。
謀害皇族可是死罪,再憐愛疼惜芸姨娘,他也不敢以身犯險。
謝明嬌把小丫鬟踢到陳家河的面前,「你自己看好了,這個賤婢裙上的葯漬,就是在我母親房中粘上的,我母親嘴邊還有葯漬葯痕,可見是被她灌了毒藥!」
「現在我拿了皇室秘葯護住了母親,雖說暫時脫險了,但解藥一日不拿到,母親就危險一日,不知陳駙馬,擔不擔當的起謀害皇族的罪名啊。」
「住口!」陳家河頭上冷汗直冒,幾次想直接跑開,又礙於面子,不得不顫抖著腿站在原地。
「我為什麼要住口,你管不好你房裡的賤妾,讓她來謀害我母親,怎麼,還怕我說?」謝明嬌目光灼灼盯著芸姨娘,巴不得把她的頭擰下來。
陳家河被說的臉上緋紅一片,被親女兒當眾駁斥,還是當著一眾下人的面,把他訓的像孫子似的,他抬不起頭。
「老爺,妾怎麼敢謀害公主,茲事體大,會誅九族,妾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芸姨娘咬死了不是自己,暗地裡卻是狠狠啐了一口。
那碗毒藥竟然沒要了那個賤人的命,被這個小賤人護住了心脈,這是可恨!
陳家河聽到誅九族幾個字,渾身都一顫。
他還要過榮華富貴的日子,他不要死!
芸姨娘又湊到耳邊說三道四的攛掇,火氣一上涌,陳家河竟是動起手來。
巴掌高高揚起。
「你想動手?」謝明嬌絲毫不懼,不進反退,上前兩步,頭高高揚起,「你敢打我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動手?我今天就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頂撞長輩的小畜生!」陳家河目眥欲裂,巴掌『啪』的甩下來。
凌厲的掌風幾乎要呼到臉上
「老爺——」芸姨娘捂著嘴一聲驚呼。
銀屏擋在謝明嬌身前,攥住陳家河的手腕狠狠一捏,疼的陳家河面色發白。
輕輕一甩,被酒色財氣掏空的陳家河向後兩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謝明嬌站在原地,接過銀屏遞來的手絹擦了擦手,睥睨道,「別忘了,我才是皇親國戚。」
「謝明嬌,你在做什麼?」院子口傳來一陣驚呼。
聶錦容不敢相信,謝明嬌那丫頭敢和親爹作對。
跟親爹動手,不怕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嗎?日後就算有皇上護佑,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啊。
「謝明嬌,你太過分了。」聶錦容兩撩起衣擺兩步走上前,一把拉過謝明嬌走到一旁。
他壓低了聲音,「你怎麼能打你父親,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關你什麼事。」謝明嬌冷漠道,「聶錦容,我家的事與你無關,滾一邊去。」
謝明嬌抽回手,綢緞的觸感劃過指尖,聶錦容悵然若失。
跟在他身後的杜嘉絮心中嗤笑,裝模作樣的走上前,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拉住聶錦容的衣擺,「聶世子,咱們還是回去吧。」
聶錦容嘆了口氣,留下一句「,謝明嬌,你好自為之。」后,帶上杜嘉絮往門外走。
「站住。」
杜嘉絮剛準備提腳出院門,被人攔在門口。
謝明嬌的聲音冰冷,從身後刺了過來。
「你以為,你摻和進向我母親下毒這件事後,還能全身而退嗎?」
謝明嬌打了個響指,幾個會武功的宮女隔開聶錦容,逼著杜嘉絮不得不走回院子。
「我不懂郡主殿下是什麼意思?」杜嘉絮嘿嘿的笑,揣著明白裝糊塗。
「不懂?好啊。」謝明嬌是在笑,笑容卻極冷,「那我就替你說了。」
謝明嬌伸手在杜嘉絮肩膀窩上狠狠一戳,「你今天來,說是要我給你一個交代,但外頭的風言風語是怎麼傳起來的,你比我心裡清楚。」
杜嘉絮心中一沉,並不做聲,強裝鎮定,咬死了自己不清楚。
謝明嬌接著說:「你為什麼會被說是狐媚不安分?是因為你糾纏我曾經的未婚夫,聶錦容。」
「謝明嬌!」聶錦容面上一紅。
「你閉嘴。」謝明嬌大吼一聲,竟是把一向無法無天的小侯爺鎮住了。
轉過頭,對上杜嘉絮不斷晃動的眼,謝明嬌皮笑肉不笑,「你以為你糾纏他,讓他生出好感,就能嫁入鎮北侯府,殊不知鎮北侯乃是世家大族,看不起你庶女的身份,我當眾退婚後,他們自然不會讓你繼續接近聶錦容。」
「免得,聶錦容缺心眼的二百五,被你捏在手心裡玩。」
「你說誰是二百五呢。」被眼前的少女說是二百五,聶錦容心裡難受。
「我讓你說話了嗎,別插嘴!」
又是一聲不客氣的大吼。
偏偏聶錦容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還真不願意吼回去。
聶錦容的態度讓杜嘉絮更著急,聶錦容若是不維護她,她豈不是要被謝明嬌玩死?
「為了讓你知難而退,讓定北侯府也會幫你宣傳你的優秀戰績,你自己行事不端,反而污衊我造謠,來公主府大吵大鬧,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被大差不差的說中心中痛點,杜嘉絮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她一抬頭,恰好對上謝明嬌輕蔑的表情,勾起的嘴角似乎是在嘲諷她不自量力。
杜嘉絮一咬牙,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您是郡主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少來這一套道德綁架。」謝明嬌壓低了聲音,湊到杜嘉絮耳邊,「你以為我會輕易中招,和你當眾爭執,然後就把此事囫圇過去嗎?」
杜嘉絮心中大驚。
謝明嬌怎麼知道道德綁架,怎麼知道她心中所想。
難不成,這個謝明嬌也是穿越的?
杜嘉絮試探著道:「天王蓋地虎。」
謝明嬌眉頭一挑,怒火更深,「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轉移話題?你一直和我說東道西,拉拉扯扯,不就是為了給芸姨娘下毒,爭取時間嗎?」
確認了謝明嬌不是穿越者,杜嘉絮鬆了一口氣,「我沒有,你血口噴人。」
只要不是穿越者,那就好收拾。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一查便知,倒是你,參與謀害公主,你真的膽大包天。」
謝明嬌轉過身,指頭指在芸姨娘的鼻子尖上,「還有你,身為公主府的一個賤妾,竟然聯合外人謀害公主,謀害自己的主母,像你這樣的賤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氣。」
被人當眾謾罵妾室,陳家河臉上掛不住,擋在芸姨娘身前,口水差點噴到謝明嬌的臉上,「你住口,姨娘再怎麼樣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沒資格說她。」
「長輩?」謝明嬌冷笑「我長輩是當今皇上,她是哪門子的長輩,不過賤民之身也敢冒充皇族。」
「謝明嬌,你反了天了!」
謝明嬌根本沒把陳家河當長輩,上輩子她的凄慘下場,就有陳家河在其中推波助瀾。
一個巴不得女兒死的男人,配當他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