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能賣一個是一個
「那個丫鬟去哪了？」
芸姨娘理了理衣裳，伸出塗著大紅丹蔻給自己倒了杯茶。
陳月娥給一旁的瑞芝使了個眼色，瑞芝立馬關了門。
「給她餵了葯就讓她走了，憑她的腳程這會應該出城了，最多半個時辰，就會毒發。」
芸姨娘滿意的點了點頭，事情沒辦成，留著也是禍害，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娘，要不咱們一不做二不休，連那個也一起辦了？」陳月娥眼底閃過一絲兇狠。
看似柔弱的女孩，一出口就這麼狠辣，完全繼承了芸姨娘和陳家河的「優點」。
說起話來小嘴就像抹了鶴頂紅一樣。
芸姨娘沒有開口，只是讓陳月娥回去好好歇著。
謝明嬌安排好銀屏照看靈犀公主，自己換了身淺色衣裳就從後門出了府。
現在諾大的公主府，只也有銀屏能讓他放心，況且銀屏還有功夫在身。
這幾日府里的人也趕走不少，剩下的她用起來也不放心，所以直衝人牙子市場而去。
興許是身上帶著的那股非同尋常的貴氣，才到市場入口，就有人牙子嬉皮笑臉的上來「推銷」自己手裡的貨。
謝明嬌也只是淡淡點頭，左右打量著往裡走，只是整個市場都散發著一股餿味，讓人胃裡翻江倒海。
「這位小姐，您看看這幾個怎麼樣，個頂個的機靈。」一個賊眉鼠眼的人牙子，一笑露著一口大黃牙，攔住了她的去路。
謝明嬌不悅的停下腳步，一眼就瞥見人牙子手裡那根沾了血的鞭子，又去打量著那些女孩，約莫著十一二歲的樣子，正是能幹活的年紀。
「小姐，我吃的少，能幹活！」
「小姐，我力氣大，什麼臟活累活都能幹。」
看著謝明嬌在打量自己，他們都慌忙開口。
稍有不慎就會挨打沒飯吃，倒不如尋個主子，也能吃頓飽飯，穿件乾淨衣裳。
「算了，年齡都太大了！」
謝明嬌沖著人牙子拒絕。
但不是年齡的問題，看著那些女孩的眼神，並不能讓她覺得踏實。
有時候太機靈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哎，這位小姐，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年齡多大的合適！」人牙子不死心的開口追問。
畢竟能賣出去一個是一個。
若是真的賣不掉，到時候只能往青樓里送，模樣不好也賣不出好價錢。
謝明嬌淡淡道：「十歲左右，孤兒，不是本地人！」
她需要的丫鬟，是這樣的。
年級大了不好掌控，太小又沒什麼用，要孤兒那就沒什麼牽挂，不會被威脅，不是本地人更讓人摸不到底細。
說罷這話謝明嬌抬腳就要離開，沒想到人牙子突然笑了起來：「來，老黑那剛好有一個從江南來的，爹娘都死了。」
「怎麼？」
謝明嬌撫了撫沒有褶皺的霧色對襟長裙，淡淡一笑。
「嗐，干我們這行的，要是自己都賣不出去，給買家介紹了合適的，事成之後，多少能分點紅，都是為了生活嘛！」
「帶我去看看！」謝明嬌頃刻間就來了興緻。
老黑那離他這不遠，只隔了幾個攤位，依舊是鐵籠子里裝著幾個蓬頭垢面的姑娘。
唯獨有一個比較特殊，臉上雖然沾滿灰塵，依舊掩蓋不了發紅的臉色，毫無生氣的蜷縮在籠子一角。
「老黑，你那個江南來的呢，這位小姐想看看。」大黃牙熟絡的開口。
一聽有人要買貨，立馬提著他那條瘸腿，笑出了滿臉皺紋：「來來，小姐你看，就是那個！」
隨著老黑的視線看過去，正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孩。
比謝明嬌想象中更瘦弱一些。
「要是小姐覺得可以，三兩銀子，立馬帶走！」
老黑諂媚的開口。
生怕這丫頭死在這，砸在自己手裡頭，自己還賠了呢。
謝明嬌踩著地上的乾草，湊近了那女孩：「都要死了，買她做什麼！」
那女孩無助的閉上了眼，這句話，她聽了太多遍。
早就斷了能活著離開的念想。
「便宜！若是死了，小姐你再來，看上哪個我給你便宜點！」
「還有外地來的嗎？」謝明嬌開口發問。
老黑立馬拿著手裡的鞭子，朝著鐵籠子狠狠的甩了過去。
籠子里其他女孩都爭先恐後的趴到了前頭，抓著柵欄：「小姐，我們都是外地來的，求您好心，把我們買回去吧！」
突如起來的「毛遂自薦」，讓謝明嬌覺得有問題，果不其然老黑一臉滿意的看著那些女孩笑著。
到底是不是外地來的，她也無從查起。
「那個快死了的，我要了，日後再有好的，給本小姐留著！」
話音落下，讓老黑很是不解，隨即又樂開了花，本以為生意要黃了，沒想到謝明嬌又如此爽快。
更開心的是人就算死了，錢了拿到了。
方才還緊閉雙眼的女孩，猛然睜開了眼睛，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盯著謝明嬌看著。
她不敢相信，自己能活著離開。
可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謝明嬌，那女孩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老黑，發現老黑正個大黃牙說話，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姑娘，別買我了，我恐怕時日無多了……」
話沒說完，就感受到了老黑給她的眼刀，立馬蜷縮著身子躲到了一旁。
反倒是謝明嬌來了興緻。
在這的所有人，都想離開，可是唯獨方才的女孩，竟然怕自己吃虧。
「銀子！」
謝明嬌面無表情的從袖子里掏出來三兩銀子，也不講價錢。
對於她來說，三兩銀子能買個有人性的丫鬟，也算不得吃虧，是死是活，就全聽老天的安排了。
再說了，若是自己買走了她，能活下來自己也是救命恩人了，這世間最難還的恩情，莫過於救命之恩了。
就憑剛才的一句話，她就認定了這女孩是個知恩圖報的。
「多謝，多謝，日後常來！」
老黑邊說邊笑的去打開鐵籠子，一把拉起那女孩就往外走。
腳底虛浮，女孩有氣無力的站在一旁，不理解的看了看謝明嬌，又低下了頭。
謝明嬌點頭，沒想到自己這趟來的倒是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