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帶走她
謝明嬌出了濟安堂，看了看小豆子身上那件臟衣服，沒有說什麼。
張大夫那兒沒有女孩，徒弟也都是男孩，也不方便讓病人去幫小豆子換衣裳，所以小豆子身上還是那件衣服。
小豆子怯生生的跟在謝明嬌身後，生怕自己會被謝明嬌拋棄。
謝明嬌目標明確，七扭八拐的就帶著小豆子到了一處商鋪前，小豆子停下腳步，抬起稚嫩的小臉，喃喃自語：「裁縫鋪……」
「你認字？」謝明嬌一愣，轉身看向小豆子。
「認識一點，不多。」
小豆子靦腆的開口，她認為自己已經是如實回答了。
小豆子祖父是村裡的教書先生，所以小豆子認字也正常，認的字也不少，她祖父常說小豆子需要學的東西還多呢，所以直到她祖父去世，小豆子也一直認為自己只認識幾個大字罷了。
謝明嬌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抬起頭看了眼那塊牌匾，看起來都難寫的字小豆子都認識，那認識的字應該也不算少。
「日後你在人前要裝著不識字的樣子，懂了嗎？」
謝明嬌還有她自己的打算。
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在手裡留點「存貨」。
小豆子懵懵懂懂的使勁點了點頭。
前面走的是光鮮亮麗的妙齡女子，後頭是個除了臉和手乾淨，其他哪都不幹凈的小毛孩子，大街上不少人都側目而視。
往日的謝明嬌，長街縱馬，若是在聶錦容那受了委屈，再有百姓礙著她的眼，少不了馬鞭伺候，讓不少百姓都苦不堪言。
今天見到這情形，個個疑惑不已。
小豆子抬起來那隻髒兮兮的腳，想要踏進裁縫鋪，卻又默默的收回了腳。
其實也不算特別臟，已經在張大夫被子上蹭了個七七八八，就是那雙鞋，已經黑到不行。
「怎麼不過來？」
「我的鞋臟，這地毯……」
小豆子低著頭，滿臉通紅。
小豆子以前家境還算說的過去，卻也不富裕，並沒有見過都城的富麗堂皇，多少有些拘束。
謝明嬌輕聲一笑道：「無妨。」
確實無妨，謝明嬌以前可是這裁縫鋪的老主顧，裁縫鋪雖然沒有喧賓奪主的名字，但是這裡的裁縫，都是各地來的好綉娘，所以衣裳一個月都會出一件新品，並且極其有質感。
只要錢到位，就算吐在地毯上，也算不得什麼問題。
正打著算盤的老闆一看是謝明嬌，立馬放下手中的算盤，捧起桌子上那盤精緻的糕點：「郡主，嘗嘗看，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特意給您留了件好衣裳，去看看？」
謝明嬌從來沒有過錢不夠花的日子，所以買衣裳飾品，都是眼都不眨，皇帝送的也有稀罕物，可是她就是瞧不上。
掌柜的期待謝明嬌的回答，若是一件衣裳賣出去，半個月不愁花。
「先給這丫頭挑幾件衣裳，要棉布的耐穿，顏色鮮艷點，小孩子都喜歡。」
謝明嬌指了指一旁低著頭的小豆子，淡淡的開口說著。
話里卻帶著溫暖。
小豆子緊張的扣著手，聽到謝明嬌的話，滿臉的不可思議。
本以為是謝明嬌自己要置買衣裳，哪成想是給自己的！
本想著搖頭拒絕，最終還是忍住了。
當著外人拒絕主子的好意，也不合規矩。
掌柜的見多識廣，極有眼色，方才看見小豆子的時候，就朝著小豆子微笑示意。
能跟著郡主過來，那就差不了。
「好，這剛好有幾件新做好的，來小妹妹你試試！」掌柜的把糕點放回桌子上，說著就招呼了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婦人過來。
掌柜的也不過二十齣頭罷了，能年紀輕輕，當上掌柜的，不光有錢，人家還有腦子，自然是把謝明嬌伺候的開開心心。
掌柜的自己也不忘了正事，「郡主，您可要來看看上個月新做好的衣裳？」
「可以。」
謝明嬌痛快應下。
雖然銀子要省著點花，但是又有哪個女子能抗拒新衣裳呢。
吱嘎一聲，推開了那扇硃紅色門，撲鼻而來的就是淡淡的玫瑰香味。
「諾，就是這件紫羅蘭煙羅裙，別看它這時候平平無奇，若是又月光照下來，這衣裳便泛著銀光，極為奪目，這衣裳我敢打包票，全都城就這一件！」掌柜的拍著胸脯保證。
掌柜的說的沒錯，這料子就這一塊，還是馬隊從蘭陵帶回來的。
謝明嬌細嫩的手指，撫在衣服上，從手心裡傳來一股清涼之感，顏色也能說的過去，裙子上綉著小朵的滿天星，更顯得精緻。
「記賬上，改日讓銀屏來送銀子。」
「好嘞，一會就把衣服給您送到府上去。」
掌柜的喜笑顏開，一件衣裳六十兩銀子，要頂上其他的買上十件，自然歡喜。
小豆子穿了那件橘色帶白邊的褲褂，身子僵硬的站在中間，周圍是來來往往選衣服客人，更讓她臉紅不已。
方才的婦人已經給小豆子簡單的擦了身子，換上了乾淨的裡衣。
小豆子捏著衣角，抬起雙眸：「郡主……」
「再去拿件裙子來。」
謝明嬌坐在椅子上，接過掌柜的特意為她準備的碧螺春，淺嘗一口，便眉頭微皺。
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淺黃色的茶水也濺了出來。
謝明嬌其實是喝不慣茶的，總是覺得茶帶著一股苦味，但是聶錦容喜愛喝茶，所以她為了投其所好也裝作喜茶的樣子。
現如今已經和聶錦容說拜拜了，這無畏的喜好也沒有必要繼續延續。
掌柜的趕緊把茶水端了下去，又從新倒了杯清水。
「日後換成茉莉花茶。」
「好，好。」
謝明嬌卻沒有再去碰桌子上那杯水。
掌柜的喜笑顏開的沖著謝明嬌點頭，「郡主，今日的糕點味道都不錯，一會給您送去點，無事可做了嘗嘗看，把把關。」
同會說話的人交流，心情也是大好。
最後主僕二人一前一後滿意的離開，小豆子最終換上了那件乾淨衣服。
下人的衣裳顏色就算鮮艷，也不過是粉紅和鵝黃，遠比不上小豆子的。
「小……郡主，咱們現在回府嗎？」小豆子撞著膽子開口詢問。
謝明嬌點頭。
她還有要緊事需要辦。
送衣裳的人離開公主府，他們二人才到後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