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見到師尊
一連幾日,黎未涼都躺在床上未曾外出過,現在正值夏季,她受傷的腿奇癢難耐。
實在躺的難受,她緩緩起身,拿起立在一旁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陽光明媚的刺眼,她竟一時無法適應,伸手擋在了眼前。
想當初她被困在朝露宮將近一年,幾乎不見天日。
她每每想起前世的事情,就不禁膽寒,哪怕站在炎熱的太陽下,她也覺得身旁有一陣寒風刮過。
此時門派內的師兄弟們正在午休,她走在無比熟悉的鵝卵石上,雖然行動更加不便,但是她心中卻感到一陣暖流。
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待的地方,其中有幾塊石子缺失的地方,便是讓她扣了去,放在了自己的小魚缸內。
她喜歡養魚,為此還在雲霧山的花亭中鑿了一個魚塘,裡面有各種稀奇珍稀的魚種。
這裡離花亭還有一些距離,她思索了半天,還是先放棄了去看她的那些小魚苗。
若是她沒有記錯,時穆閉關之處,離這裡應是不遠。
雲霧山上的靈氣每隔一年便會轉移一次,上一次靈氣最充沛的地方應該是藏書閣,時穆整整在裡面待了將近三個月有餘。
按照前世的走向,現在靈氣聚集之地,便是她前方不遠處的劍器閣。
黎未涼拄著拐杖,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她停了下來,找了一棵相對比較茂盛的大樹,艱難的坐了下來。
她用衣袖輕扇著,順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看著自己腫如豬蹄的腿,黎未涼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這要是走到劍器閣,她非得中暑了不可!
坐了約摸半刻鐘,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坐直了身子。
雙手交叉在胸前,她輕輕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
一道銀色的光芒在她額頭上逐漸顯現,直到變成了一把劍,立在黎未涼的身前。
她睜眼,看到面前這把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配劍,忽然濕了眼眶,她輕撫著,彷彿實是在撫摸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無華,是她為這把劍取得名字。
劍很素雅,沒有過多的花紋裝飾,劍柄上掛著一個紅色的流蘇,想當初,這是時穆送給他們三個師兄妹的禮物,如今看來,卻是格外的刺眼。
前世,無華斷了,是拜時穆所賜。
黎未涼站在無華劍上,緩緩升空。
她看著腳下的整個雲霧山,綠樹成蔭,小河潺潺,還有瀑布發出的巨大聲響,鳥兒與蟬的鳴叫聲。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她出了神,若不是因為......
此生,她定要親手手刃了那個魔頭師尊,讓他再無機會危害世間!
這麼想著,一道水流忽然攻向她。
黎未涼一個沒站穩,竟從無華劍上摔了下去!
她跌進了一個深潭當中,潭水冰冷刺骨,耳邊隱隱約約還飄蕩著陣陣瀑布的聲音。
她忍著腿痛費力的游到譚邊,趴在一塊大石頭上不住的喘著氣。
「阿涼?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黎未涼瞬間獃滯,似乎忘記了呼吸。
只見沈庭一身束腰白衣,寬大的衣袖被他綁了起來,露出小麥色的肌膚,他雙手叉腰,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黎未涼。
「二,二師兄......」
沈庭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雖然是她的二師兄,但是他性格軟糯,除了練劍便是背書。
但是他如今的樣子,居然與前世完全不同,她仍舊是一頭霧水,到底是哪裡出了偏差?
「阿涼,快些上來!這冷潭寒氣逼人,別傷著你!」
說著,沈庭上前一把將她從水中拉了起來。
嗯......
他的力氣還大了許多,要是放在從前,都是黎未涼拉他的時候多。
看著她滿身的狼狽,又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腿,沈庭搖了搖頭,將她按坐在了石頭上。
「你不好好養傷,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膽子大得很,居然還御劍!?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闖進了雲霧山,若我再使一些力氣,你另一條腿也別想要了!」
沈庭在她的腦門上狠狠地彈了一個響指。
摸了摸腦門,黎未涼嘟嘟囔囔道:「我實在是太無聊了,就像出來轉轉而已,我躺在床上都快要發霉了!」
黎未涼控訴著。
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她受傷的腿,沈庭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受第二次傷,等師尊出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不得罵死你?」
說起時穆,黎未涼即刻問道:「二師兄,你帶我去一趟劍器閣嗎?」
「你去劍器閣做什麼?」
「師尊他,不是正在閉關嗎?我想,我想去迎他出來!」
呸!
誰想去迎他,等我腿好了,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正這麼想著,黎未涼忽然聽到沈庭說:「迎師尊去劍器閣做什麼?」
「師尊他,不是在劍器閣閉關嗎?」
看到沈庭皺著的眉頭,黎未涼明白了,現在的靈氣聚集地,不是劍器閣!
她的話還未問完,就聽見一旁的瀑布聲忽然變大,有絲絲涼氣伴隨著微小的水珠打在她的臉上。
順著水霧的來源看去,她看到在瀑布的另一邊,一個白色衣袍,藍色捲雲腰帶,頭戴銀色立冠的男人緩緩從水中走來。
他身上非常乾淨,似乎沒有沾染上一滴水。
黎未涼眼睛不由得睜大,神情中帶著一絲驚恐。
是他!
是那個命人將她剜心剔骨的人!
是那個不顧念同門,不顧念師徒之情的男人!
時穆!
他還是一臉清冷,哪怕看到黎未涼渾身濕透,髮髻也歪了,外杉有些凌亂的坐在石頭上,用一種震驚的表情看著他,臉上也絲毫沒有變化。
「師尊!」
沈庭恭恭敬敬的行禮后,看到黎未涼依舊坐在石頭上發獃,忍不住對時穆解釋。
「師尊,阿涼她壞了腳,一時無法起身,還請師尊見諒!」
聽到她壞了腳,時穆的眉頭只是輕輕一皺,隨後便恢復正常。
「傷了?」
很簡單的兩個字。
「是。」
沈庭回復的也是乾淨利落。
時穆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到了黎未涼身前。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黎未涼眼中的火讓他稍微有些驚訝。
這丫頭,壞了腳,莫非也壞了腦子?
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也沒有發燒。
被時穆這麼一觸碰,黎未涼身子一僵,輕輕顫抖著。
手指間凝聚了一股力量,時穆對準黎未涼受傷的腿,將靈氣逐漸送入她的體內。
很快,黎未涼便感覺到一陣舒爽,腿上似乎也沒有了痛感。
時穆治好了她的腿傷。
「好了,都回去吧。」
看著時穆逐漸遠走的背影,黎未涼緊緊盯著那抹白色的影子,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