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就這?
傅鳴二十二年的歲月里,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一會像是坐著雲霄飛車,頭朝下的栽,一會像是頭頂著虛無的大地,眼前全是黑乎乎的倒影,胃裡翻山蹈海滿滿的酸水。
彎彎曲曲的山道僅容一輛車,蝸牛似的開過,然唐余像是不要命一樣,油門踩到底,面色毫無變化,像是眼尾黑漆漆的萬丈深淵只是靜態的一幅畫。
待車停下后,他踉蹌著爬下車,跪在地上大口的吐著黃水。
耳邊傳來腳步聲。
唐余停在他身邊,靜靜的看了半響,接著拿紙巾遞給他。
卻在他顫巍巍的手指即將碰到紙巾的時候,鬆開了手。
強勁的海風將白色的紙巾吹走了。
傅鳴的眼睛沒有焦點的隨著紙巾在黑暗中移動。
唐余笑笑,長發被海風吹的四散飄揚,她俯視著他:「滾回家和泥巴玩吧,小弟弟。」
說完不等他回應,長腿屈身,坐回駕駛座。
而後暴力的引擎聲響起。
唐余神色冷漠的準備踩下油門,下一秒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一個俊俏的臉探了進來。
他狼狽的說:「你不是說,要一起玩嗎?」接著輕蔑一笑:「就這?」
唐余微眯眼,等他爬上車,接著大力踩了油門,超跑像疾馳的箭一般消失在山道上。
夜晚的深海有別樣的迷人風情。
唐余妝容艷麗,黑絲皮裙,火辣辣的出現在野吧內,立刻引起成片的口哨歡呼聲。
她充耳不聞,笑眯眯的拽著傅鳴的衣襟,輕輕吐氣:「來過這裡嗎?」
傅鳴手掌微蜷,不甘示弱的攬著她的腰:「當然來過!」
這個野吧是最葷的,唐余不喜歡這裡的味道,平常幾個老姐妹約也不稀得來,但這次,她是真的煩了,而且今天是回老宅的日子,她沒閑工夫在這陪個小東西耗。
於是淺笑著將人往裡帶,帶到最大的柵欄包廂時,將人丟了進去。
唐余沖一早候著的幾人使了個眼神。
傅鳴就被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這些洋酒我買單,今夜,你在這裡好好玩。」
唐余說完頓了頓,從手包里掏出一紮鈔票丟向他。
洋洋洒洒的百元大鈔落下,唐余眨眨眼:「從前想做我裙下之臣者,尚且不難琢磨意圖,而今嘛……」她嘖嘖的輕搖頭,對於自己權勢的沒落絲毫沒有悵然。
「我思來想去,覺得大約是沒付給你錢,這些加上洋酒……」唐余冷笑一聲:「若是還覺得不夠,那麼……你就只能滾出長明台了。」
唐余驅車回了老宅。
老宅燈火通明,別墅門口停滿了豪華轎車,屬於自己的位子上停著一輛粉色的超跑。
和自己的是同款。
她微眯眼,將車直接橫著懟進停車位。
隨後將車鑰匙丟進一旁草地里,轉身進了別墅。
進了別墅就看見一群眼熟的老人正襟危坐著,像是在等什麼人。
唐余心知肚明,在等自己。
她像是看不見,轉身就要上樓。
在樓梯口被攔住:「唐余,你大伯們等你兩個小時了。」
唐余轉頭看向攔著自己的女人。
這是她的繼母,夏宛如。
而在廚房咬著薯片,天真無邪的是自己的姐姐,唐錦言。
她深吸口氣,臉上掛了僵笑:「找我做什麼?」
其實她心知肚明,還能是幹什麼呢?
自然是要她的遺產。
於是這句話落地,就慢吞吞的對著在場的人開口:「我沒錢,深海皆知。」
這話聽著像撒謊。
唐余也的確在撒謊,而且撒的言之鑿鑿:「論遺產,她得的比我多得多,你們該找的是她。」
手指豎起,筆直的指向看熱鬧的唐錦言。
唐錦言的臉驀地就沉了。
唐余笑的天真爛漫:「老東西的遺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啊,你們沒長眼嗎?不動產沒結論,但股份,我佔二,剩下的八都給了唐錦言,人心只能長這麼偏了,你們還想怎樣?」
一席話說出來,像是無形的在說委屈。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且不止一次的上門來找,壓根不吃她那一套。
唐余看著帶頭起身的老頭,歪頭笑,眼底全是冷冽:「不要再說什麼公司早讓我弄成了空殼子這種話,警察抓人,要講證據,沒證據,就是污衊!我有權請你們一起吃官司。」
「你是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論法我們說不過你,但是論綱常,你還是得聽我們一句。」
帶頭的老頭說完,將手中拎著的文件遞過來,接著道:「關於這棟別墅的歸屬,你爸生前的遺願說的清清楚楚,你要嫁人,否則這棟老宅,就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