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見天帝
「陛下到——」鄧總管拖著長聲唱喏道。
祝融和白隱下跪參拜:「陛下萬壽金安。」
天帝從屏風后緩緩走出,白隱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他若隱若現的衣袂。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白隱突然想偷偷看一眼闊別已久的……尊長。
悄悄微不可察地抬起頭,趁天帝靠近之時匆匆瞥了一眼:鷹目劍眉,身形八尺有餘,頭戴九珠赤金冠,身著蟠龍暗紋長袍,即使是身穿常服仍自帶威嚴。不過唇邊的髯須和微微凸起的肚腩提醒大家,他已青春不在;犀利威嚴的雙目下眼圈發黑,不知最近為何事憂心。
他也還是這般模樣,原來大家都沒什麼變化,白隱內心暗暗嘲笑自己,一百年對於凡人是一生,可對於天上這些人物,只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天帝看了二人一眼,旋即道:「火神請起。事情辦得如何了?」
好吧,是讓火神起來,沒讓靈神起來。白隱只好繼續跪著。
祝融起身時看了白隱一眼,恭敬地答道:「回陛下,為禍人間的罪魁禍首已捉拿歸案,臣已暫時將他關押在天牢內。此人名叫賀誠,臣下界之前特意在典經樓查過他。」
祝融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本奏章,雙手呈給天帝:「詳細的內容,臣已盡數寫在了奏章上。」
「據臣所知,賀誠並非一般人物。他本是魔界世族賀家的公子,這個世族在魔界的地位很高,手握極大的權柄。只是在九十六年前,賀誠突然失蹤,賀家失去了這唯一的繼承人,家族內部紛爭不斷,加上魔族還有霍氏兄弟與之競爭,因此不久便家道中落,輝煌不在了。」
天界的典經閣可沒有記載過魔族秘聞,他怎麼知道的?白隱跪在地上疑惑不解。
不過天帝顯然沒有多想,他仔細瀏覽了奏章,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賀誠當年失蹤,是去了人間?」
「正是。」祝融拱手,篤定地說,「他身中血蠱,為了養活體內的蠱蟲,減輕折磨,只能不斷飲血,這就是他不斷殺人的原因。」
天帝聽到「血蠱」二字,十分驚訝,濃眉瞬間擰到了一起,原本嚴肅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陰沉:「血蠱?他怎麼會中血蠱?可是那東西跑出來了?」
祝融先是勸慰天帝並非如此,接著將賀誠為何中蠱之事長話短說簡單清楚地講了一遍,直聽得白隱一身冷汗。
祝融所言,與白隱在遲梧山上聽奕青說到的別無二致。但是祝融當年並未在場,就連夏炎都不知曉其中的隱秘,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愛卿為何對此事如此清楚?」天帝顯然也發現了不對,疑惑地問道。
祝融顯然早有準備,只見他面不改色地從容答道:「臣在抓捕賀誠之時,曾在暗處看見他與魔族太子暗通款曲。他們交談之際隱約談到了當年的隱事,加上臣提前調查過他,因此想要推測出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不困難。」
白隱的大腦極速運轉,早已忘記了自己還跪地上。奕青並沒有說過自己與賀誠見過面,不過二人之前搏鬥過,奕青還丟了只耳朵,祝融看到他們暗通款曲的場面該是這個。而且回想祝融方才的一番話里,並沒有提到蜀禾與賀誠之間的事,由此又可以得知他與自己掌握的消息不一樣,祝融不知道更深的內幕,也就說明他沒有跟奕青或者賀誠深切接觸過,而且這也證實了他偷聽的事實。
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對了!祝融既沒有跟賀誠深入接觸過,他又哪裡來的自己抓捕?明明是她和奕青聯手抓了賀誠,他祝融坐收漁翁之利罷了,如今當著天帝的面竟然想要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這可真是……
「陛下,此次抓捕賀誠,不是臣一人的功勞。」
一句話,把白隱從臆想中拉回現實,呼之欲出的髒話也被堵了回去。
「賀誠狡詐兇狠,若沒有靈神的幫助,臣恐怕不能如此順利。」祝融向天帝解釋道。
「哦?是嗎?」天帝與祝融交談了半天,前因後果都了解清楚了,但還是不讓白隱起來。
白隱感受到天帝正審視自己,她最怕天帝的眼睛,一雙令人厭惡又令人懼怕的眼睛由上到下將你掃視一番,內藏鄙夷之色。白隱覺得自己在天帝眼中彷彿是透明的,一切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靈神起來說話。」良久,天帝不冷不熱地下了命令。
「謝陛下。」
白隱急忙應聲而起,站起來才發覺雙腿因跪得太久已經又痛有麻,幾欲跌倒。
在難受也要忍著,絕不能在天帝面前失儀,白隱在心中命令自己。
「火神說你功不可沒,那你給朕講講,你是如何做的呢?」
白隱又行一禮,這才道:「臣久居人間,早已聽聞賀誠殺人的事情,這些年也一直在調查他,只是臣人小力微,加上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因此拖延至今,沒有履行神官該有的職責,將其抓捕。」
這話說的已經很低微了,可天帝卻置若罔聞,依舊冷冰冰道:「那火神此次執行任務,你明知自己能力低微,如何又參與其中呢?」
白隱知道,若從實交代,便會暴露奕青,自己也會被扣上串通魔族的罪名;若說自己憑一己之力擒獲賀誠,天帝也是不會信的。
想了一想,白隱如是回答:「臣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