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怎麼不可能!
作為醫療體制內的領導階層,灰衣老者一直不願被人知曉,他有抽煙的習慣,哪怕是日常跟在他身邊的西裝男,也只偶爾見過幾次,並不認為他對煙草有多少偏愛。
可眼前這個青年人,一語就道破了他的秘密。
是巧合嗎?
「胡說什麼!」
程仁靜聲音一厲,「熟悉傑叔的人誰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抽煙的習慣,麻煩你賣弄本事之前,先把情況打聽清楚行嗎,不然就憑你剛才這幾句話,我現在就能上報柳葉杯的幾位高層,讓他們重新審議你的決賽資格!」
「林霄是好心提醒,你不想聽的話,不聽就是了,至於絞盡腦汁去打他的小報告嗎!」
見她三兩話不離決賽資格,鄭秀宜越發不耐,一改剛才在灰衣老者面前的溫順,斥聲反駁出來。
程仁靜怒極反笑,指了指自己。
「我絞盡腦汁?」
「難道不是他聽到傑叔的身份,故意想人前顯聖,好讓傑叔高看一眼么?」
「你們這點小伎倆,糊弄糊弄普通人就算了,以為傑叔是什麼人,會輕易上你們的當嗎!」
老同學之間的恩怨,就像燃點極低的金屬鈉,一瞬間就火星四濺。
直到灰衣老者冷冷打斷:「都閉嘴!」
這才讓兩人消停下來。
但這一次,程仁靜顯然沒有要罷手的意思了,再度擺出那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傑叔,我就是聽他那麼詛咒您,心裡接受不了。」
「行了,先去檢查。」
目光在林霄身上停留一瞬,灰衣老者轉身便走。
程仁靜怔了下,沒想到傑叔竟不再為她打抱不平,但她還是按捺住心中的不解,恐嚇般的口吻對準鄭秀宜:「傑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你們的決賽之行,差不多也走到頭了。」
「彼此彼此。」
林霄淡笑道,「胃管一下,你在玄武醫院也走到頭了。」
「你!」
程仁靜想再叫板,卻只面對幾道離去的背影。
最終,她只能是恨恨的一跺腳,轉頭追向了灰衣老者。
比起口舌之快,先服務好傑叔才是重中之重。
「真沒想到,玄武醫院這大雅之堂,竟還有這樣一顆老鼠屎!」
前往院長室的途中,庄文彬還在義憤填膺。
鄭秀宜卻有些擔憂:「我那師妹的心眼比針眼都小,現在再加個醫保主任,事態不一定要鬧到什麼地步呢,林霄,你不是跟玄武醫院的韓老關係不錯嗎,要不咱們先去找他,看能不能幫忙緩和一下,我擔心……」
「鄭姐,你放寬心就好。」
林霄自信的笑了笑,「那位醫保主任,非但找不了咱們的麻煩,反而還會過來請咱們幫忙。」
眾人齊刷刷怔住。
李慶林首先回過神來:「老師,難道他真有喉痙攣的風險?」
「這種事上,我從不說笑。」
話落,林霄朝一個方向張望過去,「找到住院部了,走吧,院長還等著我們呢!」
而此時,灰衣老者已經在程仁靜的引領下,來到了胃鏡室。
聽完林霄一番警告,早早做好的心理建設再次動搖,灰衣老者沉著臉問:「小程主任,抽煙真的會對胃鏡有所影響嗎?」
「您不要聽那個林霄胡說八道,他是故意想把您帶溝里去呢!」
程仁靜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但發現灰衣老者的臉色並未改善,反而更加凝重,這才收斂松垮的態度,認真開口,「首先來說,您的身體情況我大致都了解,胃痛胃鏡的風險基本為零,其次,抽煙並不是無痛胃鏡的絕對禁忌症,這點您不必擔心。」
灰衣老者這才點了點頭。
程仁靜似是想到了什麼,試探的問:「傑叔,從沒聽說您有抽煙的習慣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灰衣老者仍不想多說,脫下外套,遞到了一旁的西裝男手中。
通常來說,無痛胃鏡都是交給實習醫生來做,但有程仁靜在場,這裡的科室醫生也不敢怠慢,親自為程仁靜打下手,等灰衣老者躺在床上,他緊隨其後的遞來一支丙泊酚。
這是一種短效麻醉劑,能讓患者迅速進入鎮靜、睡眠的狀態,從而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完成檢查。
見灰衣老者慢慢合上雙眼,科室醫生忍不住問道:「程主任,這老先生不會是醫委會的那位吧?」
「不然還能是誰?」
程仁靜輕笑一聲,「傑叔的胃是老毛病了,我陪他做個例行檢查,然後再開點葯就沒事了,不耽誤你工作吧?」
科室醫生連連搖頭:「瞧您說的,不過就加個塞而已,能耽誤多少事。」
別說這位是領導中的領導,哪怕就是程主任老家來的親戚,該加塞也得加啊!
而且聽程主任的意思,她對這位的身體如此了解,想來是深受信任,自己一個小小的科室醫生,必須要舔到位啊!
可就在插入胃管的下一刻,灰衣老者的胸口猛地鼓起,就像膨脹的河豚一樣。
「喝!」
口中也發出了高亢的呼吸聲,像是在鳴笛一般。
科室醫生赫然傻了,訥訥的看向程仁靜:「喉,喉痙攣?」
「這不可能!」
程仁靜下意識反駁,但緊跟著,她的腦海就浮現起林霄的身影。
甚至,還出現了幻聽,彷彿林霄對著她冷笑質問。
「怎麼不可能!」
她在體檢中心待了這麼多年,遇到突發喉痙攣的情況,可以說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怎麼都沒有想到,林霄那看似隨口一說,竟會一語成讖!
科室醫生沒有她這些震撼,見她沒有反應,一咬牙就衝到床前,嘗試把那根胃管拔出。
可令人崩潰的是,灰衣老者的喉痙攣不僅突然,且十分嚴重,內收的聲帶肌肉竟是把胃管徹底吸住,科室醫生幾次嘗試,都未能成功。
「程主任,壞了!」
科室醫生臉色有點發白,「胃管夾在喉嚨里了,我擔心力量太大,會划傷食道與氣管,您看看有什麼辦法,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上環甲膜穿刺了!」
聽到這,程仁靜才終於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但清醒伴隨的並非冷靜,而是浩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