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我是你大爺！」

成天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只覺得自己氣血翻騰，忍不住就要發飆。

但實際上，自己之前可是沒這等氣勢的。

畢竟，一個掉頭髮的老博士，窮LOSER，說什麼腹有詩書氣自華，其實不過是窮酸罷了，能有個毛的氣勢？

見了誰不是唯唯諾諾？走到哪裡不都是生怕得罪人？

是不是見了個小處級幹部耍弄權柄也得陪笑？

是不是碰到財大氣粗能用一點小錢壓死你的人葉只能忍氣吞聲？

是不是路上見到麻煩了也都是選擇退避，因為怕惹上自己的錢和時間都不夠處理的事？

可這一刻，成天一腳把門踢開，再一聲「我是你大爺」，這就真的是有點離譜了。

哪來這麼大的脾氣，哪來這麼大的膽氣？

不過，最令成天不解的是，他是怎麼一腳把門給踢開的？

要說這門質量不好，但就算是豆腐渣，以成天的力量，恐怕也是達不到一腳將兩扇門踢倒的水平吧？

詭異！詭異！真是詭異！

到底哪來的力量？

成天已經可以確定，這些改變都是在自己掉進那坑裡之後發生的。

六十米的高度掉下去沒事！

滿頭密發！

路見不平一聲吼加一腳踹！

成天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的，他只想做個老實人，也覺得自己的能力只配做個老實人。

可現在呢？

「哈！也不知道那什麼禿頂吳院長會怎麼辦！」成天想著，不知怎麼的也釋然了。

其實他也算機智的，之前他揚了揚手機，是想告訴那吳院長，他的醜態已經都被拍下來了。按現在炎華國的情況，這種視頻一上網，再高地位的人都是有可能被拉下水社死的。

只要那什麼吳院長對現在的網路和自媒體形勢有那麼一丁點的認識，那成天手中的手機就應該是能令他很緊張的，即便成天其實什麼都沒拍。

話說現在有些人搞敲詐，專門就找這種醫生、老師、警察中的小頭頭，搞個什麼不雅照、不雅視頻的，或者把什麼「不當言論」錄下來，再剪裁一下，要麼敲個百八十萬，要麼讓一些人身敗名裂，真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成天可不想幹這種事情。

況且，他也什麼都沒拍不是？

有好一會，成天心裡在想著一些事，那禿頂的吳院長心中也在想著一些事，雖然大家都很心虛，但都想著別人應該更心虛，這下就看誰能蹦得住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那吳院長語音顫抖著說道，一則是惱羞成怒，一則是心虛恐懼。

見吳院長這種狀態，成天心又實了一點，他說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幹這種事，難道不怕傳出去？」

成天說這話時，本身並沒有想著威脅，但聯繫之前搖手機的動作，吳院長恐怕只能認為這是威脅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么，小子，你在我的醫院裡威脅我？你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這個房間？」

「那現在是你在威脅我了吧？你能要我的命么？如果你要不了我的命，那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應該總能把某些東西傳出去吧？」

「很好！那我認栽！說吧，你可以開條件，只要你把你手中的手機交給我。」

「是么，我現在可不能把手機給你。但是，我覺得你也不要想太多，反正你剛才也沒有撈到什麼。我想這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吧？」

「當真？」

「當真。」

「那好，這次就先放過你。但是，只要讓我知道有什麼不該傳出去的東西傳出去，那我不會客氣。」

「好吧，沒什麼大事。再說了，你現在應該整理一些你的襯衫和褲子了。」成天說著，轉身離開。

吳院長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還不知道該怎麼進一步發飆時，成天就已經消失在那門已倒下的門口了。

想著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成天又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不一會，那個被稱作小李的護士就進來了。她紅著臉，對成天說：「剛才真是謝謝你！」

「啊，沒事，也是碰巧！」成天一臉淡然地說，然後接著又說道：「不過有這樣的院長，你怕是也不好獃下去了吧！」

「確實，但是，我也沒什麼辦法啊，現在我們畢業出來，如果沒有關係的話，找個正經工作真的是不容易的。」那小護士說。

「確實是這樣，跟我一樣，博士畢業，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現在也是沒什麼著落？」成天不由得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悠悠地說道。

「你是博士啊！真厲害！」小護士滿眼星星地說。

「博士很厲害嗎？」成天苦笑著說：「現在博士可是遍地都是啊！而且，博士就是貧病老的代名詞吧，有什麼厲害的！」

「哈，反正我覺得很厲害的，能讀那麼多書。像我，讀書就讀不進去，只能上個專科，早早地畢業了！」那小護士說，然後又接著補充道：「對了，我叫李小迪，這次真的是感謝你，也許，也許，以後我們可算朋友吧！」

「哦，李小迪，很好聽的名字。我叫成天。哦，不過你應該知道的，病歷材料上都有。」成天說著。

兩人聊著聊著，居然聊開了，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

其實呢，也就是同一階層，同樣社會地位的人才會這樣吧！

李小迪要是個白富美，成天估計就是紅著臉，不知說什麼好了；成天要是個高富帥呢，李小迪估計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好說的。

什麼白富美看上有性格的窮小子，高富帥看上有堅持的灰姑娘，都不過是網路小說和電視劇里騙人的罷了！

話說，窮小子，怎麼可能有性格？

灰姑娘，有什麼好堅持的？

不過，成天是想著，這一出院，估計就不會再有什麼聯繫了。

這年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都很淡，除了家人至親和日常學習工作中比較熟的人之外，其他的，也就是有事才聯繫聯繫，沒事的話，也就不要互相打擾了。

就像你在飛機或者高鐵上認識一個人，聊得很開心，互相還留個聯繫方式什麼的，然後下了飛機或高鐵，也就各奔東西了，再也不會相見，也很少有可能會聯繫。

大家都很忙！

大家都只想安靜地生活！

……

出院，辦得比較順利。

因為是市政工程事故導致的傷害，所以成天也不需要交治療費、住院費什麼的。

否則的話，成天還得為這筆錢感覺不值。

對剛畢業還沒有正兒八經工作的成天來說，幾千上萬也不是小數目了。

哎！想起這幾千上萬不是小數目這回事，成天不由得覺得無盡的悲哀。

「先回家吧！」成天想著，忽然又想到，這幾天自己躺在醫院裡昏迷著，也沒有個人過來看一看，醫院也聯繫過老家的父母，但在得知不會有什麼大危險后，行動已經不便手頭已經不寬裕的父母最終還是決定不來漢都。

成天沒有半點怪父母的意思，但仍覺得有點凄涼，不過他轉而又想，畢竟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而一無所有的男人就應該自己默默承受一切。

成天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又開始想掉到坑裡后自己身體變化的事和繼續找工作的事，慢慢地又覺得有些振作了起來：「抓緊找吧！主動點，積極點，總能找到的！」

正當成天這樣想著時，忽然發現自己是走在一條河的岸邊。

這河岸邊的路，是成天讀書時常走的，從學校到住地，不算近，走得很快的話也得大半個小時，但成天還是時不時地走一走。倒也不是說想省什麼公交的錢，就只是想走一走吧！

河岸邊的這條路，除早晚有些住附近的老人散步遛彎外，平常走的人並不多，這也使成天喜歡走這條路的一個原因，覺得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路，安安靜靜地想一些事。

成天像往常一樣走著，走了一段后，忽然感覺背後有一股敵意，成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感覺到的，反正就是覺得有一股針對自己的氣息在向自己靠近。

成天心頭一凜，站住，轉身，看到是五個人走了過來。

其中四個穿著黑衣，很像電視電影里那種裝逼的黑幫老大跟班的樣子，但是說白了，也就是些地痞混混而已！

而還剩下的一個人，卻是令成天驚訝，因為那是吳院長。

「小子！知道怎麼回事了吧？」吳院長見成天站住轉身，也就不多說了。

「你是那個在辦公室想搞性侵的什麼院長吧！」成天看了看場面，也大致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也不用多說了，手機拿出來吧！」吳院長說。

「手機？什麼手機？我的手機？我的手機拿出來幹什麼？」成天說，然後心想到：「這吳院長倒是很小心，以為我拍了什麼東西，這麼快就想拿走了。」

「你昨天看到了什麼，拍到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不想廢話。」吳院長一副發狠的樣子。

「我艹，你是一個醫院的院長，怎麼感覺像個黑道上的混混似的！」成天不客氣地說。

「我們這是民營醫院，不混點怎麼行！」吳院長倒是大方，一點都不掩飾。

炎華國的民營醫院，成天是知道的，雖然也不是沒有好的，但壞的真的挺多，特別是和些什麼網路公司合作的，借著網路凈幹些坑蒙拐騙的事，有時候出了問題了，倒確實是需要一點黑道上的路子。

「好吧，我得說，昨天我確實看到了點什麼東西，但並沒有拍！」成天說，「吳院長你大可不用擔心，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交集，昨天就是個意外吧！」

「你覺得我會信嗎！」吳院長咬牙切齒道。

其實，他也確實不確定自己的醜態有沒有被拍，但現在的網路和社交媒體傳播實在太厲害了，什麼不雅的東西，只要一上網，五分鐘后，就收不回來了，吳院長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有那麼一些人，對這種不雅照不要視頻之類的，可以說是特別熱心，一邊罵著裡面的人道德敗壞噁心，一邊看得津津有味，還特別喜歡人肉，恨不得把人家所有的過往都挖出來，也真的是能把人家所有的過往都挖出來。

「你不信也沒辦法，但我真的沒拍！昨天我把門踢開，然後我們馬上就四目相對，你有看到我拍嗎？」成天說。

那吳院長想了一下，覺得好像是這個理，但他仍然不依不饒地說：「小子，你昨天壞我好事，不管怎樣，我教訓你一下總可以的吧？」

「艹！」成天不由得罵了一句。

老實說，他真不想惹事，但有時有些人實在太欺負人了。

不過，成天也是一點底都沒有，雖然他覺得自己的氣力好像很強悍的樣子，但打架什麼的，還真是不會，而且對方有四個人，這要是打過來，怎麼招架？

「我現在只想回家，吳院長你這是不給路走了？」成天問道。

「媽的，廢什麼話啊，上！」吳院長一聲喊，手一揮，那四個人就沖了上來。

最先衝到的一個人一巴掌就對成天的臉扇了過來，這傢伙應該是覺得，打幾巴掌，揍幾拳，踢幾腳，教訓人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那些電影裡面，想盡辦法折磨人，其實沒必要。

大部分普通人，其實打幾巴掌就老實了。

見對方一巴掌呼過來，沒打過架的成天下意識地一慌，本能地伸手格擋，然後就聽「咔嚓」一聲，接著又是一聲痛苦的殺豬般的怒號：啊……

「怎麼了？」成天想著，覺得有點不陰不白，他聽到咔嚓一聲時，還想著自己是不是骨折了或者什麼東西碰到什麼東西了，但發現就是自己的胳膊碰到了對方的手腕，然後自己的胳膊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再看地下，那最先衝過來呼巴掌的人倒在地上，正抓著自己的手腕，痛苦地翻滾著。

什麼鬼？

難道我把他打骨折了？

成天正疑惑著，第二個人已經上來了。

沒辦法，成天再次伸手格擋了一下，然後一腳踢上了第三個衝上來的人。

只聽砰、砰兩聲，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先後倒在了地上，尤其是第三個人，受了成天一腳的那個，似乎格外地痛苦，因為成天當時也不知怎麼的，一腳就踢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怎麼回事？」吳院長不由得驚呼。

「怎麼回事？」這也是成天想問的。

「怎麼回事？」夾在吳院長和成天之間的第四個黑衣人，此時也在心裡問了一千遍這個問題，同時他也在自己心裡權衡了一千遍：我是繼續上呢？還是繼續上呢？還是繼續上呢？

對於這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而這第四個要衝上來的人，那股衝上來的勁頭根本收不住，於是他就沖了上去，一記直拳，打向成天面門。

而成天，像是有肌肉記憶似的，一隻手瞬間抬起，在自己的鼻樑前抓住了那人的拳頭。

然後……

輕輕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