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郎國使的試探
全場鴉雀無聲。
人群中，一聲叫好打破了沉寂，像是一隻火摺子丟進了乾柴堆點燃了眾朝臣。
無數道目光向李致投來，有驚訝，有欣喜，但更多的，還是陰沉、憤然。
太師褚炎良和呂慕白都沒太多表情，目光微沉，低著頭，如老僧入定一般。
李興剛開始一副激動的樣子，讚歎道：「哈哈哈，不錯，魑魅魍魎，和手即拿，夠爽！」
可不知從那伸出一隻手拉了他一下，三皇子殿下才瞬間意識自己跟李致可是競爭關係，連忙收起笑容撇嘴嘀咕：
「嗨，也就那樣吧，一個對對子而已！」
李世隆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唯有目光露出些許讚賞之色，繼而環視眾人，唯獨輕描淡寫地略過了李致，彷彿剛剛的對出那些對子的是他世隆皇帝，而非李致。
「哈哈哈，我大慶朝自然不會被區區兩個對聯難道，夜郎使者，你可還有話要說？」
夜郎婦人聞言，不由暗自乜了一眼不遠處的李致，
只見這位太子正雲淡風輕的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這……
情報里不是說太子李致是個文恬武嬉的廢物嗎？
精心準備的三幅絕對，就這麼給他對上了？
看來那些負責打聽情報的傢伙們，還真是在吃空餉啊！
不過嘛，她千里迢迢出使大慶，又怎麼會只準備了這麼一招？
斂去眼中的失望，夜郎婦人嘴角一勾，笑道：「大慶朝果然名不虛傳，文道之悠久令人神往，太子殿下輕描淡寫之間就對出這三幅絕對，如此才學讓人佩服，正巧，老婦這裡還有兩個困擾我夜郎百姓久已難題，還請皇帝陛下請能人義士為我夜郎百姓解惑！」
還來？
李致聽到夜郎婦人的話，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剛才這婦人對聯里句句意有所指，被他原封懟回去竟還不死心？
偏偏這種重要場合，她既是屬國使者身份，又搬出了夜郎百姓，還真叫人不能拒絕。
果然，大殿上的李世隆，即便臉色陰沉，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道：
「無妨，既有問題，便一併說出來，今日朝堂之上，人才薈萃，定給你一個妥善的答覆！」
「皇帝陛下聖明！」
夜郎婦人一喜，隨機從身旁的隨從手中接過兩隻袋子。
從中取出一把紅色的豆子，說道：「這是我夜郎國產出的一種豆子，名曰茶香豆，此物烹煮可作茶飲，有清肺安神之功效，亦或者是研磨成粉用作焚香，可提神靜氣。」
眾朝臣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早就聽聞夜郎國的山林中有一種神奇的茶香豆，只是產量極少，除了每年給大慶朝進貢一些，多數時候只是聽說過此物。
在場的人中除了李世隆，只有李銳當年受傷時被賜給一些茶香豆，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此物。
李銳看著婦人手中捧著的那一把茶香豆，不由地目光一凜，沉聲喝道：「大膽夜郎，這些豆子很多都被蟲子蛀過，也敢進獻給陛下？」
聞言，眾人紛紛睜大眼睛看過去，果然不少豆子上面長著一些細小的黑點，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看到李世隆的目光沉了下去，夜郎婦人微微一禮，解釋道：「諸位有所不知，茶香豆產量極少，保存也甚是不易，稍有潮濕便會生蟲。」
這時，呂慕白也站了出來說道：「此言倒是非虛，我曾在《西域奇聞錄》中看過記載，此物極難保存，遇水后不及時晾乾便會生蟲，一旦生蟲后，豆子表面看起來只是有些黑點，裡面卻是已經被蟲子蛀空。」
夜郎婦人莞爾一笑，臉上露出讚歎之色，說道：「太傅大人見多識廣令人佩服。」
說著，夜郎婦人將豆子重新裝回袋子里，繼續說道：「正如太傅大人所言，茶香豆被蟲子蛀動便失去了功效，又跟完好的豆子難以分辨。每年豆子成熟都已經是夏末，實在來不及將蛀掉的壞豆子挑出來，若是為了湊足進貢之數摻雜著壞掉的豆子進獻給皇帝陛下豈非欺君？」
「可我們夜郎人少地狹，也找不出這麼多人來分撿豆子啊！思來想去，只好請皇帝陛下派出能人義士幫忙分撿豆子，不然的話，皇帝陛下深明大義，應該免除夜郎國向大慶的朝貢了。」
此話一出，眾臣臉上皆是怒色，李興的眼睛里更是噴出火來，頓時站出來怒斥道：「區區番邦，竟敢折辱我大慶國！」
這夜郎婦人拿一個茶香豆說來說去，竟是以不納貢為目的，著實可惡！
「肅靜。」龍椅上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讓亂鬨哄的大殿再次安靜了下來。
李世隆的臉色極為難看，番邦稱臣前來朝貢乃是禮數，夜郎國使團表面上滿是愧疚，實際上只是借口不再行朝貢之禮。
倘若遂了他們，天朝威嚴何在？
「既然夜郎是我大慶屬國，那夜郎的百姓亦是朕的臣民，臣民有惑，朕當為他們解之！「
說著，李世隆目光再次掃過群臣道：
「有哪位愛卿，能幫夜郎使者解惑？」
這問題一出，眾臣面面相覷。
這茶香豆，他們見都沒見過，如何懂的區分的辦法？
看到頭接耳的大臣們紛紛搖頭，夜郎婦人不由露出一絲得色。
而就在這時，卻聽三皇子李銳一聲長笑：
「哈哈哈，這有何難！」
只見三皇子排眾而出，挺胸笑道：「夜郎國地狹人少，你們為這種事情犯難也不奇怪。」
夜郎婦人心中一驚，莫非這三皇子又有什麼辦法？
她心中驚駭，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試探地問道：「不知三皇子又什麼好的辦法可以區分這些豆子？」
剛剛李致接二連三的出盡風頭讓他心中升起一股危機感，此刻聽到只不過是挑豆子這種小事，李銳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連忙上前表現著，生怕被李致再次搶了風頭。
「我大慶國帶甲六十萬，一人挑一個，就能給你全夜郎祖宗八輩的豆子勸分完！」
全場一片啞然。
太師褚炎良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呂慕白更是用一種看白痴的目光看著李銳，甚至是平日里極善隱藏的李興臉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
這他娘的也算辦法？
眾臣紛紛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他，心裡幾乎快罵出聲來了。
夜郎婦人更是愣住了半晌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故作嘆服道：「大慶國果然是人才濟濟，能夠想出讓六十萬大軍前來挑豆子這等好辦法，我夜郎國可沒有這般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