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還施彼身
學著慶忌要離操控草藤,感應周圍草木精氣。
因神槐元神之故,心念方甫動及,已感受到林中浩瀚如海的萬千精氣,意由心生,那許許多多精氣彷彿得到命令,交匯融合。
霎時間竹林中響起陣陣猶如樹枝折斷的聲音。
判官四人臉色大凜,忽見四下里竹影閃竄,嗖嗖疊聲暴起,十數根竹子上半部分變得纖軟,彷彿青蟒飛撲,或刺或劈,朝他們當頭怒擊。
誰能想到竹子像成精妖怪,突然襲擊呢。四人雖然驚惶,身法不怠,彈射掠開來。竹尖噼里啪啦全都招落方才幾人站立之位,地上草濺土揚,劈裂數道口子,倘若劈打人身,怕已骨碎肉裂而死。
招魂納魄心有餘悸,方甫躲避,破空聲響,身旁竹子也如成了精。
生死尺幽茫一揚,飛射出手,疾旋削斬,「噗噗」飛旋一圈,徑直回到判官手裡,已將竹子斬落在地。
納魄惶然道:「澤海惡地多有妖魅,是不是……」判官捏尺環望,目光如炬沉聲喝道:「休得胡言。」
納魄頓時一駭,低頭拱手道:「弟子不敢。」
鹿野心道:「鬼門愛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如今遇見詭異之事也不信,真有意思。唉!只要心中坦蕩,何怕半夜敲門?」
判官朗聲道:「閣下藏頭露尾難道無顏見人么?」念力掃探,只要對方稍有疏漏,便讓他有來無回。他有這樣的把握與決心,因他判官神秘莫測鮮為人知的身份,更因他一身引以為傲的修為。
但竹林中好像除了他們幾人再無一人。
惟餘風穿竹林瀟瀟聲。
鹿野心道:「我雖大難不死改頭換貌,也不可輕易現身,倘若讓他察覺我聲音或者其他,知道我還活著,勢必共工老賊也知,到時只怕水軍踏平澤海也未定,不可逞能現身。」任憑判官如何問話,只是不作回應。
蒙面人小聲道:「如若有人那此人氣息探查感應不到,修為不知高到哪裡。如果無人,便是妖魅作祟,你們大荒澤海自古就凶名在外不無道理。」
其實他心頭已然驚駭,更偏向邪魅作祟。
妖皇突然格格而笑,咬牙道:「哈哈,你們幾個齷齪卑鄙小人,也怕冤鬼,報應不爽,哈哈。」此時她也不管什麼魑魅魍魎,能令偷襲她的四人嚇破膽,已然欣喜。
判官略微沉吟,悄然道:「將妖皇帶走再說。」蒙面人雖有驚恐不安,但妖皇不得不除,此行目的不可枉費,先離開這令人駭然之地再說其它。
四人分散站位,招魂納魄與蒙面人摸向妖皇。
鹿野心道:「你們幾個倒不達目的不罷休,哪那麼容易。」元神意念操控林中竹子,霎時間綠芒繁星點點,驟飄一陣竹葉箭雨,朝三人狂飆急射。
鹿野嘿嘿道:「這叫做葉雨綿綿。」
招魂納魄三人身形一頓急忙躲避。
判官飛擲短尺,往妖皇射去,事已至此,縱然帶她不走,無論如何不可讓她活命。
鹿野自然知判官修為厲害,這一尺射中,妖皇焉有命在,更何況肉身還在她身側,決不可殃及。
並指一揮,葉雨如溪水匯流,結為一柱,綠芒耀眼從妖皇頭頂而下,似噴涌急泉,撞上幽芒大作的生死尺。
鹿野現在雖無真氣,但憑神槐元神御使草木,猶如絕頂高手,一撞之下,意念只覺稍微頓阻。滔滔精氣不竭,當如猛龍撞短蛇,生死尺回彈飛旋,似不堪一擊。
判官劇震,了不起眼的竹葉匯合一起居然有排山倒海的氣勢,對方究竟是人是鬼?驚疑更甚。
招魂納魄三人已至半道,蒙面人奮起一掌,默念道:「既然如此就去死罷!」
竭盡心力拍向動彈不得的妖皇。
眼前綠芒飛空,葉柱前段驟然散開,化雨萬千。招魂納魄急忙閃身後退,蒙面人再要收掌已然不及,急忙聚集護體真氣,仗著修為,打出一道真氣,拍向妖皇。
綠芒葉柱後段突然倒卷,化作一隻大手將網中二人輕鬆拉回三丈。
蒙面人一掌落空,心頭有氣,但葉雨急落,手掌心一涼,劇痛攻心,掌心已被穿了個窟窿。護體真氣立馬不濟,身前綠芒刺目,竹葉似刃,片片力道強猛,再硬撐下去,非紮成刺蝟不可。
索性順勢往後倒跳,如風中殘葉,摔飛出去。好在修為不弱,倒也安穩落地。
綠芒舞空,竹葉忽然飄動,組成一個大大的字:滾!
鹿野心性善良,無意殺人,縱然鬼門作惡多端,也不願為難,判官曾放過他們一次,今日也饒判官一回。
判官等人自然不傻,吃驚之時,已知對方未下死手,顯而易見妖皇有對方護佑,想取她性命,恐然不易。這時半空滾字變化,變成幾四個字:「死人不走。」
眾人再無多疑,判官遞出眼神,蒙面人雖有不甘也不敢再生禍端。
腳下黑霧突生,四人隱沒其中,片刻間消失不見。
鹿野感應四周,他們已遠在數十丈之外,正往南遁。
見他們去的遠了斂了竹葉,從黑暗裡飄出來。
驅使竹枝把困住二人的網掀開來。
妖皇眼睛緊閉,緊縮眉頭,琵琶骨被勾住,傷得極重。但她始終不發一聲,咬牙堅忍。
忽然感覺身上絲網撤去,妖皇睜開眼,身側少年一動,「怎麼回事……」
鹿野假裝昏迷初醒,爬起來看到妖皇癱坐在地,雙肩骨爪勾穿,疑惑道。
妖皇像看妖怪一樣妙目瞬也不瞬盯著他,滿是疑惑不解,半晌道:「是你打發了那幾個賊人,救了我一命?」
鹿野道:「姑娘此言何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妖皇輕嘆口氣幽幽道:「方才林中黑暗處有人說話與你一模一樣,還說當然是我,不是你難不成是個年輕的鬼?」
鹿野道:「既然你都認作是我,那便是我好了,怎麼不說聲感謝?」
此時妖皇倒一副楚楚可憐,美麗憐惜模樣,兩側肩胛骨處鮮血淋漓,格外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