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乘風而起九萬里 第26章 世家的陽謀
賣了個關子的宋錦繡環顧眾人,態度嚴肅地繼續說道:
「此次試煉的參與方【嵐山道院】、【赤楓道院】、【白鹿道院】、【紫竹道院】都傳出了有玉液境界的仙苗坐鎮!」
但在他們【鏡湖道院】中,拿得出手的也就在座的十幾名築基,至於玉液境界?
——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當眾人沉默之際,坐在陸玄對面的百里策凝聲發問。
「除此以外呢?那規則部分和往屆比起來變了多少?」
聞言,宋錦繡立刻答了上來。
「分為三關,除了以往的【登仙梯】、【百戰台】外,增加了【秘境奪旗】作為頭道關卡。」
「詳細說說。」
往年的試煉,由於仙苗數量不是特別多,宗門也僅僅設立了登仙梯和百戰台兩關。
前者作為篩選弟子的主要手段,而後者也慢慢被當做了新晉弟子「定座次」的地方,成了半個名利場。
但是,今年新增設的【秘境奪旗】則是讓一成不變的入門試煉充滿了變數。
所有參與試煉的仙苗在一定時間內,不限手段、技法,以爭奪出線的「令旗」為最終目的。
這其中還藏著一條硬性規定,通過【秘境奪旗】的仙苗,最多只會佔參試者的六成!
雖然這一關的存在,是為了做一個初步篩選,但仔細想想卻又不是這麼簡單。
在這「漏洞百出」的規則背後,存在了太多不確定性。
「手段不限?也就是說允許出現傷亡?可以下殺手嗎?」
出聲提問的是陸玄,聯繫到之前顯露的殺意,所有人都不免有些心中發寒。
「那你也要能殺的死。」
宋錦繡掃了一眼這個傢伙,若是宗門真的放開限制,恐怕仙苗的傷亡怕是會高得嚇人。
單說這些先天境界的修士,如何是築基、玉液的對手?
即便是「抱團取暖」,也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根據族叔從內門傳回來的消息,此次宗門會用一件秘寶【山河畫卷】。
所有參與試煉的仙苗無有例外,都會攜帶一枚特殊的符咒進入法寶之內的小秘境。
在秘境中,這道符咒會在仙苗遭受致命危機時自動觸發,而後將其傳出秘境。
不過,這樣一來,該名仙苗也就失去了繼續爭奪的資格。」
宋錦繡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所以,說句不客氣的話,在這一關裡面想死都難。況且,這是仙門試煉,而不是魔門。」
她最後那句無疑是在暗諷陸玄,指責對方殺心太重,手段狠辣霸道。
閉目不語的陸玄沒有理會宋錦繡,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種種念頭:
「若是這一關奪旗結束之前,總人數最後不足六成了呢?」
「若是這一關奪旗鬥法之中,特殊符咒突然間失靈了呢?」
「若是這一關奪旗過程之中,有人合縱連橫暗自結盟呢?」
剔除異己,從而減少后兩關的參與者。或者聯合其他人,先行將礙事的強者踢出局。
凡此種種,對於那些想要鑽空子的有心人而言,並非難事。
陸玄相信,這些情況對於主持試煉的人而言,一定也在考量範圍之內。
——或許,對方就是在默許,乃至縱容這種行為!
不知為何,這次的入門試煉給他一種山雨欲來的肅殺之感。
如此一來,這仙門大宗,也並非表面這麼祥和吶!
仙門非是無爭地,它的爭鬥或許沒有魔門那般鮮血淋漓,但在這些「規矩」的制約下,反倒是表現出了另類的「殘酷」。
「諸位,情況想必大家都已經有所了解。在座的也算是【鏡湖道院】中,修為最頂尖的一群人了。但是,面對擁有玉液境仙苗的其他道院,我們在這奪旗之戰中,又該何去何從?」
環顧四下的宋錦繡語氣愈發高昂,淡淡的崢嶸之意自她瘦弱的身軀上散發而出。
「是任人宰割嗎?」
「還是各自為戰?」
「又或是祈求對方憐憫?」
「莫非,還幻想著別人留幾面令旗給你?」
「放棄這些幼稚的念頭!」
「符咒只能保你不死,不能保你度過試煉!」
「這場【秘境奪旗】,宗門看的只有結果!失敗的人除了黯然退場,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從桌案後方站起身,宋錦繡身體微微前傾,手也撐在了桌案之上。
她用一種低沉、壓抑的語氣說道:
「大家,都不想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吧?想想你們身後的家族,若是失敗了,你們回去還有活路嗎?」
正如宋錦繡所言,出身世家,自然也會被世家所累。
自幼享受超人一等的修行資源,他們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將自己的命運和宗族綁在了一起。
為了壯大宗族實力,拜入仙門大宗,就是最有效的途徑。
在這期間,如果失敗了,那麼回到家族的他們定然沒有好下場。
畢竟,失去了培養價值的族人,和外人沒有任何區別。
連皮帶骨被榨乾最後一滴價值之後,讓他們自生自滅是這些世家最後的「仁慈」。
「想要獲得第二關的參與資格,我們就必須聯合起來。」
「現在,我宋錦繡提議,鏡湖道院在第一關奪旗戰中,一致對外!若有反叛者、怯戰者,群起而攻之!」
耳畔回蕩著宋錦繡結盟的宣言,陸玄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很不簡單。
誰言女兒不如男?
巾幗不讓鬚眉,說的就是此刻的宋錦繡!
即便是習慣了單打獨鬥的陸玄,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這種做法在規則之內,並且可行性極高。
本來以他們鏡湖道院的實力而言,面對有玉液境鎮守的其他幾個道院,恐怕難有抵擋之力。如果再加上一盤散沙的狀態,那就更沒有出路了。
「好!」
「可以!」
「宋姑娘大義!」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大部分先天境界的仙苗紛紛響應。
拋開個別依舊面無表情的築基修士,其的人已然是唯「宋錦繡」馬首是瞻。
但在這一片恭維聲中,卻是夾雜了一道刺耳的質問。
「我有個問題,碰上其他築基還好說,如果是玉液境界呢?誰來擋?在座的有誰願意賭上自己的前程?還是說,宋小姐願意替大家留下來斷後?」
百里策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將士氣高漲的眾人再度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宋錦繡恨得牙痒痒,看著這個三番五次拆台的百里策,恨不得提劍捅上幾下。
但是,其他在座的築基仙苗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宋錦繡。
想做他們的領隊之人,如果不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即便是網羅了一群先天仙苗,那也是白搭。
對此,宋錦繡並未正面答覆,反而是望向了陸玄和公羊修。
「眾所周知,我宋家擅長神魂索敵之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宋家真正依靠的不是這些術法,而是一種天賦。」
回首間,宋錦繡看似來有些答非所問。
但是,她的眼眸中似乎有靈光閃動,莫名的窺視感讓陸玄當即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通過一個人身上殘留的殺氣、煞氣等特殊氣息,來短暫地回溯氣息來源者,以及某些片段、景象。而這種類似推演的能力,我們宋家將其稱作【溯魂】。」
宋錦繡將話說到這份上,陸玄也不得不在高看對方一眼。
「根據殘留的氣息,從而回溯其主人生前的某些片段嗎?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天賦。」
這個世間流傳著千奇百怪的血脈,陸玄的血脈神通(歲寒)便是其中之一。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這麼快就遇到了第二種,而且還是這麼詭異的能力。
「二位,我從你們身上都看到了和玉液境界鬥法的片段,所以,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宋錦繡將目光停留在了陸玄身上,讓陸某人頓覺不妙。
只見她非但沒有停下這張「毫無遮攔」的嘴巴,反而還用一種挑事的口吻說道:
「尤其是這位,身上殘留著一道玉液境界的死氣不說,竟然還有一道金丹大妖的怨念。嘖嘖,當真是深藏不露!」
此言一出,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築基逆伐玉液,這本來就已經很困難了。
可這陸玄不僅斬了一尊玉液,竟然還與金丹大妖做過一場,讓對方留下了一縷怨念。
就是不知道,他是僅僅從金丹大妖手下狼狽逃脫,還是硬生生打出去?
原本就戰意灼灼的公羊修懷中長刀輕鳴,此刻看向陸玄的目光可以說是熾熱無比。
勁敵!強者!可堪一戰!
本以為這鏡湖道院中都是些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卻未曾想到,竟然還要一個來歷不明的「高手」。
這讓他無比興奮的同時,更加堅定了之前某個想法。
同樣露出一抹驚色的還有百里策、范轍等人,毫無疑問,陸玄直接成為了場內所有人的焦點。就連同樣擁有搏殺玉液能力的公羊修,也被他掩蓋了光芒。
陸玄眼神晦澀,沒有立刻做出答覆,他很不喜歡宋錦繡這種沒事翻人老底的做法。
似乎是受到他心意的影響,他手中剛剛斟滿的酒杯竟然被直接凍成了冰塊。
「陸道兄,別生氣。畢竟,事關整個鏡湖道院,還請不要迴避。」
論起扯大旗的本事,她宋錦繡在這些人之中,無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