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荒海驚變

玄成身材高大，劍眉英目，刀削斧鑿般的臉上透著一股濃郁的煞氣。他轉頭看了一眼蘇喬，聲音稍顯柔和道：「確實，在我鎮魔峰荒海歷練乃是必修，不過當年與我同入門的師兄弟五人齊入荒海，卻不料首戰便遇上了一條元嬰境的鱔魚精，只有我和玄冰師弟逃了出來。」

蘇喬默然，只能輕聲道：「對不起，玄成師兄。」

「無礙，自我們走出凡塵，踏入這山上修道之途起，其實便應知道會遭遇什麼，曾經的親人終究會先我們而去。道心不堅，天賦不足之輩也會身死道消，這便是我輩修士雖不禁人情，卻也會逐漸變得越來越沒有人情之故吧。」玄成說罷便獃獃地看著荒海，不再言語。

是啊，蘇喬其實感同身受，她自老爸教會控夢之後在夢境中度過的時間已經超過她齡太多了，她記得有一次在一個外星生命的夢境中，她為了遊覽整顆星球的奇景，整整在那裡滯留了十年時間，雖然在時間流速的作用下現實世界只過去了短短半個小時，但是長久以往，也讓她的心境在不經意間慢慢發生了變化，周遭的人和事也不再看的這麼重要。

太上忘情，大概便是這樣一種感覺吧，蘇喬想。

飛舟安靜而又迅速地在荒海上空疾馳，天色漸暗，蘇喬沒有回屋，她和道號玄羽的小姑娘一起躺在觀景塔樓的頂上，飛舟內吹不到風，兩人便看著頭頂點點星光的夜空。

「蘇喬姐，你說這些星星，都是人死後變成的嗎？」

「不是，星星是距離我們很遠很遠的天體。」

「蘇喬姐，那月亮上真的有遠古仙人和宮殿嗎？」

「沒有，月亮只是一顆布滿隕石坑的衛星」

「……」

蘇喬嘴角輕輕上揚，「翠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所在的世界是虛幻的，是某個神仙睡夢中虛構出來的，怎麼辦？」

小姑娘歪了歪頭，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那神仙醒來了之後我們還會在嗎？」

「應該會吧」

「哦，那沒事」

「……」

「蘇喬姐，其實我一直在想遇到你的那天，你也被雷劈了，那時候你還不會道法吧？」

蘇喬嘆了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翠翠，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

「轟」伴隨著一陣刺目的紅光，整座飛舟猛地晃動起來。

蘇喬話還沒說完，和玄羽兩人就感覺身下的塔台就猛地顛了一下，蘇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才不至於從塔樓上滑下來。

飛舟底部似乎撞到什麼東西，此刻發生了嚴重的側翻，蘇喬一隻手緊緊抓住塔樓的扶欄，另一隻手牢牢抓住唐翠翠，以免她從這數百米的高空墜落。

「發生什麼事了？」

「妖魔襲擊！有妖魔襲擊！」

玄成和玄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迅速跑到屋外，只見飛舟前面被轟出一個巨大的豁口，大量碎片散落在甲板上，碎片邊緣呈現焦黑狀，應當是火系或者雷法妖魔攻擊所為。

蘇喬單手一提，用力把玄羽小姑娘抱在懷裡，一個魚躍從塔台上跳到玄青等人身邊。

「師兄發生什麼事了？師父呢？」

「轟！」

玄青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是一陣衝擊從飛舟底下傳來，蘇喬等人身子一晃，只見一道巨大的火線從舟底貫通而出！灼熱的紅光穿透飛舟之後炸裂開來，飛舟一下子從中斷成兩截，蘇喬等人立身不穩，隨著後面半截一起往下墜落。

蘇喬心裡一緊，單手緊緊抱住小姑娘，另一隻手伸掌握拳，頓時一股龐大的雷電激蕩而出，緩解了她倆下降的速度，但是由於腳下沒有著力點，蘇喬還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去，此刻環顧四周，除了幾位師兄之外她並沒看到離陽真人，按說只要離陽真人尚在，即使飛舟受到攻擊也不至於下墜啊！元嬰修士神識所驅動的法器豈是這般容易墜落的？

「轟！」只聽又一聲巨響，建有屋舍的飛舟後半截在這一道火光攻擊下瞬間炸成了碎片，瞬間爆發出的巨大衝擊波掃中了下墜中的幾人，玄青等人還未來得及祭出飛劍或是法器便被衝擊波撞暈了過去。

蘇喬也在其中，狂暴的衝擊波裹挾者一塊巨大的飛舟碎片擊中了她的後背，蘇喬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灰濛濛的天空如同蒙上了一層布，漫天的星光也看不到了。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平靜的沒有半點波瀾的黑色海面。

蘇喬趴在一塊半人高的飛舟碎片上，因為受到火系法術攻擊的緣故，飛舟碎片呈現烏黑色，只能隱約能看見內側曾經刻下的陣法符文。蘇喬現在沒有心思去研究這個，她焦急地四顧張望，想要找到同時下墜的同門師兄和當時抱在懷裡的翠翠小姑娘。

但是四周能看到的除了毫無波瀾的海面之外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身下還有一塊焦黑的飛舟殘骸，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對了，做夢！

想到這裡蘇喬迅速扳了一下手指，被海水泡的有些發白的手指倔強的挺著，絲毫沒有貼向手背的意思。

這不是夢，他們是真的遭遇荒海妖魔的襲擊了。

可是人呢？放眼四周別說同門，妖怪都看不到一個，不是說荒海多妖魔的么？哪怕現在來個妖怪問問話也是好的啊，這鬼地方什麼都沒有，要怎麼離開？

蘇喬爬上那塊飛舟殘骸，所幸的是飛舟殘骸畢竟是靈力和陣法祭煉之物，體積大重量輕，她爬上去並沒見殘骸下沉多少。

東方漸白，一束金色陽光刺破灰濛濛的海面，隨即整片荒海突然間亮了起來，前一刻還是灰濛濛的天空，現在卻一下子明亮異常，一望無垠的海面也開始閃著銀白色的光芒。

紅日雖未出海，已晴萬里天空。

蘇喬獃獃地望著這荒海的日出奇景，她以前遊歷諸多夢境異世，卻也沒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色。不過隨著天空大放光明，這一望無際的荒海卻讓她半點也開心不起來。。

首先是天空居然看不到一點雲彩，也並非是外面所見蔚藍色的天空，而是一片銀白色，加之同是銀白色的海面，讓人有種天地為一體的錯覺。毫無波瀾的荒海海面也看不到一點漣漪，腳下的飛舟殘骸也只是激蕩出一圈圈及其細微的波紋。

這荒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