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砍人與被砍

酒足飯飽，大個兒和幾個兄弟去送娟子回家。我和小龍漫步在城市繁華的街道，腳下一片輕盈。絢爛的霓虹燈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高樓大廈之間，道路兩旁商鋪林立，裝修精美的服裝店櫥窗彷彿在向人們展示著這個時代的繁榮。熙熙攘攘的遊客，川流不息的車流。我們就這樣走著。

在武校封閉那幾年恰巧是我市發展最快的幾年。看著日新月異的城市，我一時有點恍惚，改變彷彿就在一夜之間。

「小龍，以後我也要蓋一個這樣的，屬於我們的樓」在酒精的刺激下，我豪情萬丈的指著面前的樓說。我想，大多數人年輕的時候都有過這樣的雄心壯志。

「大哥，先找地方住吧」小龍笑著一盆冷水潑下來

「靠，你真沒勁」我鄙視道。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出夜市街，走過中心廣場，朝一家我們經常住的小旅社走去。

「少強，你看前面那些人是不是剛才的黃毛」一向穩重的小龍竟有點慌。

我抬頭望去，剛才那群人正向著我們這邊走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用報紙包著的傢伙。從尾部露出來的刀尖，我看出來是砍刀。

「小龍，你快跑」我拉一把小龍，我知道，今天要麼一個人留下拖延，要麼兩個人都交代在這裡。對面跟我們距離太近，我們已經沒有逃跑距離。

「跑不了了，大個兒不在，也許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小龍說

我不再說話，眼睛死死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的那群人，他們腳步越來越快，已經拆掉報紙漏出了明晃晃的砍刀。我的腿不自覺的開始抖動，以前在學校打架都是赤手空拳，我們何時經歷過這樣的陣仗。

黃毛手提砍刀來到我們面前，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人兩耳光。瞬間我彷彿回到了剛去武校那一年，眼前這個人就是羅志偉。我渾身發抖，這次不是緊張害怕，這是憤怒。小龍看我要動手，死死的拉著我。

「草泥馬，剛才挺牛逼唄？張偉呢！」最後三個字是吼出來的。

「不知道」小龍一隻手拉著我，面無表情的說

「那你們今天就替他吧，給我打！」黃毛手一揮，一個刀背就砍在我的頭上。我捂著頭蹲下身，眼睛的餘光看到小龍也被圍起來毆打。漸漸的由蹲到躺，我們死死的蜷縮起身體，雙手抱頭，任憑刀背刀把拳頭落在我們身上。我不敢還手，因為我知道，但凡反抗一下，迎接我們的就是刀刃，那樣我們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突然警笛聲響起，我發誓我這輩子再沒聽過這麼美妙的聲音。

「警察來了！」有人喊到

「快跑！」黃毛的聲音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我艱難的抬起頭，黃毛一行人已經沒入旁邊的衚衕消失無蹤。心裡一松，只覺眼前發黑，我一下子昏死過去。

說起來我們是幸運的，那天警察去辦案剛好路過，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邊的事。而黃毛並沒有對我們下死手，我們也沒受什麼很重的傷，在醫院養了幾天就出院了。

住院期間某天深夜，我和小龍有如下對話：

「小龍，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老是被欺負，從羅志偉，到那個貴族班的紈絝，再到羅志偉的老鄉，再到挖斗，直至今天的黃毛」我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

「因為我們軟弱好欺唄」小龍自嘲道

「對，我們就是太普通，太弱小，為什麼大家那麼怕劉三兒，因為他凶名在外，我們要想在這裡站穩腳跟不被欺負，必須要讓別人怕我們，挖斗那件事我們做的很完美，但是不能所有事都適合那樣辦，要想讓別人怕我們，就必須要比他們狠，比他們更惡，城市迅速發展，遍地都是黃金，就看誰能抓的住，狼吃肉狗吃屎，我們要做狼，惡狼！」我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從我的床鋪坐到小龍的床鋪，說到最後我的臉都快貼到小龍的臉上。如果此時有人推門進來，一定會以為我倆在搞基。

「喂喂喂，幹嘛呢」小龍推了我一把

「嘿嘿……」我有點尷尬，坐回自己的床鋪

「你說的沒錯，原本我打算把黃毛陰了，現在想想確實不合適，那樣我們永遠立不起來」小龍說

「對，黃毛你不是牛逼嗎，老子辦的就是你，明目張胆的辦，出院就找他」

當時的我們還是太年輕，考慮事情不夠周全。我們不知道這個決定給我們以後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在醫院住到第5天，大個兒來接我們出院。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上次那幾個兄弟，他們騎了三輛摩托車，其中一人手裡還提著一個很大的旅行包。

飯店的包廂內，那個叫大眼的兄弟打開旅行包，裡面是幾把明晃晃的砍刀。以前訓練用的是比較軟的表演刀，所以這是我第一次握起砍刀，很輕，這玩意挺唬人，但是不致命。

「偉哥，黃毛今天一個人在郵局旁邊那玩蘋果機，有人看見他了」當時的我們並不知道偉哥還是一個小藥丸的名字。後來因為這個名字，我們調侃他至今。

「少強，準備怎麼搞」大個兒問道

所有人都看向我，說真的，我挺喜歡這種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兄弟三人在一起，做決定的變成了我。小龍不愛說話，大個兒是懶得動腦。

「等下分批過去，到門口再分傢伙，如果他不反抗你們別動手，我來辦」我對著所有人說道

晚上8點多，我們6個人三輛摩托車，陸續來到遊戲室門口，每人分一把砍刀后我率先走進去。

遊戲廳人不少，所有人看到我們手裡的傢伙都紛紛避讓。我一眼就找到了黃毛，因為他的頭髮實在是太扎眼。我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就從凳子上拖下來。「草泥馬」！被嚇了一跳的黃毛開口就罵，當看到我是我的時候，他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輕蔑之色，這讓我越發生氣。我提著刀沒頭沒腦的就砍下去，滿腦子都是他打我那兩耳光。很奇怪，這個時候我想的不是他砍我頭上那一刀，而是那一耳光。

黃毛死死的護著頭，任由我一刀一刀的砍在身上。大個兒他們5個人圍成一圈把我們兩個圍在裡面。大概砍了十幾刀，我對著地上的黃毛厲聲說「記住了，老子叫小毛，你隨時可以找我報仇，但是下次你最好弄死我，否則我殺你全家」說完，我們揚長而去。

說起來很長，一切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分鐘。整個過程我異常的平靜，事後小龍告訴我，那天我的眼神特別嚇人，看到我的眼神他真怕我把黃毛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