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流言蜚語
宇文浩晟愕然了,在長劍脫手的那一刻,便覺全身被一股霸道的氣息束縛,全身重若千斤,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劍朝自己飛來。
徒然,長劍在距宇文浩晟眉心不足一寸處停了下來,劍身上激蕩的靈力使得他衣袍一震。速度之快,靈力之渾厚,剎那間便震得幾人目瞪口呆,忘了言語。
「你不是我的對手。」長凌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隨著他收了靈力,長劍頓時鬆了勁,啪嗒一聲掉落在宇文浩晟身前。
隨著禁錮他的氣息消失,宇文浩晟向後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好在夏威迅速上前扶住了他。
雪地上,劍刃在寒氣中閃過一股寒芒,倒映出了宇文浩晟有些呆愣的臉,不知不覺額角已滲出一層冷汗。他自知自己的修為不如長凌,卻未曾想到與他的差距竟如此之大,甚至於是說是不可逾越。
宇文浩晟晃回了神,滿是敵意地看了長凌一眼,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長凌也覺得自己出手太過,於是伸手欲要拉他一把,但他並不領情。
「我修為是不如你。」宇文浩晟再次瞥了長凌一眼,目光中依舊帶著幾分狂傲:「但論其他,你也未必是我對手。」
「與君初相見,便亦承蒙拔劍之恩,今日更無意與君爭個勝負。」長凌還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使力將他拉了起來。
溫熱的觸感傳到手心,也令宇文浩晟甚為詫異,但並未有更多的表現,直接拂袖甩開了長凌的手。
長凌笑了笑,也沒有發怒,只是緩緩地收回了手。
這就是長凌,從小受著雲天濟世蒼生思想的熏陶,與人始終保持著謙遜的原則。不是不爭,而是不爭之爭,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必然要有涵闊萬物的海量。
但蘭笙可見不得別人「欺負」長凌,對著宇文浩晟就噼里啪啦罵了一通:「我們很熟嗎?就算你什麼都比長凌好,我也不會跟你一起下山……」他抓著長凌的胳膊,罵起人來不依不饒,最終還是長凌攔著才賣了個面子。
對這個屢次出言不遜的「情敵」,長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是厭煩,亦或是對他這不拘的性格的一種欣賞。
經過了這一段插曲,眾人間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壓抑。幾人互相道別了一番,宇文浩晟與夏威二人便準備起身連夜下山。
「你急急忙忙要走,我也沒什麼可以送你,這包碧蓮果就當做你路上的乾糧吧!」在宇文浩晟臨走時蘭笙將手中一包用油紙包裹著的果子遞向了他,在遞出之前還不忘將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這可是師姐給我的,你可要省著點吃。」蘭笙鼓著腮幫子,略帶含糊地說道。說著她又從油紙袋子中拿出了一顆碧蓮果塞到到嘴裡,最後才依依不捨地交到了宇文浩晟手裡。
宇文浩晟接過了碧蓮果,往油紙袋中瞟了一眼,又望向蘭笙,朝她微微點了點頭。他顫抖著嘴唇,最終也沒說出什麼道別的話,僅道了聲珍重,隨後便與夏威轉身下山去了。
送走宇文浩晟后,蘭笙伸了個懶腰,受夠了被他煩的日子,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她用舌尖輕輕舔了舔油漬發亮的嘴唇,上面還殘留著果子的香味,倒是挺不舍那些碧蓮果的,油炸后的果子甚是美味。
緊接其後,她又將沾滿油漬的大手一把抓在了長凌胳膊上,賤兮兮地說道:「師姐那裡還有好多碧蓮果,我再要些來吃。」說著眼珠子還不忘賊溜溜地轉上一圈。
「師妹說的是,我那裡還有很多,想吃儘管拿好了。」竹苓從身後走來,她摸了摸蘭笙腦袋,笑著說道,引得蘭笙兩眼泛光。好在長凌拉住了她,不然必定也在竹苓的胳膊上留下幾個油手印。
蘭笙鄙夷地瞪了一眼長凌,見長凌盯著被自己抓得皺巴巴的袖子,頗為不滿地說道:「衣服我幫你洗!
」她鄭重其事地拍著胸口,然後自己胸口上也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油手印。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回了旭日殿,雲旭上仙不在,無人管束,旭日殿的氣氛活躍了不少。
第二日凌晨,天空還是霧蒙蒙的一片,一個靈活的黑影一閃進了長凌房間,對著長凌一頓捏鼻子掐臉,硬是把他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蘭笙?」長凌朦朦朧朧睜開眼,看見了蘭笙極盡「精緻」的花臉。
蘭笙在長凌驚嘆的目光中迅速點了點頭,她起了一個大早,折騰盡了所能找到的香料水粉,最後將自己弄成了個四不像的模樣。
「陪我玩!」黑暗中,蘭笙拉著長凌的手,瞪大了眼珠子將長凌望著。
長凌嘆了一口氣,已經被蘭笙折騰起來了,想繼續睡是不可能了,也就穿戴好衣物起身洗漱去了。而蘭笙則在廚房升起了火,著手準備早飯。
其實以她目前的修為,已經可以做到斷絕三餐了,但她還是保持有三餐的習慣,可口的飯菜也總能讓她身心愉悅。
在爐火的作用下,不出一會鍋蓋邊就已經溢出了陣陣白氣,僅片刻,桌上便擺出了幾道小菜和一小盆粥。這兩年來蘭笙從竹苓那學到了不錯的廚藝。
長凌在洗漱完畢后也來幫蘭笙打下手,幫忙洗菜和看火。一陣忙碌之後,蘭笙端出了最後一道小菜,一路小跑地去叫竹苓吃飯。
在竹苓房前,蘭笙敲了幾下門,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她輕輕推了推房門,發現門從內拴起來了,只好再叫了幾聲師姐,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等了許久,正當蘭笙準備作罷之時,房內傳來了竹苓稍顯虛弱的聲音:「我受了些風寒,就不起來吃了,你們吃吧。」
聞聽竹苓身體不適,蘭笙關切地詢問她的狀況,想要給她送些飯菜進屋,但竹苓表示沒有胃口,只說想要繼續休息,說話間還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見此,蘭笙也只好先回了廚房。
廚房裡長凌已經為她們盛好了粥,在得知竹苓受染風寒后,帶上了些飯菜與蘭笙一同來到了竹苓房前。長凌敲了敲門,叫了竹苓幾聲,表示為她送了些飯菜過來,過了一會,門才「吱吖」一聲開了。
竹苓扶在門框上,面色一片灰白,看上去風寒染得不輕,瘦小的身軀也顯得更為虛弱。她接過了長凌手中的飯菜,道了聲謝,而長凌則同她了解了一些身體狀況。近日天氣嚴寒,也只好囑咐她多加休息。
房門關上后,兩人也回到了廚房,只是長凌依舊是蹙著眉頭,過了許久又長嘆了一口氣。
修仙之人體質異於常人,一般而言是不懼風寒的。莫不是在困妖牢受了妖物侵染?只是他並未感受到什麼妖氣,看竹苓的癥狀也像極了風寒。思來想去長凌總歸還是放心不下,便決定去醫仙館抓些治療風寒的葯回來。
因為擔憂竹苓身體,蘭笙也沒什麼胃口,望著滿滿一桌的菜肴,只是隨便扒拉了幾口粥。見長凌要去醫仙館便也放下了碗筷,準備一同前去。
此時大雪初霽,天空卻是霧蒙蒙的一片,剛透出一點光亮。兩人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便出了門,一路上也沒什麼言語,腳步一深一淺蜿蜒到了醫仙館門口。
自與魔族開展,醫仙館便無了往日冷清,館內每日都躺卧著許多與魔族交戰受傷的弟子,此起彼伏的呻吟聲也暗涵著戰爭的慘烈。
兩人踏步進了醫仙館,但沒能找到程醫仙的身影,想必是已經下山行診去了。此時館內只有幾個大夫模樣的人遊走於病榻之間,忙碌地照顧這些受傷的弟子,甚至於沒有人注意到長凌的存在。
等了許久,長凌才找到機會搭上了一個煎藥的弟子,表明了來意。那位弟子與長凌了解了大概情況,在百眼櫃七上八下的抓了幾種藥材,以不同的比例給長凌包了幾個藥包,講明了服法用量后片刻不敢停歇,又忙著煎藥去了。
長凌拿到藥包之後也沒有多加叨擾,謝過那位弟子便與蘭笙徑直回了旭日殿,在回殿路上兩人恰好遇上了正趕往天雲殿的杜策,幾人也便停步寒暄了幾句。
「長凌師弟,可有人受傷了?」杜策注意到長凌手上提著一掛藥包,於是問道。
長凌微微搖了搖頭,和杜策講了大致的情況。聽到是竹苓染了風寒,杜策隨即決定先與長凌回旭日殿看望竹苓。因有要事在身怕誤了時辰,杜策連忙催促著長凌加緊腳步。
路上杜策給長凌講了關於困妖牢之事的最新情況,他略帶玩笑地回頭對長凌說道:「長凌師弟,現在你可真成了整個雲天的罪人了。」
雲旭上仙的大弟子強闖困妖牢,為了救一個善造幻境的花妖,引得雲天上下震動。而天尊感其天資聰穎,從輕發落,等候雲旭上仙回山發落。
這則消息已經迅速的傳開了,流言一出便引得一片嘩然,眾弟子也是眾說紛紜,有說長凌為奪妖丹,煉妖尋寶,也有長凌為情所困,與花妖私通還孕有一子,等等……
蘭笙聽得惱火,對著流言不斷的罵罵咧咧,長凌與杜策默契的相視一笑,對於這些流言蜚語他並不意外。
困妖牢內關押著各類妖獸,但也確實沒有什麼善造幻境的花妖,而這一切流言皆出於杜策之手,是長凌與他兩人共同策劃的結果。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以免外界妄加揣測。萬一有人發覺到骨魂鈴就在雲天,雲天必然是要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