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人眼中的最慘
蘇清霽其實對那位傳說中的杜衡真人關注已久。
除卻他的傳聞都太過完美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與她自己的開智有關。
蘇清霽作為一株水仙,能早早開了靈智,蓋因有一位謫仙飛升渡劫時恐傷及無辜生靈,在渡劫之地輸入了靈力。蘇清霽就恰好生在那塊地方。
她汲取了謫仙留下的靈力,生來便有靈根,能感五識。她以謫仙傳人來要求自己處處完美,更堅信這位給予自己機緣的師父是天上地下最完美之人。
所以,當她初次聽到關於杜衡真人的傳說時,有三分質疑這樣的丰神俊朗、驚才風逸是否真實存在,還有七分便是揣測杜衡真人就是那位謫仙。
她每聽到一次關於杜衡真人的完美傳聞,就更加嚴格要求自己在修鍊之路上做得盡善盡美。
直到有一日,一個新的傳聞傳入她的耳中。
杜衡真人居然才三百歲。她做水仙花都已經有了兩百九十年。謫仙再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十歲就飛升。
自此之後,蘇清霽對杜衡真人的所有傳聞都嗤之以鼻。
「姐姐,我們到這兒來,是替我買葯么?」
恢復神智后的秦子瞻智商在線,在李祥的院中只是看到了竹編的簸籮,結合上面淡淡的藥味,就猜出了蘇清霽的膏藥來源。
美而無物的花瓶看久了會讓人厭煩,反之則叫人賞心悅目。
蘇清霽因由秦子瞻,對杜衡真人都少了許多偏見。
她覺得既然有人確實玉面勝星暉,那一劍攬銀河也不是不可能。
用眼神瞥瞥正被李祥拉進院子的書生曾雲澤,蘇清霽小聲回答秦子瞻:「我們沒錢買葯了。所以現在,要說服這兩個人幫我們賺錢。」
秦子瞻打量著身上打著補丁的李祥和長衫洗得發白的曾雲澤,表示姐姐這夢做得可能不太實際。
「李壯士、曾秀才,我實乃走投無路,才再次相求二位。」蘇清霽已經打過腹稿,撒起謊來就毫不臉紅。
「得蒙二位高義,那狼心狗肺的貴人已經受了懲罰。但得饒人處且饒人,如今被強搶的夫人走投無路,若再失了名聲,恐會走上絕路。故而,我想了一個法子,希望兩位相助,幫忙保住夫人的名節,全她生路。」
李祥雖常年廝混市井,卻也聽相熟人說了長公主府門口的事。
聽到惡官受參,他喜得叉腰大笑:「老天有眼,想不到苦主未尋到,狗官也能得到報應!」
曾雲澤卻面有憂色,他主動追問蘇清霽:「不知姑娘準備如何幫那夫人?」
「若說夫人是礙於強權從了貴人,難免有些流言蜚語中傷於她。我想,要是前往過臨江城的二位,傳出這夫人與貴人自小青梅竹馬、早有婚約,是富商沈天賜奪妻在先。想來,就無人會置喙夫人了。」
蘇清霽在腦中調出謝初晞的冊子,在支線任務「使全京城的人稱頌沈郢與謝初晞的情深似海」、「讓沈郢感受到謝初晞的與眾不同,使其深覺清河翁主不能與謝初晞同日而語」、「加深沈郢對謝初晞的感情」處都畫了個勾。
系統經過上次的溝通,已經把支線任務爭取成了主動接受制。也就是只有蘇清霽主動畫勾的任務才會有完成時限。
當然主線任務仍然是強制接受的。
畫勾之後,第一個支線任務「使全京城的人稱頌沈郢與謝初晞的情深似海」就有了5%的進度。
蘇清霽再接再厲,說服面前的二人:「我現下囊中羞澀,不能給予上次同樣的報酬。但願意以二百兩作為答謝。」
「怎麼好再收姑娘的銀子。」李祥聽了立刻就擺手。
曾雲澤也是拱手謝絕:「在下對不住姑娘在先,怎敢再提報酬。」
「只是……」曾雲澤是有同窗已入朝為官的,所以他對沈郢的事較李祥知道的略多。
踟躕了一下后,曾雲澤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在下與李兄在臨江城的打探,其實確實與姑娘你的說法有一半吻合。謝姑娘確實與沈大人早就情投意合,曾指腹為婚。」
「但是,謝姑娘之前的夫婿何天賜並非棒打鴛鴦、強取豪奪之人。是謝姑娘之父嫌貧愛富,嫌棄沈大人落榜,才主動退婚。」曾雲澤說這些經過的時候,有暗暗窺探蘇清霽的臉色變化。
但蘇清霽戴了個面紗,神情變化看不真切。
秦子瞻注意到此處,就將蘇清霽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阻隔了曾雲澤的審視。
「曾秀才是擔心,如果主動為何夫人洗清流言,會讓沈大人被參之事無疾而終?」
見曾雲澤支支吾吾,說了一大堆仍不在點上,秦子瞻索性一針見血、指出關鍵。
李祥聽后立刻拒絕了蘇清霽的建議,他義憤填膺、滿腔憤慨:「沈大人和謝姑娘走到這一步,與他們自己大有關係。謝姑娘不悔婚何至於此,沈大人不另立婚約又何至於此?」
「清河翁主何辜!」李祥最後一句丟得擲地有聲。
他怒氣無從發泄,重重鎚了一下自己房間的門板,差一點就將那門直接錘倒下去。
他身邊的曾雲澤卻再一次看向了蘇清霽。
這一次的注視,恰好被蘇清霽完全對上。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曾雲澤第一次的窺視。
可她是這樣美輪美奐、獨一無二的一株水仙,孰能不目光流連?
正想挺一挺花枝,迎上這種「欣賞」的目光,蘇清霽就收穫了下巴撞疼。
因為她現在不是水仙,沒有花枝,挺胸高昂起頭后,只有下巴會撞到前面人的背。
拖緩她的第三條主線任務,還讓她下巴受傷。
蘇清霽氣不打一處來,乾脆用頭頂了秦子瞻的背一下。
秦子瞻毫無痛意,還以為蘇清霽這是在催促自己幫腔。
他對李祥語重心長地道:「為了清河翁主,李壯士才更應該去做這件事。」
「沈大人薄情寡性,那清河翁主就是個棄婦。沈大人故劍情深,那清河翁主就是成人之美。」
蘇清霽原還覺得秦子瞻的發言十分無用,與自己的腹稿大相徑庭。
這幾句聽完,她突然豁然開朗。
原來,謝初晞不是最慘的,她作為清河翁主本翁主才是最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