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九姨娘的故事

「自打我記事起，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我爹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把我賣給別人了，那個買我的人後來又把我賣掉了，賣來賣去最後把我賣到了青樓，在我十三歲的時候賣掉了我的初夜。」九姨娘說完，抬眼看了平安。

平安聽她的遭遇覺得很悲慘，可是聽她說出來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忍不住看向九姨娘，與她目光相對，九姨娘的眼神里無波無瀾，他只感覺到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每夜都靠出賣色相而活，穿著輕紗軟緞，吃著美酒佳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九姨娘說到這眼神變得黯淡了。

「我以為自己已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了，可是沒曾想，老天對我如此的「偏愛」。」說這句話時，九姨娘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在十六歲生日那晚，我開始做一些奇怪又噁心又恐怖的夢。」九姨娘的的語調開始顫抖了。

「我很害怕，就去找術士先生看。你猜他怎麼說？他比我還害怕，他說，我夢到的都是我的前幾世。」

「我夢到了我的前世，我曾經是個乞丐，被惡人欺辱，被惡狗撕咬，最後被人打死······」

平安想要寬慰她：「世間的術士先生大多是唬人的，夢不過是平日里所見之事，睡著了的胡思亂想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第二天我發現我的身上有被狗咬過的痕迹，那個部位和夢裡被它咬過的位置，齒痕都是一樣的。只是到了晚上這些痕迹都消失不見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平安很詫異，是什麼樣的力量能操控人的夢？

「不知道，自那以後，我每夜都會夢見自己不同的前世，我每一世都過的凄慘不幸，不得善終。

我有一世因為和別人通姦被浸了豬籠，還有一世被我服侍的那家夫人給毒死了，因為她覺得我勾引少爺，呵呵，還有一世，我偷了一個有錢人的錢袋，結果被砍去了手腳被扔到荒郊野外，讓野狼吃掉了······」九姨娘說著說著嗚咽著出不了聲了。

平安看到她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口，那種憋悶他忽然能理解了，不一樣的痛苦，卻是一樣的叫人生不如死。

「我···我日日夜夜都受著這種身心上的折磨，可是依然活的好好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九姨娘哭了好一陣，終於緩過來了，她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哭腔。

「因為我必須要活過十八歲！我的每一世都沒有活過十八歲，這一世，我一定要活過十八歲！為了這個目的，我討好媽媽，討好我的每一位恩客，討好每一個能幫助我活下去的人······我終於在十八歲生辰的前一個月，攢夠了贖身的錢。」

「可是，在我贖身之前，媽媽讓我去了一個大人的家裡伺候，她說只要我肯去，這次的所有賞賜都是我的，她一分錢也不會要。

我去了，沒想到那個大人，喜歡在做那種事情時······我被他幾度折磨到昏死過去。」九姨娘眉心緊鎖，再度失語嗚咽。

「夫人······」平安夜聽不下去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九姨娘要對著他說出這些話。

「不！我要說出來，這些話我憋了太久了，我委屈了太久了，我要說出來！」她幾乎事哭喊著說出來的。

「我以為老天爺是不會睜眼的，可笑我一個青樓女子到底是不知道老天爺是長了眼的。」

「終於，挨到了丑時，媽媽來接我回去，我奄奄一息在馬車中昏睡，卻聽馬車外有人攔住了我。」

平安聽到這裡有些緊張，不知這個身世不幸的女子又要經歷什麼坎坷，他有些不忍聽下去了。

「我分明聽到車夫攆人走開，可是又聽了一會兒，外邊一點聲音也沒有了，我很害怕，我以為自己最終還是會活不過十八歲。我悄悄的拉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一個人也沒有。」

「在知道自己死期之後，我反而不怕了，我就在馬車上，唱著小曲，等著我的死期。

可是過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發生，隱約的我只聽見外面一個男子溫潤的笑聲，他笑著問我。」

'你可害怕嗎？'

「那人的聲音十分好聽，我竟忘記了害怕，他讓我覺得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我怕，再怕，我也會爭取活下去。」

'好姑娘。'

「他誇我。再後來，他掀開了我的馬車簾，他穿著一身紅衣，帶著金色的面具，看不到他的真正面孔。他說他叫紅羽鳳，他給了我這塊碎玉，讓我好好收著，說它能保護我好好活著，然後就消失了。」

「原來你的碎玉是這麼來的，那後來呢？」

「我把碎玉藏進衣襟里，然後馬車就動了起來，當時我身體很虛弱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等我回到了青樓摸到了這塊碎玉，我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同時，我再也沒有夢到過那些悲慘的前世了。」

夜已過半，平安聽到這，心裡的緊張難過總算有了些好轉。

「我無處可去，便在青樓養傷，過了十八歲生辰。沒過幾日，我遇到了我們家老爺，他替我贖了身，納我做了九姨娘，自那起我才真的相信了那紅衣公子的話，這塊碎玉真的能保我平安。」

「可是，這塊碎玉······」平安想說，這塊碎玉，他必須要帶走了。

「我知道，你要把它帶走。」

「你知道？那你······」

「我不捨得給你，可是，紅公子說了，我把碎玉給了你，你能保證我的來生，以後的生生世世都不會再過的像以前一樣痛苦，我會過上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說完九姨娘充滿希冀的看著平安。

「我？！」平安咂舌，他一個身染魔氣的小道士，如何能管得了一個人的輪迴之事，他連自己能不能有下輩子都不敢作保呢。

「那人還說什麼了？」平安追問，因為他堅信自己是不可那個做到九姨娘期望的事情的，除非紅羽鳳給了他別的辦法讓他去做到。

「他說，讓你親手殺了我。」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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