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公家（中）

舊時平常人家裡老人生日過壽什麼的，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吃飯，讓小孩子拜拜老壽星。生活好了之後，子女給老人過大壽，都會在村裡擺酒宴給人吃。

外公和外婆的生日都是很簡單地讓子女聚在一起吃吃飯，聊聊天。

三舅接過姨夫李振拎來的肉，吆喝三舅媽周雲去燒肉。大姨林蓮芳連同老媽寒暄之後，都想去廚房幫忙，卻被外婆以灶台上已經夠擁擠不差她們為由將倆人轟進大屋繼續講話。

差不多開飯的時候，玩瘋的眾家小孩帶著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歸來了，被嚴肅的二舅一哼，眾小孩立馬安靜。不過，不稍一會兒，小孩子們的吵鬧聲又起，只是聲量放小了點。大人們無奈地笑笑，拿他們沒辦法。

大舅媽搬來小桌子在主桌旁邊擺下，文梅就開始給她媽媽打下手擺上椅子。接著，外婆開始上菜，是筍乾炒肉和韭菜炒雞蛋。看得眾小孩歡叫連連，一副饞樣。因為平日里是很難吃到肉的。

「媽媽，我要吃肉肉。」二舅家的文燕已經開始嚷著要吃了。

「等會兒就吃，現在要乖。」說完二舅媽安排著小孩子坐下，一邊開始盛飯。外婆招呼著眾人坐下，基本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二舅媽留在了小孩堆里，王希秋繼續跟著老媽上了主桌。

不一會兒，又出了兩道菜，是蔥花炒蝦和清蒸鹹魚干，都是王希秋家帶來的乾貨泡發后做的。接著是糖醋肉、酸菜肉絲湯和花生米。最後，外婆拿出了自家釀的酒，當然，酒只放在主桌上。不過，各色菜樣倒是大小桌子上都有。這些菜在當時的農村算是很高級的了，過年裡，也就這樣。

眾小孩拿到筷子后，都朝肉夾去，轉眼間盤裡只剩下筍乾。

大老爺們呷著酒，配著菜，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好不熱鬧，繼續說著他們圈子裡的話。外婆不時地招呼眾人吃菜。小桌上吵鬧不斷，二舅媽協調著眾家小孩間在飯桌上的紛爭；聰明的大孩子都在埋頭大吃，吃得滿嘴都是油。真是其樂融融啊！

杯盤交錯間，王希秋卻有點大聲地數著：「1，2，3，4，5……」然後一頓，轉頭，扯了扯正在講話的林桂芳，好奇地問道：「吶，媽媽，外公外婆有五個孩子，對不對？」

「不對哦，有六個孩子。」另一邊的三舅指正道，順手給王希秋夾了一筷子肉。

「六個？」王希秋瞄了瞄在座的各位，不解地搬出手指，重新數了一遍：「大姨、媽媽、大舅、二舅和三舅。不是就五個么？舅舅是不是數錯了。」

「還有個小姑姑不在哦！」鄰桌的林文梅轉過頭來，說道。

王希秋對文梅輕輕一笑：「哦？小姑姑？我都見過哦。」說著又問道：「舅舅，表姐的姑姑，我都要叫姨對不對？」

「對，秋秋很聰明！」三舅表揚道。

「桂芳家的妹子很厲害哦！」大姨稱讚著，眾人都笑著點頭。話說小孩子能清朝地轉換稱呼真的很不容易。

「那小阿姨人呢？」小孩子都喜歡追根問底的。

「在外地。」又是三舅的聲音。

「沒有回來？太不孝順了！」王希秋皺著眉毛，半側著腦袋說。

「哈？」

「……」

眾人對於王希秋的推論完全摸不著頭腦。一時間，大人都停下來看王希秋。

「妹子！胡亂說什麼呢！」林桂芳呵斥著自家小丫頭，「大家動筷，動筷！小孩子家的亂語罷了。」

「哪裡不對了？今天是外公生日啊，不是很重要的日子么？」王希秋佯裝奇怪地問道，「小阿姨沒有回家，不就是不孝順么？」繼續胡攪蠻纏。

「不能這樣說的，你家小阿姨在很遠的地方。」二舅解釋著。

我家的？我可不認識！王希秋心裡不屑著。

「我家也離這裡好遠呢！媽媽都回來了，小阿姨怎麼不可以回來呢？」嘟囔著小嘴，王希秋繼續不解。知道了吧，這就叫小孩子的糾纏不清！

「地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呢？」沒待二舅說完，王希秋的激光槍繼續掃射。

「很遠很遠的地方，只能過年才能回來。」

「哦，這樣啊……」王希秋似懂不懂地說道。在大家以為小丫頭的問題都結束了，想呼氣的瞬間，一道似心平氣和，又略微天真的聲音響起：「那過年的時候，小阿姨是和小姨夫一起回來嗎？」。

頓時屋子裡的大人都靜了下來，只剩下鄰桌的小孩嘰嘰咕咕的吵鬧聲。

第十一章外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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