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歸途與憶
「妹子醒醒，妹子醒醒……」
朦朧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王希秋努力睜開眼睛。
「呵，醒了！」看著不斷煽動睫毛，最後睜開雙眼的王希秋，周雲安心道。
「舅媽？」恍惚地看著三舅媽，視線所及的物品擺設一看就知道是在三舅家。王希秋很疑惑：她怎麼在三舅媽家了？
似明白王希秋的困惑，周雲解釋道：「舅媽都嚇死了呢！看你窩在牆角，還好只是睡著了。今天驚到了吧！不怕不怕哈，有舅媽在呢！」說著將王希秋摟進懷裡，抬手摸著她的頭，小聲嘆道：「可憐的娃啊！」如此抱了一會兒后，又放開，「先起來吃飯吧，早上都沒怎麼吃飯吧，要困的話，吃了再來睡。」接著拿過王希秋的外套，幫著穿衣。
王希秋乖巧地讓周雲穿戴好衣服，然後進了廚房。
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王希秋看著三舅媽將線面下進鍋里，心裡想著：原來是三舅媽抱自己過來的啊。事情應該就那樣了吧，之後沒在發生什麼了吧？
「三舅媽，我爸爸呢？」
「呵呵，在和你舅舅們聊天呢，不怕哈，有舅媽在。」周雲以為小丫頭心裡害怕，要找爸爸，又是一番安慰。
「乖，在等等，麵條就好了。」說著，周雲將線面撈出，澆上肉湯，趕了幾片肉和一個雞蛋，挑著線面和湯汁一均勻，就送到王希秋面前。「吃吧！」
看著熱騰騰的雞蛋線面，王希秋知道這又叫平安面，驅邪氣、保平安的。對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周雲又問道：「那舅媽呢？」
「呵呵，舅媽吃過了。妹子好好吃吧。」周雲微微一笑，又伸手摸著王希秋額頭。心裡想著：這丫頭受了很大的驚吧！今天那場面，又打又罵的。雖小，也到了知世的年齡，真不知道看明白了多少。她還清楚地記著小丫頭跑進廚房，喘著氣，卻很是清晰地跟他們夫妻倆說：「不好了，小阿姨和爸爸吵架了。」之後還讓她去叫其他人。唉！希望別造成太大的陰影啊！
感覺頭上那隻手的溫暖，王希秋低頭挑起麵條往嘴裡送，然後一直沉默不語。看在周雲眼裡越發的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寡言少語的。
看著王希秋把面吃完，周雲放心了不少，柔聲問著：「還困嗎？要不要再去睡睡？」
王希秋搖頭不語。周雲心下體諒，繼續問道：「那妹子想出去玩嗎？」。得到的回應還是一個搖頭。
「那麼子想幹什麼呢？告訴舅媽好不好？」
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和聲說話的周雲，王希秋更加無語了。話說她現在是有點功成身退的感覺，林芳的事已經到了一個段落，雖然王國鋒那頭不能就此放過，可是她也得好好想想啊！小孩子用腦過度也是不好的，況且她本來就不是個喜歡鬥來鬥去的料。好不容易解決了林芳也得休息休息，再重整旗鼓吧！雖說林芳這座火山壓下去，不知是成了死火山還是成了休眠火山，但那也得以後再說！總之，她現在就想發發獃，清清腦，養精蓄銳！
「我想看舅媽做事情。」實在不知道該幹嘛，王希秋最終擠出這句話。
「呵呵！」周雲輕笑出聲，點頭無奈：「好吧！」
看著三舅媽忙前忙后，王希秋像拖油瓶般跟進跟出，最後乘周雲一個不注意，偷偷溜掉。誰知，半路碰上纏人的林文燕，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她一起去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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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王國鋒拉著王希秋向兩位老人告了辭，叫了輛三輪車。三舅幫著把行李提到車上，就揮手目送他們離去。而這期間，都不見林芳出現，不知是死了心，還是被鎮壓在家裡。當然，王希秋是沒有心思關心這個。因為，現在的她不知道怎麼面對王國鋒，畢竟早上的情景，她可是在場的。如果被問起，又該怎麼回答？裝傻充愣，他會相信嗎？所以，從王國鋒到三舅家找她說要回家起，她除了見面時喊了個「爸爸」，就沒再同他說過話。
王希秋沒想到的是，王國鋒現在的心情和她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兒開口說話的他，此是心中很是苦澀：和林芳的對峙，萬東的指責，到最後的承諾，女兒都看到了吧？她心裡是怎麼想他這個做爸爸的？是個壞爸爸？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爸爸，但是也不願被女兒討厭。於是，一個試探便喊出口：「秋秋？」
「……」上車后就一直攀在三輪車的架子上，佯裝看風景的王希秋一個愕然，轉過頭來看著王國鋒，故作不解地問：「怎麼拉？爸爸？」
把女兒喊得轉過頭的王國鋒把氣一沉，直接道：「秋秋還愛爸爸嗎？」。
王希秋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一會兒才勉強道：「我不是一直都很喜歡爸爸嗎？」。一個轉頭，又瞧著前頭的風景，眼睛卻模糊起來。（「秋秋還愛爸爸嗎？」。）為什麼這句話這麼熟悉呢？為什麼呢？
王國鋒伸手向前，想將女兒擁入懷裡，王希秋卻緊抓著鐵架不放。
「秋秋覺得爸爸很壞，是不是？」
「……」耳邊是王國鋒哀痛的聲音，王希秋沉默不語。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7歲那年的春節東窗事發，看著他同老媽鬧翻，一無所知的自己是從ff8兩個哥哥的嘴裡才知道他有了小老婆的事，在那瞬間，明白這個自己曾經最愛的爸爸背叛了全家，不信、不安和恐懼就猛撲了上來，掐住她的脖子。
同年九月，奶奶下葬后的第二夜，席間，他在眾人面前扯著自己的手問，自己愛媽媽多一點點還是愛他多一點？他又如何能同老媽相提並論了？那瞬間，玻璃制的可樂瓶從指尖滑落，摔成碎片，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卻沒法流出一滴眼淚。
同年十一月，他和林芳帶著新生兒上門，老媽不在，林芳一個發狠，就開始砸著屬於他們的家，他非但不阻止，還助紂為虐，一起粉碎著她對家的幻想。
九歲那年的新年，他帶著漂亮的新衣回來，她只是問了一句：「爸爸，你還愛我們嗎？要是愛的話，就不要那個壞女人了。」一個巴掌甩了過來，父女之情分崩離析。
（「爸爸，你還愛我們嗎？」。）多麼相似的一句話啊！還有那一巴掌，深深印在她心裡的那一巴掌。拚命眨著眼裡不斷加厚的雲霧，可是卻眨越多，最後凝結成雨，落了下來。
「秋秋，別哭，別哭！」王國鋒一個驚到，擦著王希秋臉上的淚水。「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別哭，別哭。」
可惜淚不由心生，一顆接一顆地滑落。是你的錯，本來就是你的錯！王希秋任性地想著，流淚不語。
「爸爸以後會好好愛你們的，秋秋別生爸爸的氣好不好……原諒爸爸……」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聽著背後這個男人的哽咽聲，王希秋一下子懵了，隨即拚命搖著頭：「不要，不要……」
讓她原諒他好難，真的好難……
這一次的妥協，讓他回頭，只是她和老媽間的約定，並不是她內心的寫照。她跟本就不願再見他，跟本就不願再喊他「爸爸」……天知道，喊出那兩個字是多麼的艱難……她承認，她心裡可以再次接受這個稱呼，可是她的心傷並沒有完全癒合，反而扯的更疼了……
「秋秋……原諒爸爸……」王國鋒傷痛地喊著。
想充耳不聞的王希秋，一個搖頭，伸手捂住耳朵。卻不想王國鋒一拉，順勢將女兒擁入懷裡。僵直在這個溫暖的懷裡，王希秋不想動彈，只是讓淚水橫行……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低喃沒有停歇，王希秋的手頹然落下，作了最後的決定：「你以後要好好對媽媽，好好對哥哥們……」
「嗯！」
伴隨這堅定的一聲，王希秋鬆懈下來，輕輕靠著背後的王國鋒。
你能成為我們堅實的堡壘嗎？
但是，我絕對會是媽媽他們的堅實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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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好虐啊，刪刪減減就成這樣子了。
話說，咱有點後知後覺，有親給咱打賞了，咱竟然還不知道……羞愧啊。
謝謝親們，咱不是矯情，咱對於親們的支持，真的很感動。
再次謝謝所有支持鞋子的親們。
第三十八章歸途與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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