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雲一朝恍一夢
第28章：青雲一朝恍一夢
裴澤的臉上很明顯的寫著「陪你玩玩」。懶懶的瞥過一眼，道：「臣也認為當修訂律法，務求嚴峻，使官有自律之心，民有畏懼之心。」
第一莫作，第二莫休……步曼舞索性沉下心來，輕咳一聲，截口道：「國師錯了！所謂亂世方用重典，此時聖上初登帝位，對民正宜懷柔安撫，若是律法太過嚴苛，難免讓人心生畏懼，進而生出怨懟。」
「哦？」裴澤淺笑：「如果律法不嚴苛，治世不嚴謹，那要這律法又有何用？」
「國師又錯了，我並未說不可以嚴苛嚴謹，只是要有度。而且，賞罰分明不是嚴苛，只有罰，沒有賞也不一定就是嚴苛。凡事只要有度，便是合宜。所謂禮法亦不外乎人情，總要合乎人情，才能令人信服。」
「度？」裴澤哧笑道：「若要講人情，何必要甚麼律法？律法若遵依人情，又談何嚴明？」
步曼舞搖頭：「國師還是錯了！律法最重要的不是嚴厲，而是嚴謹。不必嚴酷，但必須周密。並不一定要動輒得咎，只需要方方面面，都要顧及，讓百姓事事有法可依，而不是全憑官員一人判斷。舉例來說，律法規定，殺人償命，卻不細細規定個中細節，比如，殺死強盜是否也要償命？比如，無意中傷了人是否也要一視同仁？」
步曼舞這三句「國師錯」出口，滿殿眾臣無不屏聲息氣，看寶座上國主微微含笑，聽之任之，一逼樂見其成的模樣。這些人老成精的官兒，自然也就明白了。敢情國主這是坐山觀虎鬥呢，國師整日十分倨傲，對誰都愛搭不理，對上也是十分不敬，看來國主是忍無可忍了，這聽民之聲是假。分明是借別人打擊國師勢頭呢……
本來在這種情形之下，朝臣中不免要分個國師派、步曼舞派、中立派，各幫各的腔。可是裴澤一向獨來獨往，心裡對群臣又甚是鄙夷，人家想拍馬屁都拍不對地方，所以跟誰也沒啥交情。而且為人任性妄為，也不像是個能跟從的主子，所以竟是一個人緣兒也沒為好。
情勢完全一邊倒，步曼舞只要一說話，話音未落，群臣便是聲聲附和，大讚有理。裴澤說話時，雖也沒人敢駁斥，但也絕對沒有人贊同。
起初還是雙方各執一次，後來裴澤不耐煩起來，不再開口，步曼舞只好一個人嘰嘰呱呱，就好像脫口秀，說之前腦子裡尚空空如也，可是不知為什麼，說到那兒。辭兒便水到渠成便滾滾而來。
南青如等了一息，看步曼舞洋洋洒洒，說的也差不多了，裴澤也就差拂袖而去了，終於見好就收的咳一聲，笑道：「肖愛卿不愧是撰就奇遊記的鳳簫丈夫！果然心思敏銳，才高八斗！辭鋒如此睿智，竟連我家國師也甘敗下風……那為今之計，肖愛卿認為該當如何？」
步曼舞道：「很簡單，恩威並重，賞罰同施。一方面著手細細梳理律法，務求嚴謹，避免漏洞，另一方面，以新的科舉制度取代現在的招賢榜文，讓招賢成為一個長期的、持續的，有條有理的工作，而不是一時的機遇。讓我朝時時刻刻，有人才可以用，也讓天下賢才時時刻刻，有機會可以報效國門。」
南青如嘆道：「肖愛卿出言，竟是句句石破天驚……不知這所謂科舉招賢，該當如何？」
「呃，分科取士，是為科舉。也就是，不以身份，而以考試來選擇賢才……」一時說的興奮，又把後世的言辭全用上了，步曼舞定了定神。便把科舉制度擇其要說了一遍，南青如不住撫掌讚歎，帶著拍案叫絕，那文武百官別的不會，吹牛拍馬那是門兒清。眼見國主讚歎，那還有不湊趣的？一時諂辭如潮，有懂事兒的官員，見國主連「愛卿」都叫上了，自然是逢迎保薦。
南青如不置可否，直等群臣重又安靜下來，才站起身來，向下道：「方才，國師與肖愛卿所言兩樁大事，一為修訂律法，一為科舉招賢之策……這兩樁大事說的極是有理，也著實要緊。有哪位愛卿，可以承攬此事？」
於是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其實諾大的朝廷，群臣雖然大多浮滑，但其中也不乏飽學之士，持身正直的臣子，也絕不是沒有，而且本來也有幾個，是南郡之前便伏下的人才。只是這律法修訂。涉及國計民生，何等嚴謹細微？而這甚麼「科舉」更是聞所未聞，偏偏這兩樁提的又是恰到好處，讓人駁斥不得。所以，縱有人有心出面，也不敢拍拍胸脯打包票，一時竟是無人應聲。
南青如略略點頭，道：「眾卿如此謙抑，倒讓孤為難了……」她做勢沉吟，轉頭道：「肖步，你可願為國效力？」
雖然早知會如此。可步曼舞仍是心跳了一下，忽覺心虛。當日只覺凌望南那一身龍袍，便是跨不過去的坎，難道今日自己竟要身入這九重天？心緒紛亂，竟是臨陣猶豫，模稜的道：「舍弟在朝，草民在商，卻同懷報國志，所行雖有高低，心意卻無差別。」
南青如略一垂睫，卻又笑道：「誠然，一民一商，一醫一卜，俱是南朝子民，民安樂，國方安定。你經營知遠齋，也可說是為國效力。只是，此時孤想要委你大事，你若不在朝，那行事難免有不便之處。」
步曼舞略略折身，卻不回答，南青如假作思忖，良久才道：「不如這樣，孤准你以布衣之身，行丞相之職，自今日起，全力行修訂律法，設立科舉之事。同時賜你聖旨一道，凡事皆可便宜行事，這滿朝文武百官，見聖旨，如見孤面，但有所需，皆需聽你指派。同時，特令禮部尚書金霖助你，另指大將軍陳正保護……」
不得不說，這南青如是個人才。行事雖有點兒激進冒險。卻也頗有門道。這聖旨，大概便有點兒後來尚方寶劍的味兒……在眾臣心中，這丞相二字，自然是頂兒尖的富貴。可是，此時，丞相便是與國師二字抗衡的砝碼，一個布衣書商，只憑几句堂上言辭，要一下子封到丞相，著實難以令人信服。但此時，布衣仍是布衣，卻「行丞相之職」，又可以隨意調派文武百官，聖恩可說無以復加。
而律法、科舉又是兩樁大的不得了的大事，若當真把這兩件事情做好，那化名為職，也是薲46角成之事了?br/>
第28章：青雲一朝恍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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