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城門風波
一天後。
池州城。
高大的城牆上站著守城士兵，城門外四名官兵把守。
門口排著兩列叫賣的小攤，一條長長的進城隊伍向後延伸。
城門外還有個專門放告示的布告欄，不時有人上前查看。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秦青抬起手，墊腳瞧了瞧：「確實比咱們那小縣城繁華哈，走，排隊進城。」
「哼，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城池吧」小粽子撇撇嘴跟上去。
「臭小子，到家了就飄了是吧！排後面去！」
「嘁，就知道發脾氣！」
「走開走開！下一個！」
「求求你們了，讓俺們進去吧！」
城門前，年過花甲的老婆婆牽著自家孫子，被攔在門外。
老婆婆顫巍巍的伸著手，手上有大大小小的凍痕，已經乾裂發黑。
這三文錢是她們最後的錢了。
從遙遠的北方到南方，她們耗費了大半年，花光了所有積蓄。
「這是規矩，大人一兩，小孩五十文，沒錢就讓開！」
門口擺著一張桌子，一師爺打扮的坐在後面，提著筆記賬。
他語氣不屑，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
排隊的大多是進城做買賣或探親的，還有急著進城的。
這麼一停，後面的人開是說三道四了。
「進不進啊，沒錢別礙著別人啊！」
「就是啊，這些人還趕著賣東西呢，攤位被搶了你賠得起嗎！」
「你倆先讓開行不行啊！這不耽誤事兒嗎！」
老婆婆面色尷尬的回頭，向大家點頭致歉。
接著把孫子拽到身後，往一邊兒挪了挪：「對不住了大家，對不住了。」
「真是的，早這麼干不就完了！」
「服了，浪費這麼長時間！」
隊伍恢復秩序，老婆婆拉著孫子停在桌邊。
她再次伸出手乞求：「各位老爺行行好，放俺倆進去吧，等俺們找到人，再回來還上，求求你們了。」
記賬師爺一直在收進城稅，筆耕不停。
他擺了擺手，一旁的官差橫刀攔道：「像你們這種人多的是，沒錢就別進城！趕緊滾！別妨礙我們辦公！」
祖孫倆嚇得往後退了退，老婆婆臉上更惆悵了。
從北到南，進城稅只增不減。
到了這裡竟然要一兩，她們哪裡拿得出來啊！
小孩兒不忍心奶奶傷心難過，眼珠轉了轉，從後面探出腦袋：「各位老爺放我們進去吧，我爹姓梁，叫梁志豪，是這裡的官，他很有錢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他！」
「別瞎說！」奶奶拽了下孫子，使了個眼色。
小孩委屈的噘著嘴：「奶奶，我沒瞎說，爹爹就……」
「你給我閉嘴！」
秦青看著彎腰勾背的老婆婆，想到了前世的奶奶。
她爸媽忙著工作，她是由鄉下奶奶拉扯大的，這裡面有多艱辛她再清楚不過。
於是多拿出來一些碎銀子，想幫她們一把。
就在這時，記賬先生頓筆想到了什麼。
他招手跟身邊的官差耳語幾句，看向他們的眼神很不友善。
官差點點頭，蠻橫抬手：「喂！你們倆！跟我們走！」
小孩高興的搖著奶奶的手：「奶奶！他們讓我們進去了！走吧！」
老婆婆點點頭，笑的有些苦澀。
秦青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若是因為小男孩他爹而改變態度，應當客客氣氣啊，這算什麼？
記賬先生蘸了點墨，語氣不耐煩：「幾個人，帶了什麼東西，進城做什麼。」
小粽子戳了戳秦青胳膊：「喂，到你了，別看了。」
他看了眼那對祖孫，咂咂嘴，這有什麼好看的，進城認親戚這種事挺正常啊。
「我和我弟弟，進城探親。」
秦青拉過小粽子，交了一兩五十文。
一路過來，進城稅越來越高，一兩銀子都夠農民一個月的花銷了。
官差捏了捏秦青包袱，軟軟的，凶著臉問道：「這裡面裝什麼東西？」
秦青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嘴角：「衣服。」
官差狐疑的看了眼小粽子，又抬頭打量起秦青。
穿的樸素，還帶著個纏了一臉布的弟弟，一看就是沒背景的小村姑。
不過嘛……這小村姑模樣標緻，聲音還甜甜的，讓人聽著就酥。
真想看她叫起來的樣子！
他的眼神從審視到不軌，放行時，不安分的手往下移了移，想摸秦青屁股。
小粽子驚呆了，這官差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調戲人！
爆棚的正義感讓他忍不下這口氣，小爪子已然伸出去。
然而，秦青的動作更快！
她一把抓住官差的手，笑眯眯的瞪著他：「官差大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想幹什麼？」
官差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絲毫不慌：「什麼幹什麼，例行檢查！給我放開！」
檢查的時候佔便宜，沒家室的不敢反抗，怕毀了名聲。
有家室的更不敢，怕掉面子，所以大多選擇忍氣吞聲，或者塞錢了事。
誰知道這次碰上硬茬！
說著，官差想把秦青甩開，哪知道他根本甩不動！
秦青冷笑一聲，抓的更緊了：「例行檢查？包袱都擺在你跟前了，手往我身上摸，這叫檢查？這特么叫耍流氓！」
「什麼耍流氓，你個臭娘們兒！你給我放開！」
秦青拽著他到桌前，啪的把手按在上面，看著記賬先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剛才看您給他們下命令，想來您的官比他大，正好，我要告他，以檢查為名，行不軌之事，您給處理一下吧！」
「什麼毛病！臭娘們兒你瘋了！」
官差開始慌了，可他怎麼扯都扯不動手。
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小的臭丫頭，勁兒這麼大！
記賬先生眯了眯眼：「你，要告他？有什麼證據？」
官差不屑附和：「對啊，你有什麼證據？看你長得瘦不拉幾，跟個土老帽似的，誰稀罕碰你！」
隊伍里有人出聲：
「姑娘，怕不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吧，青天白日的，誰敢這麼大膽啊。」
「就是就是，剛才耽誤一次了，你還來，這不是存心壞我們事兒嗎！」
還有對秦青這種行為不屑一顧的：
「拉倒吧，你瘦了吧唧的，誰看得上啊！」
「現在的姑娘就是矯情，不小心碰一下就覺得人家耍流氓，也不害臊！」
有些個被傷害過的人沉默著，頭越來越低。
說話的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大都是勸她趕緊走的。
記賬先生嘲諷的撇了下嘴，心想她肯定會因為受不住壓力而放棄的，放心的提筆，蘸了蘸墨。
官差更是強勢起來：「聽到沒有，放開！再妨礙我們辦事兒，把你關進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