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境中的折磨

在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番話后，徐梔言故作平靜的表情碎裂開來。

我去，好像玩大了。

「等等…」

但顧邊卻好似已經失去了繼續交談下去的興緻，沒有在乎徐梔言的挽留，輕輕一笑，椅子上便沒有了人的蹤影。

顧邊消失后，徐梔言一臉戒備的盯著四周，心裡直突突，就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一樣。

突然商場里到處響起刺耳的呼喊聲，接著所有的人都開始四處奔逃。

徐梔言四下看去，才發現大樓里不知何時起了火，火勢非常的兇猛，另一邊的大樓都已被火勢纏繞，紅彤彤一片，儘管隔著一段距離，卻依舊能感受到火焰炙熱的溫度。

徐梔言大驚，下意識的就想跟著人群一起往出口跑。

可徐梔言跑出一兩步后，突然停在了原地。

乾淨的臉龐上，汗一滴滴的掉落。

徐梔言望著遠去的人群，內心焦急如焚，可不管她怎麼使勁，都無法在往前邁出一步，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死死摁住了她，讓她無法動彈。

這時，人群爭先恐後的從不遠處的大門逃了出去。

一個又一個的人從徐梔言身邊跑過，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劫后重生的表情。

但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來看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徐梔言。

幾秒后，徐梔言便深陷火海,再也沒有逃跑的希望了。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熊熊火舌漸漸逼近，熾熱的溫度炙烤著她的皮膚，徐梔言甚至能聞到自己的毛髮燃燒后那發臭的味道。

然而，熾熱的火焰此時更像是在惡趣味的戲耍徐梔言，並不急著撲上來，反而以緩慢的速度靠近。

刺鼻的濃煙不停的鑽進徐梔言的鼻腔里，嗆的徐梔言直咳嗽。

大腦昏昏沉沉的，接著劇痛感從四肢傳來，最後蔓延到全身。

強烈的疼痛讓徐梔言只想快點暈死過去，但恰恰又是這劇痛，使她的大腦格外的清醒。

徐梔言就這樣活生生的被燒死了。

毫無反抗的餘地。

「呼哈呼哈」

徐梔言猛地睜開雙眼的瞬間，拔腿就想跑。

卻發現自己的行為還是被限制著，無法動彈。

冷靜下來后，發現自己竟還在商場的休息區，周圍一切都沒變，就像之前的場景重現一樣。

不遠處，黃子芸端著冰淇淋走了過來，徐言梔沒有回應她的問話，只是冷冷的看著。

黃子芸沒有在乎徐言梔冰冷的神情，面色如常的和她交談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問話，最後黃子芸還是堅決的問出：「小言兒，聽說你開新文了，劇情如何呀」

死亡真的很恐怖，特別是你看著死亡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卻無能為力。

如果這個時候是其他人，也許活痛哭著承認吧。

但徐梔言不想也不敢承認，她知道，要是承認了自己是作者，也許下一秒顧邊就會因為泄憤將她永遠留在夢中。

徐梔言面無表情的再次將之前忽悠顧邊的話重複了一遍

黃子芸嬌俏一笑「小言兒真是不聽話呢」

之後黃子芸沒在試圖讓徐梔言承認，反倒軟軟的撒起嬌來，懇求著徐梔言陪她去理髮店。

就像是朋友之間的相處。

不一會兒，呼喊聲響起，黃子芸臉色大變，臉上浮現驚恐，接著跟著飛奔而來的人群一起消失了。

全然沒有理會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徐梔言。

等人群消失后，徐梔言發現壓制著她的力量消失了，她可以動了！

但此時火焰已經逼近，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回想起火焰席捲時的劇痛，那種痛苦就好像深深刻印在徐梔言的腦海里，讓她又驚又懼。

雖然此時的境遇十分危險，但徐梔言沒有認命。

「可別小瞧我」

徐梔言轉身舉起剛剛坐著的椅子，狠狠的朝著身邊的玻璃扔去。

只見「啪」的清脆聲響起，落地窗碎裂開來，鋼化玻璃向流水一樣傾瀉在地上。

儘管此時火焰速度突然加快，可徐梔言已經瞧准機會迅速的從缺口跑出去了。

遠離大樓后，徐梔言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就聽見不遠處的人群中，有人看著徐梔言的上空驚恐大叫。

沒有遲疑，徐梔言迅速往前撲，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

只聽到轟的一聲，接著不知從哪出現的鋼琴在徐梔言剛站立的地方炸裂，摔碎的殘渣四處飛濺，尖銳的木屑擦過徐梔言的臉龐，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徐梔言白著張小臉站了起來，卻見一道身影從人群中沖了過來，竟是剛剛率先跑掉的黃子芸。

往日活潑可愛的小臉此時皺成一團，眼神中彷彿寫滿了歉意。

嘴裡不斷說著將徐梔言一個人留下來的道歉，以極快的速度轉眼間便到了徐梔言的跟前。

速度真的很快，快到徐梔言都沒有反應過來，腹處的痛感便傳到了大腦。

徐梔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她低下頭，一把水果刀正深深的插入她柔軟的腹中。

徐梔言抬頭望向昔日的夥伴，往日嬌憨的黃子芸此時卻惡狠狠的瞪著她，滿臉都是憎恨厭惡。

嘴裡吶喊著：「你怎麼還沒死啊，你以為你是誰啊，為什麼我喜歡的人會覺得你更好啊，你就該去死啊」

四處傳來的尖叫聲在徐梔言的耳邊響起，卻又慢慢的聽不清，直到聽不到任何東西。

黑暗襲來，劇痛消失。

徐梔言又從大樓中醒來。

看著不遠處走來的黃子芸，徐梔言明白了。

「跟我玩死神來了這一套是吧」

此時無邊的憤怒充斥著徐梔言的內心，她接受不了顧邊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幻化成這麼一種貪生怕死且卑劣無恥的形象。

儘管禁錮著自己的力量已經消失了，但徐梔言不在嘗試著想要離開這棟大樓，她知道，在顧邊的夢裡，她不論做什麼，在顧邊看來，都是垂死掙扎。

而對黃子芸再次提出的問題，她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說辭

望著黃子芸又變得陰沉沉的臉色，徐梔言內心無比舒爽。

也許接下來還會遭受無盡的折磨，也許她最終會扛不住在脫離夢境之前將事實真相說出來，也許現在說出真相顧邊還會讓她死的乾淨利落，但此時的徐梔言不想去考慮什麼權衡利弊。

她就是單純的想讓顧邊不爽。

真以為她是砧板上的魚嗎，只能等死嗎，只要時間足夠，誰搞死誰還不一定呢。

不知何時，黃子芸消失，許久沒出現的顧邊再次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徐梔言對面。

燈光下，俊美的青年抬起薄薄的眼皮，腥紅的眼眸深情的望向徐梔言：

「學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我會幫助你，你也可以擁有我如此強大的力量...只要你能將一切事實告訴我」

顧邊的聲音低沉而又緩慢，顯得對話真誠而又懇切。

徐梔言微微眯起雙眼，琥珀色的眼珠在長而密的睫毛下閃爍著狡黠的微光，嗓音稍稍壓低：「天知道為什麼我說實話你不信，只是有的話我不好說，不過現在我告訴你也無妨。你顧邊不但喜歡男生，你還是下面那個，哈哈哈哈哈」

奇怪的是，顧邊竟沒生氣，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徐梔言，長長的睫毛下，眼球滴溜溜轉動，不知在算計著什麼。

大火再次燃起，即使徐梔言知道只要她現在行動起來，完全可以跟著人群一起逃出去，但她沒有行動。

顧邊也沒有消失，他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紅彤彤的火焰映在他的臉上。

此時的顧邊就像地獄中的使者一樣。

對著徐梔言毫不手軟的火焰遠遠的避著他，不敢靠近。

正當徐梔言合上雙眼準備等待死神降臨時，不遠處熟悉的呼喊聲響起。

在意識到來人是誰后，徐梔言緊閉的雙眼猛然睜大。

只見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兩個逆流而來的人格外顯眼。

頓時，徐梔言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長時間的折磨沒有使她落淚，但看到此時這明知是假象的她，終於忍受不住開始流淚。

她後悔了，也明白了顧邊的意圖是什麼。

可已經來不及了，那消失的力道再次降臨在她的身上，使她無法往前一步。

「梔寶，我的寶，別怕，爸媽在呢」

看著父母試圖搬動無法動彈的自己，卻被商場里的濃煙嗆的沒有了力氣差點摔倒在地。

徐梔言的嗓音被濃煙嗆的已經嘶啞了，只能無力的哭喊道「走啊，我求求你們了，走啊！」

但兩人卻就像沒聽見一樣，母親攙扶著她，不讓想要反抗身上力道，卻反而被壓制的站不住的徐梔言倒下。

父親拿起椅子朝玻璃砸去，徐梔言之前輕易砸開的的玻璃這次卻像鋼板一樣，怎麼也砸不動。

咬咬牙，乾脆將她背在身上，想要帶著徐梔言直接從不遠處的大門處逃出去。

可惜天意弄人，此時畏懼顧邊不敢靠近的火苗，從另外一個方向撲了過來。

夫妻二人也知道逃不掉了，他們不怕死，只是遺憾沒能把女兒救出去，憐愛的看著無聲哭泣的女兒，二人緊緊抱住了她，三人一起被火焰包圍。

劇痛再次席捲全身。

儘管知道這一切是虛假的，不過只是顧邊製造出來的夢境罷了。

父母依舊在另外一個世界好好活著，但徐梔言是個認死理的人，顧邊這次的行為是真的觸及到她底線了。

再次出現在休息區，好似知道徐梔言不會在說出什麼了，黃子芸並沒有在出現。

顧邊坐在對面，雙手撐著下巴靜靜的等待徐梔言的反應。

徐梔言雙睫不停顫動，即使面無表情，但全身的氣質突然變得危險。

此時的徐梔言恨不得能剝顧邊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但徐梔言沒有任何動作。

她清楚的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無能，在顧邊的夢裡，她什麼都做不到。

徐梔言死死的壓抑著內心即將噴薄而出的憤怒。

她不能，也不會情緒失控。

她更不會像個瘋子似的咒罵顧邊，因為她知道，這就是顧邊想要看到的。

她又怎麼能讓顧邊得逞呢。

看向對面的顧邊，徐梔言挑釁一笑「就這樣嗎」

顧邊那盡在掌控中的神色終於有一瞬間的破滅，血紅的眼眸中閃動著徐梔言看不懂的東西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的硬骨頭夠你撐到什麼時候」

徐梔言沒有迴避，視線和顧邊直直的對上「你大可試一試，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骨頭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