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款 歸藏無極 第四十章 凝酒化劍 聚火成兵
一處偏僻的小巷，靜悄悄的，唯有明亮的月華灑落清輝，幽深安逸。
司徒越來到此處，突然面色潮紅，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吐在牆角里。
「哥，你怎麼了？」司徒山急忙問道。
司徒越擺擺手，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神色沉重道：「好霸道的拳力，我雖然破開拳鋒，但那股拳力也打入胸膛，震傷了五臟。」
司徒山一愣，他萬萬沒想到一向強勢無匹的哥，竟然也會在同齡人的手下受傷，還是一名名不見傳的人物。
「難道他比哥還強嗎？我不信，我知道你還有更強大的招式沒有施展。」司徒山不願承認一向無敵的哥哥會落敗。
「我是有絕招沒有用，他也有更厲害的絕學，只是我們都保存了實力。」
司徒越語氣微頓，告誡道：「你以後小心點，不要招惹這樣的人。」
司徒山點點頭，連哥都拿不下的人物，他自然是不敢去招惹。
三日後，一處葯坊，靈草滿地，靈藥撲鼻，百年何首烏，沁香靈花，滄桑老參隨處可見，有一汪靈泉氤氳，乳白色靈液澆灌藥園。
這是南崖府著名的煉藥宗師周雲居住地，他雖說身份尊貴，更是混元境強者，待人卻和藹可親，為南宮仙診斷後，也是束手無措。
據他所說，這種狀況是服用了燃血散造成的後果，這種葯通常是保命時才用的霸道之物，不到萬不得已修者不會使用。
除非找到固本培元的千年血芝，否則透支的生命力難以挽回。不過這種靈物就是混元境也會動心，代價難以想象。
可惜，下藥之人根本無從查起，現在也不知道是誰。
「蕭公子，我要回家了。」南宮仙戴著斗笠，斗笠下一圈白紗，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蕭陵心裡一嘆，這個女子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出了雲夢澤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沒想到落到如此下場。
「蕭公子，如此一別，恐怕日後再難相見，你要珍重。」她語氣有些沙啞，盡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你放心，我會為你找來千年血芝。」蕭陵鄭重道。
「一切隨緣吧。」南宮仙凄苦一笑，當作是蕭陵安慰她，千年血芝，就是南崖府都找不到一株。
馬車順著長街消失在茫茫人海，轎子內，活波的鶯兒沉默不言，她心底也很難過，小姐對自己親如姐妹，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更是明白，小姐只是不願待在南崖府，更不願意見蕭陵，她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他，他的前路會有更出色的女子，更廣闊的前景。
蕭陵看著遠方，天青山高，一片清明。可凡塵人世，追名逐利，爭強斗勇，污濁不堪。
紅塵萬丈，誰也逃不出去。
他喟然長嘆，隨著人潮漫無目的前行，忽然耳旁傳來一道聲音：「蕭兄既然無事，不如上來喝一杯。」
他目光看去，一座富麗堂華的食闕高聳，雕龍刻鳳，琉璃瓦金黃生輝，通體是用紫檀香木築就，共有九層，雍容大氣，就是守門者，亦有歸藏八重的實力。
不管是選材，還是守衛，無不彰顯食闕主人非凡的實力。
食闕九層，蕭陵看見段天陽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略微思索，便點點頭。
有僕人下來迎接，沒有發生那種狗人看人低，護衛不讓進的事。引路的是名女子，翠綠長裙輕柔，身姿婀娜，如玉臉頰上，一雙眸子此刻略顯驚奇之色。
她跟隨段天陽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自家公子主動邀請過人。
蕭陵來到頂層，只見段天陽盤坐，身前一張玉案華美，擺放著純銀酒壺，翡翠玉杯，十分精緻。此刻其身旁邊正有一尊紫色火爐，爐火熊熊，溫著銅壺中的美酒。
而他對面，讓蕭陵十分意外，竟然是秋彤，他沒想到二人會坐在一起喝酒。
「請坐。」段天陽左手虛引，蕭陵坐在他的左手邊。
「蕭兄可是搶了我的東西。」段天陽英俊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
「靈晶本天成，何時成了段兄的東西呢？」蕭陵反問道。
「讓我看看你的劍？」這時，秋彤開口，如畫的臉頰上，晶瑩的眸子帶著一絲戰意。
蕭陵一愣，啞然失笑道：「恐怕，這才是你們邀請我的真是目的吧。」
「哈哈……」段天陽笑道：「聽聞蕭兄戰司徒越而不敗，實力驚天，的確是想見識一下。」
「好，既然秋小姐有如此雅興，就陪你走一劍。」蕭陵感覺二人說話堂皇正大，眉眼中正，身上氣息陽和光明，不是姦邪之輩，欣然答應。
「好，很好。」段天陽撫掌大笑，繼續道：「只不過食闕是典雅之地，不適合戰鬥，你二人若不就在這方寸之間，一較高下。」
「可！」
「可以。」二人點頭，彼此不動，雙目牢牢注視著對方，一點威嚴氣機慢慢流露，玉案前開始變得壓抑。
秋彤凌空一抓，銅壺中沸騰的瓊漿美酒化為一道涓涓細流飛出，在她掌心三寸之處凝結成一柄色澤如玉，栩栩如生的酒劍。
「好好好。」蕭陵讚歎，這一手凝酒成劍的功夫十分了得，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對酒水把控入微，不露一絲一毫才能做到。
「既然你凝酒成劍，我也就地取物。」蕭陵朗聲。
段天陽眉頭微皺，眼下除了銀色酒壺，翡翠杯子，一座火爐，其它空無一物，蕭陵能取什麼為劍呢？
很快，段天陽就知道了，在他驚訝的目光中，蕭陵對著酒壺一抓。
這一抓，出來的並不是酒，而是銅壺底下熾熱飛舞的爐火，熊熊爐火連成一線，彷彿一道艷麗晚霞，被蕭陵攝入掌心，很快化成一柄赤霞般的火劍，好似火玉鑄造而成。
「妙，妙，實在是妙。」段天陽目光驚奇，聚火成兵，比酒水更加高明，因為烈火熊熊，焚燒的火力無形，十分難以控制。
食闕東方，一座精緻雅閣中，兩名老人對坐，正是監察使凌山和南崖府府主南絕。
突然，凌山微微一笑，南絕見狀，疑問道：「凌長老為何發笑？」
凌山笑道：「發現兩個有意思的小傢伙。」
「哦，是什麼人？」南絕好奇道，他可是通過這些天的接觸，知道凌山眼界奇高，八百郡中，能入眼的都挑不出一掌之數。
「我們來看看。」凌山大袖一揮，旁邊裊裊燃燒的安神香煙霧繚繞，順著虛空繞行，成為一個圓環。
煙霧圓環中間開始變換，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食闕中三人的畫面。
「凝酒化劍，聚火成兵。」南絕一眼看穿本質，稱讚道：「這需要強大的的精神意志，南崖府中，也是年輕一輩頂尖強者了。」
「你看好哪個？」凌山饒有興趣。
南絕沉思片刻，淡笑道：「我看好這女子，秋水為眸玉為骨，觀之本人如同一泓秋水盈盈，顯然深得秋水劍神髓，劍勢凌厲，有水滴石穿之意，以柔克剛，無所不利。」
「是嗎？」凌山笑笑，繼續道：「我更看好這少年，淵渟岳峙，不動如山，烈火狂暴，輕描淡寫間壓縮掌心，其意霸道，其勢浩大，勝算更高一點。」
「哈哈哈。我還是更看好秋水劍的傳人。」南絕哈哈一笑，他心底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自信，更加知道這代秋水劍的傳人到底有多麼妖孽。
蕭陵如臨大敵，警惕的看著秋彤，這個女子太過驚艷，戰意如虹，尚在聚勢，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可怕鋒芒。
嗖！
水火二劍同時飛出，虛空霹靂。
一劍晶瑩，映照出萬川歸海之景，波光粼粼，琉璃千頃，潤澤萬物。
一劍赤霞明亮，竟然迸發出宏大的鳳鳴，秋彤一驚，繼而彷彿從劍光中看到一隻仙凰騰飛九天，高貴雍容，神聖氣機威壓八荒。
雙劍相交，劍勢碰撞，煙波浩渺的水面上，有五色仙凰盤旋，它一頭扎進水面，萬水沸騰，熾盛的真火焚山煮海。
咔擦，酒劍龜裂，竟然被蕭陵的火劍點燃，隨後化為流火，蒸發為虛無。
「仙凰。」秋彤開口，聲音溫潤動聽。
「好劍法。如若不是以酒成劍，這一劍未必誰輸誰贏。」蕭陵說的是實話，他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酒助火勢，仙凰神羽劍威力更盛，如此彼消我長，贏得這一劍。
「竟然會這樣？」另一邊，南絕略微驚訝，這個結果是在超出預料。
「哈哈。」凌山笑道：「有趣的小傢伙，好霸道的劍法，精彩的對決。」不論是秋彤還是蕭陵，都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啪！啪！啪！」段天陽鼓掌，同時暗自震驚秋彤自上次天星湖一戰，又有所精進。
蕭陵更是讓他心中驚駭，那股雍容華貴的劍勢，如同仙凰凌九天，熾盛的劍光煌煌，十分強勁，給他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這是什麼劍法？」
「仙凰神羽劍。」
秋彤微微頷首，道：「難怪劍境如此宏大磅礴。」
「就是可惜了我的美酒。」段天陽道，三人相視一笑，同時笑出聲來。
「讓我們共飲一杯吧。」三人舉杯，瓊漿玉液，在翡翠杯中晃動，清香綿長，令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