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款 歸藏無極 第四十五章 鐵索與深淵
夜色降臨，二人這次躲在一處山洞，蕭陵吞下劍形草，頓時沉浸在一股玄妙的劍意中。
這股劍意浩瀚博大，有億萬劍鳴鏘鏘作響，絕世劍客揮劍蒼穹。唯有掌握劍意，劍法才算是登堂入室。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蕭陵睜開眼，兩道無形的劍光射出，前方的山石咔擦被擊穿，凌厲的鋒芒讓王寒不敢直視。
「劍勢圓滿。」王寒苦澀道，他至今都沒摸到勢的門檻，更別說圓滿了。
蕭陵很高興，通過劍形草劍意的磨礪，不但劍勢圓滿，就是那仙凰神羽劍也有了一絲感悟，第二式五色神羽，萬劍凌空似乎隨時都會突破。
萬事萬物，有付出，才有收穫，這個世界唯一不勞而獲的是貧窮，無中生有的是夢想。
「王寒，你為什麼跟著我？真的是生死危機，你知道我也顧不上你。」蕭陵問道。
「蕭兄算是寬宏之人了，換作其他人，個個鼻孔朝天，恐怕都不會正眼瞧我。」
「我出生自紅楓郡王家，是個庶出，母親地位低微，我們娘倆算是相依為命，在整個家族沒有絲毫話語權。」
「這次我是偷偷跑出來參加奇才戰，只想能夠出人頭地。不說被巡查使看中成為蜀山弟子，哪怕能夠獲得一絲機緣也好。」
「我想拼一把，哪怕丟了性命，也好過寄人籬下。」王寒娓娓道來。
蕭陵靜靜聽著，知道他雖然簡單敘述，但其中的艱辛和困苦不知道有多少。
那些大家族，除非天賦絕頂，否則嫡系之外，很難有出頭之日。
「你信得過我嗎？」
王寒一愣，點點頭道：「你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又救了我，蕭兄有何吩咐儘管說。」
「那好，你放開血氣，讓我看看你的體質。」
蕭陵精神力探出，透過王寒皮肉骨骼，五臟六腑，發現他雖然基礎紮實，但是功法顯然粗糙，而且留有暗傷頑疾。
「你現在修為是造髓境，可惜練功過勤，經年累月留有暗傷，沒有大的機緣，一生就止步於此了。」
聞言，王寒臉色煞白，造髓境在他的家族，雖然不多但也不少，算是一輩子庸庸碌碌。
「你放開心神，由我來把控血氣。」王寒聞言，當即照做。
蕭陵張嘴暴喝，龍吟聲驚天動地，音波滲透王寒五臟六腑，持續震蕩，一些鬱結的瘀血化開，王寒一口吐出，漆黑一片。
昂！
又一聲龍吟，由外而內，在由內而外，王寒渾身如過電流，全身排除腥臭的雜質，渾濁的元氣，以及一些毒素，被逼出體外。
昂！第三聲龍吟，蕭陵手掌遮天，對著王寒一掌落下，一道血氣真龍從他頭頂灌入，至剛至陽，純凈無垢，霎那間充斥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王寒全身皮膚膨脹，面色通紅，仰天長嘯，藉助蕭陵血氣，一舉貫穿陰脈，接著打通陽脈，陰陽共濟，一下子到達歸藏九重。
虛空靈氣瘋狂被他吸收，血氣熊熊，似火焰燃燒。
良久，王寒收功，他感覺自己太強大了，血氣澎湃似永不枯竭，念動間就在掌心凝聚一柄長劍。
歸藏九重，血氣成兵。
他很激動，很興奮，看向蕭陵就勢跪下要拜，卻被一股無形的偉力托起，任憑他傾盡全力也難以拜下。
他心中不由駭然，沒突破前覺得蕭陵很強大，突破后更加覺得他深不可測，哪怕自己的修為比他還高一層，可不論是血氣的質量還是數量都遠遠不如。
「蕭兄大恩，沒齒難忘。」王寒不在堅持，鄭重承諾道。
「希望，你能保持這份心境，日後不要忘了當初的模樣。」
又經過三日行走，終於出了叢林，前方一座巍峨的城池坐落在蠻荒大地，青灰色城牆好大，九扇青銅大門禁閉，莊嚴肅穆，滄桑古老。
可惜，城門前一道天險擋住所有人去路。一道百丈寬的深淵橫在叢林和城池之間，深不見底，唯有狂風呼嘯，好似魔鬼之音，令人不寒而慄。
「怎麼過去？」
「看，有鐵索，共有九根。」深淵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等待，誰都不肯第一個過去，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既然都不願意第一個上，那麼讓我來試試吧。」一道平和溫潤的聲音響起。
一名青衣男子背負寶劍，飄然而來，衣訣翩翩，點塵不染。
跟隨而來的還有兩位一位少年，一個藍衣錦袍，氣宇軒昂。一位手提寶劍，白衣冷漠，目光銳利。
「是他！」蕭陵目光微動。
「四季劍顧靈羽。」
「怒浪掌彭震。」
「疾風劍風炎。」
人群躁動，這三人都是鼎鼎有名的十傑之一，走到哪裡都令人矚目。
「這個彭震我之前見過，非常厲害，一頭成年巨熊被他一掌拍死。叢林成了他的狩獵場，不斷擊殺凶獸。」
「何止彭震，風炎也十分強大，捅了魔毒蜂的豐巢來鍛煉劍法，上百隻毒蜂被他十劍斬殺殆盡，劍光連成一片，奇快無比。」
「小雷神雷朗怎麼沒有來？」
「這個我知道，他聯合其他幾位十傑，前去謀奪雷蛙內丹，如果讓他成功，恐怕四季劍都不一定能夠壓制住。」
蕭陵捕捉到不少聲音，沒想到雷朗竟然敢獵殺雷蛙，這種膽氣和魄力，讓他十分警醒，不能小覷天下人。
雷蛙他是見過，非常強大，不知道雷朗有什麼手段能夠對付它。
碗口粗的鐵索銹跡斑斑，不過延伸十多丈，就被雲霧籠罩，看不真切。
看著深淵上口隨風翻滾雲霧，搖擺的鐵索，顧靈羽輕如一片白羽，落在鐵索上，頓時臉色大變。
他一身血氣被禁錮，只能靠肉身和技巧還有膽識行走，連回頭都不能。
他深吸口氣，慢慢前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踏入雲霧深處，唯有鐵索搖曳。
「我過來了，你們小心，這鐵索禁錮血氣修為，只能靠自身，而且中間還有狂風呼嘯，十分危險。」
「要注意的是，一旦踏上鐵索，就不能回頭，想清楚了。」
約莫半柱香時間，對面傳來顧靈羽的聲音。
彭震與風炎對視一眼，互不相讓，隨後也踏上鐵索而去。
「我來。我這馬步扎了二十年，不動如山，走鎖如過橋，難不倒我。」這是名長相粗獷的少年，他腳踩鐵索，飛快遠去，一時間讓眾人信心大增。
可惜沒多久，就聽見那人一聲慘叫，像是跌落深淵，又讓不少人猶豫起來。
「你要去嗎？」蕭陵問道。
王寒想了想，搖搖頭道：「還是算了，能夠突破歸藏九重，我就知足了。回到家族，也能夠得到重用，最起碼也是個長老。」
蕭陵拍了拍他肩膀，剛要上鐵索，只聽王寒急切道：「蕭兄，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蕭陵回頭笑道：「放心吧。」說完，他踩著鐵索，很快消失在雲霧中。
「果然，鐵索上有一股莫名的偉力，能夠禁錮修為。」
蕭陵小心翼翼的踩在鐵索上，來到中心。忽然狂風大作，整個人搖搖晃晃，好像暴風雨海上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
「我心如龍，萬道皆空。不能慌。」他心中默念，腳踩蒼龍樁，努力穩定鐵索，這時旁邊傳來慘叫，那是有人站不穩，掉下去了。
蕭陵朝下看去，深不見底，心中沒來由升起巨大的恐懼感，他腦中幾乎都幻想出旁邊那人被禁錮修為後，如普通凡人跌落，摔成肉泥，死狀極慘。
他覺得自己也要落得這個下場，還是不要前進了。
「不對。」蕭陵突然一驚，他真龍意志加身，意念堅定，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情緒和念頭。
「難道，這裡還能影響精神力。」
他摒除雜念，保持空靈，真龍意志時刻發光，不被影響，每一步都踩的很踏實。
不久，他已經能夠看到對岸，終於要到頭了。
這個時候，他心頭一跳，看見對面一名瘦小乾枯，面相猥瑣的男子咧嘴一笑，眼神惡毒，獰笑道：「閣下走的挺順暢嗎？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話落，瘦小的男子抓住鐵索，瘋狂搖動，頓時蕭陵幅度大擺，十分危險。
「畜牲你敢。」蕭陵暴怒，要是被這個猥瑣的男子搖下摔死，那可真是要冤死了。
「我有什麼不敢，你們這些天才平日里高高在上，有出身，有資源，有功法，有寶物，而我什麼都沒有，還被你們欺辱。」
「我也不進去了，就守在這裡，能搖下一個是一個，每掉下去一個，我心裡都十分痛快。」男子猖狂大笑。
他越搖越厲害，越搖越興奮，越搖越上癮，能如此簡單殺死那些天之驕子，讓他整個人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他感覺一生的榮光都在這裡，盡舒心中鬱鬱不平之氣，簡直眼眉吐氣，笑傲天下群雄，皆折我手。
蕭陵氣急，要不是禁錮了修為，他早就一記滅神矛扔過去了。現在鐵索劇烈搖晃，終於站不住了，整個人。轟然落下，身體朝深淵墜去。